縹緲之境,渺渺雲端。
自從一年前縹緲境主進入秘境閉關,至今未有動靜傳出,整個縹緲之境,暫時由幾位長老打理,也即是縹緲境主的幾位師姐妹。
不過長老們平日里事務繁忙,無暇去管縹緲境主那幾個弟子,弟子們,則由大師姐楚萱兒帶領,每日督促練功。
天牢,這段時間已不許閑雜人等進出,算起來,水雲煙也被關在這里一年多了,這一年里,如何過來?楚萱兒要逼她說出任平生,豈會那麼輕易放過她?每個月都要來一次,每一次,都會令水雲煙生不如死,如今在她身上,那原本嬌女敕如雪的肌膚,腰月復之上,臀上,背上,腿上,卻都已經是深深淺淺的鞭痕,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又暈過去了?」
今日,楚萱兒照常來牢房里面,水雲煙已經被她打得暈過去了,這一年來,她該發泄的仇恨,也都發泄了,如今已經把水雲煙折磨得不成人樣,那為何還不肯放過對方?到底有什麼仇怨,如此之深?
當然,不僅僅只是仇怨,她自然有她的想法,那一日在雲渺閣附近,她听見師父竟要傳位給這位師妹,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一旦讓師妹將來坐穩了境主之位,只怕這天上地下,都容不下她楚萱兒了。
「師……師姐,要不然算了吧,煙師妹身上這麼多傷,師尊已經閉關這麼久了,想必也該出來了,若是看見煙師妹身上這些傷,只怕,只怕大師姐您……」
兩個小師妹顫顫巍巍,又不敢替水雲煙求情,每次求情,反而招來一鞭子狠打。
「哼……」
楚萱兒目光陰冷,蛇蠍美人,或許也不過如此,她看著水雲煙身上深深淺淺的鞭痕,這一年來,無論她如何折磨,對方始終不開口,這樣下去,等師父出來,她豈非功虧一簣了?到時候還免不了被師父責罰……
不行,她必須在師父出關之前,逼水雲煙說出那魔教殺心長老到底是誰,只有落實了罪名,水雲煙的身份才會被剔除,這樣一來,便又是她這個大師姐穩坐寶座,將來縹緲之境境主之位,也是她的了,師父再怎麼糊涂,都不可能把境主之位,傳給一個與魔教長老有染的人吧?
「師姐……」
兩個小師妹臉色煞白,害怕師尊出來,看見煙師妹這般模樣,一怒之下,連她們二人也逃不過罪責,師尊平日里最心疼的便是煙師妹了,她們實在無法想象,師尊那震怒的樣子。
楚萱兒自然明白這一點,一年前,師父讓她把水雲煙關個幾日便放出來,可她陽奉陰違,這一年來,對水雲煙進行了無數酷刑折磨,若是師父知道了,後果只怕十分嚴重,只盼師父能越晚出關越好,她就有更多的時間,逼水雲煙開口,嚴刑逼供也好,屈打成招也好,反正無論如何,一定要落實水雲煙的罪名。
「你們出去!」
這一剎那,楚萱兒的眼神,變得更加惡毒了,仿佛天下最毒的毒蛇,盯在水雲煙那已經滿是傷痕的身上。
「師……師姐……」
兩個小師妹嚇得哆哆嗦嗦,可給她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違逆大師姐,只好低著頭往外面去了。
「水雲煙,你不開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楚萱兒眼神越來越可怕,時至今日,她對水雲煙做出的種種,絕不只是因為怨恨,而是只要落實了水雲煙的罪名,將來她便是縹緲之境的境主了。
此刻,她走到一旁,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壇子鹽水,用力往水雲煙身上潑了去,鑽心的刺痛,一下令水雲煙從昏厥中驚醒了過來,緊接著便是陣陣撕心裂肺的慘痛之聲,就連此時守在牢房外面的兩個小師妹,听著里面傳出的陣陣聲音,都不寒而栗,嚇得不敢動彈。
「師妹,時至今日,你還不願意說麼……」
楚萱兒拿著打神鞭,一步一步,又向她走近了,滿是惡毒的眼神,甚至不知道下一鞭該往哪里落,肯定不能照臉和脖子打,打花了臉,師父問起來怎麼辦?
「師姐……你要我說什麼……你殺了我吧……」
水雲煙已是氣若游絲,臉唇蒼白,雙眼半睜半合,一年來,她被楚萱兒折磨得不成人樣。
「你當真是寧死也不說出那人名字?」
楚萱兒恨得咬牙切齒,腦海里面,又不禁想到當年,當年,她第一眼看見柳長生,便深深喜歡上了,為何師父卻要將水雲煙許配給柳長生,為何還要將境主之位傳給水雲煙?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她的……
既生她,為何還要再生水雲煙?
妒火,滿腔的妒火和仇恨,早已在楚萱兒心里種下心魔,「啪!」又是一鞭狠狠打了下去,一鞭接一鞭,打了十幾鞭子,她仿佛才終于消恨,憤憤往外面去了。
「滴……」
「滴……」
‘滴……’
一滴一滴的水聲,是水雲煙的眼淚,順著她臉頰,滴到冰冷的地板上,「阿平,阿平……」她一聲一聲,喊著任平生的名字。
……
「姐姐……姐姐!」
這一日,任平生練功忽然真氣走岔,一下驚醒了過來,滿臉冷汗,剛才在夢境里面,他看見水雲煙滿身傷痕,被吊在一間牢房里面。
「師叔祖,師叔祖……你怎麼了?」
外面石穴,碧玄衣察覺到里面師叔祖氣息紊亂,擔心他走火入魔,立即走了進來,這段時間下來,她的修為也已經突破至小天境了,多虧了師叔祖替她打通經脈。
「沒事。」
任平生慢慢冷靜下來,剛才修煉之時,在夢境里面看見的一幕,到底怎麼回事……他從小到大,夢境一直十分玄秘,剛才的夢境,就如同真實一樣,真實到他能聞到那牢房里的潮濕氣味,能夠听見水雲煙微弱的聲音。
「師叔祖,怎麼了?」
這時,馮鶴也從另一間石穴走了進來,這段時間下來,師兄妹二人,已經完全相信了任平生所說,把他當成了師叔祖。
任平生向二人問道︰「你們之前在外面,可是有探听到,近來雲瀾天境有何動靜?」
「雲瀾天境……」
師兄妹二人想了想,碧玄衣道︰「有有有,在一年多前,縹緲境主的關門弟子水雲煙,出閣那日,出了件大事,她未婚夫婿柳長生被一個叫做殺心長老的人殺了,連她也被殺心長老擄走了……」
任平生眉宇深鎖︰「然後呢?」
馮鶴道︰「柳天宗到處找那殺心長老,也找不到,那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要听雲瀾天境的。」
「雲瀾天境……」
碧玄衣又想了想,說道︰「大概是數月前,我與師兄那次出去,在玄朝那邊,遇見兩名女子,她們好像是縹緲峰的弟子,當時我們听見其中一人在說,好像是,那次水雲煙回去後,被關入大牢,嚴刑逼供,每天用鞭子吊著打,逼她說出那殺心長老是誰來,可水雲煙倔得很,硬是一個字也不吐……師叔祖,你怎麼了?」
听到後來,任平生已是目眥欲裂,馮鶴看見此時師叔祖這可怕的樣子,連忙拽了拽師妹的袖子,讓她別說了。
原來夢境是真的……縹緲老賊婆,你欺人太甚!
任平生一下站起身來︰「我要去縹緲峰救人,你們可敢與我一起?」
「啊?」
馮鶴和碧玄衣都愣住了,讓他們來這無日峰他們還敢,可讓他們去闖縹緲雲境,那不是送死嗎?別說縹緲境主神合境修為,光是那些長老,就絕非他們目前這小天境能對抗,唯一能倚仗的,大概也只是手里的「陰煞珠」和「碧牝珠」這兩樣法寶了。
「師叔祖,難道你便是……」
這一下,師兄妹二人終于反應過來了,原來師叔祖,便是消失了一年多的殺心長老!兩人立刻低頭拱手︰「弟子願為師叔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到時候無須你們與我上縹緲雲境,只須待我將人救下之後,替我斷後即可。」
「那師叔祖,咱們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現在!」
任平生沒有時間慢慢磨蹭了,此去縹緲峰,再快也要一個月時間,一個月時間,姐姐不知還要受多少罪,周全計劃,只能路上一邊想了。
若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讓她回去!縹緲老太婆,待我踏入神合境,必替姐姐討回公道!
一想到夢境里面,水雲煙那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樣子,任平生兩只眼楮仿似在滴血一樣。
……
整個雲瀾境,十分廣闊,許多地方還無法去到,即使以任平生現在的修為,也難以走得出去。
而玄朝比起整個雲瀾境,雖微如塵埃芥子,但所在卻正巧是雲瀾境的中心,萬丈魔境在玄朝的北方,雲瀾天境在玄朝的東方,其中縹緲峰所在,又是雲瀾天境的北方,下方是凝淵之境,所以任平生從無日峰出發,一路往東南方向走,最快要一個月才能抵達縹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