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任平生已經帶著柳衣衣到了太傅說的那座炎焱山,里面十分熾熱,隨處可見一些岩漿流域,還有那濃煙沖天的火山,里面不斷發出好似炮仗一樣轟隆聲,不過看上去似乎也沒有太傅真說的那麼危險。
與此同時,在皇宮里,公孫無忌本想安排一些大內高手隨行保護,可對方既然拒絕了,他怕再派人跟上去的話,讓對方誤會是在監視,因此也就算了。
宮廷里面,玄宗帝這兩日依舊眉心深鎖,那日他也見過任平生師徒二人,知曉對方本事非凡,按說應該打消心頭疑慮才是,可這兩日,卻不知又有何事籠罩在他心頭,使他整日里愁眉不展,百官見了,也不知從何問起。
這日上午,忽然有一道劍光往宮中飛來,是一道來自萬里外的飛劍傳書,由內務府的總管大臣接住,隨後迅速呈給玄宗帝過目,此時尚未退朝,百官俱在,見內務總管行色匆忙,不知何事如此著急,也都不敢過問。
「呈上。」
玄宗帝知曉是他安排在外的探子傳回來的信,當即將信拆來閱讀,一看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色,連雙手都有些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百官不知就里,面面相覷,丞相司馬檐微微拱手︰「陛下何事驚慌?」
玄宗帝臉色煞白,汗如雨下,向下方百官看了眼,道︰「今日暫且如此,退朝。」說著又向丞相和太傅看去︰「丞相,太傅,你們留下。」
百官退去,只留下丞相司馬檐和太傅公孫無忌,二人不知是出了何事,聖上竟這般魂不守舍,玄宗帝也不多說了,直接把信拿給了二人看,兩人看完以後,也都同時變色︰「九重樓,怎麼可能……」
玄宗帝道︰「看來這一次,晉朝也失算了,他們以為請來寒千千千,就能拿走龍脈,卻沒想到,這次幽朝竟請來了九重樓……不,不是幽朝請的九重樓,而是九重樓以幽朝之名,真正想要奪取龍脈的,是九重樓……」
世人皆知,九重樓亦是雲瀾境十分強大且神秘的勢力,他們一直都想取代雲瀾天境,成為新的雲瀾境之主,但是這三千年來,卻遲遲沒有行動,畢竟雲瀾天境在雲瀾境的地位,已經是難以撼動,他們若與雲瀾天境拼個魚死網破,最後只會讓萬丈魔境和滄瀾古地那些地方的勢力得利……而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又是如何?
「現在怎麼辦?」
玄宗帝背後已是冷汗涔涔,這次雖然請來了任平生,可以對付寒千千千,但是九重樓是他沒有想到的,任平生就算再厲害,也只能斗過寒千千千這樣一個人,而絕無可能斗過一整個九重樓。
九重樓的實力太強了,不是一個劍仙能比的,這些年九重樓只是不出來而已,一出來,必將攪得十方風雲俱動,這一次,他們為何會出來?這背後,只怕並不簡單……
丞相和太傅都凝神不語,九重樓的實力,就是傾胤朝全國之力,也難以抗衡……這一回,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我去秘境里,請那位高祖嗎……」
玄宗帝慢慢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丞相和太傅一听,俱是神情一變,想說什麼,卻被玄宗帝伸手止住了,只見他一只手扶著龍椅扶手,另只手捂著額頭︰「讓我想想,讓朕好好想想……」
這晚月明星稀,玄宗帝把九重樓一事與皇後說了,皇後听完,也陷入了沉默,九重樓……除非是雲瀾天境,滄瀾古族,問劍海那些勢力,否則莫說一個胤朝,便是空桑這三大王朝、百國加起來,都莫能與之抗衡。
「看來,只有去秘境里面,請高祖了……」
玄宗帝最終還是決定了,他不能讓胤朝,三千年基業,如今毀在他的手里。皇後素漣漪看著他︰「哥哥……想好了嗎?那位高祖皇帝當年雖設法避開了那場浩劫,可是如今天地靈氣尚未復蘇,高祖出來的話,一身修為,說不定也會……離奇消失。」
玄宗帝伸手搖了搖頭,滿臉的淒苦無奈︰「如今形勢緊迫,若朕還能找到他法,又怎會去打擾高祖?罷了罷了,漣漪,你替我準備,朕要沐浴焚香,齋戒三日,去墓中見高祖。」
在宮廷的後面,有座秘境,同時亦是歷代皇帝長眠之處,乃是皇宮禁地,只有宇文一族的皇帝才能夠入內,三天之後,玄宗帝齋戒完畢,去其龍袍,換著素縞,獨身一人,進入古墓之中。
墓中無日月,終年不見天光,也遠離塵世喧囂,此時僅玄宗帝一人,往下走過層層台階,又走過幽暗的甬道,心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此處畢竟是列祖列宗長眠之地,玄宗帝再是胤朝天子,到了這里,依舊懷有敬畏之心。
甬道兩邊的石壁,每隔二十步有兩團幽綠的磷火上下懸浮,使整個甬道看上去森綠綠的,有些怕人。玄宗帝走到最里面的一座古墓,當即拂衣下跪,恭恭敬敬朝墓中之人拜了三拜。
那古墓里幽幽暗暗,也無磷火懸浮,看不清里面的人影,甚至連呼吸都沒有,過得片刻,墓中才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皇上今日何事來此?」
「兒臣宇文正,見過高祖……」
宇文正再次朝墓中之人拜了拜,兀自不敢起身來,過了一會兒,里面才再次傳出高祖的聲音︰「皇上請講。」
宇文正這才滿臉淒苦地道︰「兒臣治國不精,現令胤朝上下陷入危難,不日便是空桑論劍,九重樓忽然來襲,舉國上下,恐無人攖其鋒芒,懇請高祖出手,助宇文一族,渡過此劫……」
「嗯……果然。」
此時听完宇文正所言,墓里那位高祖皇帝依舊十分平靜,好似早在當年他便已經算出有此一劫,此刻只听他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最終,他們還是要動手了……」
听見此話,宇文正不禁一愣,一下抬起頭來,高祖後面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最終要動手了,「他們」是指九重樓,還是另有其人?而「動手」又是指這次空桑論劍,還是其他什麼事情?高祖怎麼說得不明不白的……
「也罷……」
過得片刻,墓里面才再次傳出聲音︰「皇上請回吧。」
听聞,宇文正不由一怔,難道高祖不打算出手嗎?過了一會兒,里面才道︰「到時,自有一人相助,皇上莫要怠慢了那人,去吧。」
宇文正听了個一知半解,一人相助……難道是指那位任道友嗎?可任道友劍法再高,終究只是一人,他又如何相助胤朝抗衡整個九重樓?
離開秘境,回到宮廷後,宇文正把高祖所言的「一人相助」說與了太傅和丞相听,二人雖不知此話何解,但想今日之事,關乎胤朝千年存亡,宇文高祖必然不會妄言。
宇文正便又向太傅問道︰「那位任道友,他現在何處?」
公孫無忌只好把前不久任平生非要去炎焱山找玄鐵精,怎麼勸都無用一事說了,宇文正听完,不由深深鎖起了眉,暗自沉吟︰「這任道友已是為人師表,怎行事還如孩童般心性,大敵當前,怎能如此胡來……」他擔心這其中會出什麼變故,便讓公孫無忌立即前往炎焱山去了。
再說炎焱山,今日師徒二人已經找到了里面來,卻依舊尋不見那玄鐵精在何處,任平生便飛至空中,每到一處便用力一掌打下去,震得山動地搖,天塌地陷,把那些山野精怪嚇得四處亂竄,哪里像公孫無忌說的那麼危險。
柳衣衣見他每到一處,便要一掌打得山動地搖,嚇得那些精怪四處亂逃,便問︰「師尊,你這是做什麼呀?」
任平生笑道︰「衣衣,你看好了,為師這招,叫做‘敲山震虎’,保管有用。」說著,又是一招縹緲神劍掌,往那山腰處震了去,絲毫不怕驚動鄰國的探子。
巨響如雷,虎沒震著一頭,倒把柳衣衣震得耳朵嗡嗡叫,忙把耳朵捂住︰「可是,這樣真能把那玄鐵精敲出來嗎……」
「當然了……快看!」
話沒說完,果然那被任平生震裂的石峰下面,有一團烏黑發亮的東西飛了出來,往遠處跑了去。任平生眼疾手快,知曉那便是他找尋許久的玄鐵精,忙道︰「衣衣,快追!」這玄鐵精能往地里鑽,為免等會兒又消失不見,師徒二人發足疾奔,忙不迭追了上去。
追出二百里地,前面忽然出現一處絕壁,那玄鐵精見不是路,便要往地里鑽,任平生急忙道︰「衣衣,撲住!」
「哦哦!」
柳衣衣听他一頓亂指揮,將身往前一撲,把那玄鐵精整個給撲住了,怎料那玄鐵精力氣大得很,她身子又輕,一下便被帶了起來,在這山里到處亂飛亂撞,最後跌了個眼冒金星,不辨東西南北︰「師尊,我要暈了,我暈了……」說時,那玄鐵精一下又飛起來,差些把她給甩下去,任平生急道︰「用靈力,慢慢把它安撫,勿可強來!你唱歌給它听也行……」
「靈力,唱歌……」
柳衣衣已經是暈頭轉向,忙把玄鐵精抱住,一邊撫模它,一邊像哄小孩兒睡覺時一樣,沒幾句下來,那玄鐵精果然老實乖巧了,不再橫沖亂撞,但柳衣衣抱在懷里,仍覺像是抱了個小嬰兒一樣,感覺它在一跳一跳的,不敢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