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劍,絕對比剛才那一劍更要凶猛,此時在下邊,玄宗帝、皇後、公孫無忌、公主等人盡皆屏住了呼吸。
終于,在萬眾矚目之下,寒千千千那第二劍,好似從這萬里雲海之中凝聚出來的一樣,驚風怒濤的一劍,綻放萬丈光芒,猛然朝任平生斬了去,像是要摧毀眼前一切,勢不可擋。
「啊!」
下邊已有不少人被這一劍驚得失聲尖叫了出來,那萬里雲空都好似沸騰起來了,緊隨而至的,便是一股澎湃劍氣壓下來,令人無法透氣,而雲天之上,任平生的第二劍也發出了,正是雲山七重影里面的第二劍「錯劍」!
此劍一出,山河為震,也唯有如此,才能抵擋住寒千千千那驚雲第二劍了,兩劍撞上的一瞬間,頓時天地失色,萬里雲層翻涌不止,一股恐怖氣浪沖擊下來,把論劍台周圍許多建築的房頂都給掀飛了出去,周圍一株株大樹也被狂風連根掀起,泥沙從半空中亂灑下來。
眾人驚慌失措,坐在東邊高台上的九華上人手指一捻,瞬間化出一道金光罩出,好似一個倒扣的金缽一樣,把整座論劍台罩住,以免高空中那二人的劍氣沖擊下來,下邊立時死傷無數。
有了九華上人的真氣保護,眾人這才得以喘息,卻仍然目露驚色,又紛紛朝那天上望去,只見兩道百丈劍氣,好似兩條出海的蛟龍一樣絞在一起,各自不讓,頃刻之間,已是攪得那方圓幾十里的雲層翻涌不止。
過了好一會兒,天上那兩道劍氣才各自消失,眾人又回過心神來,屏息看著雲天上那兩人,接下來,只怕是驚雲劍的第三劍了。
任平生剛才連續發出兩劍,此時表面看似無事發生,但那兩劍所損耗的內元,也不容小視,至于寒千千千,剛才發出兩劍,此時明顯能看見她有些煞白的臉龐,身上也已是被冷汗浸濕了,衣裳緊貼著肌膚,猶可見那身影輪廓。
「轟隆隆——」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忽有驚雷作響,只見那穹頂之上,突然有烏雲密布,雲層之中,閃電亂竄,好似龍蛇起舞,蔚為壯觀。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雙目圓睜,一眨也不眨,他們知道,接下來便是驚雲劍的第三劍了,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寒千千千的第三劍,但若是發出此劍,她自身恐怕也要受到不小的反噬,畢竟此劍太強,她再是天賦卓絕,也無法輕易發動此劍。
晉朝那邊,也是人人屏息注目,抬頭看那天上烏雲滾滾,天雷陣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今日論劍,可是事關龍脈,他們怎能不緊張?
任平生也感受到了,此時寒千千千身上那逐漸狂暴的氣息,驚雲劍的第三劍,她未必能夠駕馭得住,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最後一劍,不管她駕馭得住還是駕馭不住,都必將是驚天動地的一劍。
此時,在寒千千千數丈之外,只見一道道青雷飛竄,隨著她將劍一指,那滿天怒雷涌動,萬道天雷竟在一瞬間聚合成一把雷霆巨劍,穹頂之上烏雲涌動,好似形成了一個無底的漩渦,里面閃電亂竄,把整個天際,映成了一座恐怖深淵,從未有人見過如此可怕的天穹。
「那……那是第三劍!」
眾人皆已駭然失色,這論劍台四周狂風涌動,塵沙亂飛,即使有著九華上人的真氣相護,許多人也已是透不過氣來了,那陣陣咆哮的天雷,就像是在他們耳邊響起一樣,甚至一些膽小的,已經閉上眼楮,將頭扭至一邊,不敢再去看了,整片天空已經變成了深淵,像是噩夢一樣籠罩所有人。
再看寒千千千,已是俏臉煞白,嬌身震動,顯然,她再是天賦卓絕,強行施展出這一劍,也令她變了臉色,但她並未放棄,仍是拼盡全力,將這驚世絕倫的一劍,對著任平生斬了下去。
「轟隆隆——」
萬丈雷霆巨劍,這一剎那變得猙獰可怕,好似洪荒太古封印中的惡魔,欲要沖破這世間重重枷鎖,只為再度吞噬天下!
「啊!」
柳衣衣嚇得一聲驚叫,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小公主等人更是嚇得快要暈倒過去,其余人亦似丟了魂魄一樣,從未有人見過的驚雲第三劍,今日終于見到了!這一劍斬下去,只怕是劍仙也要灰飛煙滅!
而此時任平生看著那雷霆一劍斬來,周身狂風涌動,這一刻,他仿佛又看見了前世種種,那天上的烏雲漩渦,就好像當年他跳下的輪回池一樣……一幕一幕,又輪回如昨。
任平生忽然閉上了雙眼,任那一劍毀天滅地的朝他斬來,在眾人看來,他好像是放棄了抵抗,可這一劍,寒千千千已經收勢不住了,就算他喊出「認輸」二字,寒千千千也已經收不回這一劍了,這一劍,已無人能擋,神墟境之下,必死無疑!
「師尊,不啊!」
柳衣衣哭喊了出來,眾人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就在那雷霆巨劍斬至的一瞬間,任平生終于睜開了眼楮,這一剎那,在他雙眼之中,竟有兩道金芒射出,下一刻,他雙手一抬,七道劍光瞬間從天而降,顏色各異,璀璨奪目,天地萬物俱已失色,唯獨那七道顏色各異的劍芒,使眾人一下驚呼了出來。
「雲山七重影——」
任平生雙手一震,七道劍光頓時向那雷霆巨劍抵去,「轟」的一聲巨響傳開,九華上人在論劍台周圍凝起的一層金光結界,頓時布滿裂痕,而在雲天之上,寒千千千嬌身一顫,「噗」的一口鮮血涌出,終于玉顏再無血色。
「轟隆隆——」
過得許久,天上風雷俱止,任平生的雲山七重影也消失了,方圓數十里,烏雲散去,天光再次照下,可寒千千千卻仍不認輸,凝指一劃,那一把皎如月光的仙劍,瞬間又朝任平生殺去,好似一道白影,瞬息而至。
任平生手一伸,五根手指頓時綻放出金芒,「錚」的一聲,竟一下將寒千千千那把白色仙劍捉在了手中,寒千千千更是身子一顫,險些從雲端墜落下去,可她仍舊不服,急催劍訣,那仙劍立時掙得更凶,下邊眾人都屏著呼吸不動,雙目圓睜,若是由這一把仙劍掙月兌出去,如此近距離之下,任平生必受重創!
然而,在眾人屏息注視下,那一把白色仙劍,最終光芒淡去,無力掙月兌任平生這五根金芒奪目的手指,此為「天神指」。
整個郢都城里,今日眾修者大開眼界,論劍台里,眾人也仍似身處夢里一樣,待得許久,那天上的烏雲終于全部散去了,任平生雙足輕輕一點,飄然而至寒千千千的身前,緩緩拿起手中的白劍,最後遞向了寒千千千。
寒千千千接過他遞回來的劍,唇色有些蒼白,最終還是輕輕動了一下︰「我輸了。」
隨著這三個字一出,下邊立時嘩然一片,晉朝那邊也驚呆了,那些原先還不可一世的使臣,這時均已面色如土,但是剛才他們也看見了,寒千千千三劍都沒能攻下對方,最後那一劍,連仙劍都被對方捉在了手里,要是對方使狠的話,直接毀去她的仙劍,她必定身受重創。
「姑娘仍是空桑第一劍仙。」
任平生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他並不覺得今日他贏了寒千千千,若不是這三百年世間靈氣大衰,以寒千千千這等罕見天賦,早已踏入那無人能及的境界。
寒千千千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臉上兀自有些蒼白,任平生不再多言了,轉身欲走,寒千千千叫住了他︰「等等。」
「姑娘還有何事?」
任平生又停了下來,寒千千千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師承何處,你師父是誰……」
這一刻,任平生忽然沉默不語了,過了許久,才丟下四個字︰「鴻蒙劍祖。」說完,已往那下方論劍台飛去。
寒千千千在後面愣了一會兒,不禁柳眉一蹙,臉上略有些輕嗔之色,心想你不願說也就算了,也不須拿鴻蒙劍祖來這般消遣我。
「師尊!」
還不等任平生落下來,柳衣衣便迫不及待跑了上去,剛才寒千千千最後那一劍朝師尊斬去時,她都嚇得哭了,此時又笑得眉眼如花,在師尊身上又愛又蹭。任平生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旁邊那些少女看著好生羨慕不已,要是自己也有一位劍仙師父那多好。
「任公子。」
此時,長公主也走了過來,臉上含笑,眾人也都慢慢回過神來,胤朝這邊,即使是在皇宮的文武百官,這一刻也都欣喜萬分,至于晉朝那邊,那些使臣一個個都面無人色,耷拉著腦袋,丟了魂魄,好像這次回去就要掉腦袋一樣。
至于幽朝那邊,那些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就在胤朝眾人喜不自勝之時,幽朝那邊忽有兩名使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朗聲笑道︰「玄宗皇帝,這空桑論劍,今日還沒有結束呢!」
乍听此言,眾人又都立刻安靜了下來,紛紛向幽朝那邊看去,難不成他們還有什麼人沒上場嗎?
這時公孫無忌眉心已越鎖越深,一顆心也撲撲直跳了起來,那股不安的預感,總算還是來了,玄宗帝自然知曉九重樓一事,此時卻依舊雍容不迫,笑著問道︰「諸位還有何人,不妨請上來。」
那使臣笑道︰「玄宗帝無須著急,他們很快便來了。」說完,又向任平生看了去︰「這位任道友,今日確實讓我等大開眼界,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你無須插手了,帶上你徒兒,就此離去吧。」
听後面這兩句話,竟似隱隱帶了幾分脅迫的味道,那若是不走,又當如何?在場許多人都小聲議論了起來,幽朝那兩個使臣說的「他們」,難道還不止一個人,連此刻在場的兩位劍仙也不放在眼里嗎?什麼來歷如此囂張?
寒千千千也落到了這論劍台上邊來,心想這次空桑論劍,莫非這里面還有著什麼文章嗎?
那兩人話剛落下,忽見天際有陣黃風罩來,霎時便至,一時之間,遮天蔽日,只見那天上,竟突然出現了許多人,那樣一股迫人的氣息籠罩下來,在場的也只有像九華上人這樣的強者方能不亂,其余人均生出一股莫名恐懼來。
那些人大約有二三十來個,大多是黑袍披身,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尋常之輩,尤其是這股陰冷的修為氣息,他們難道是……九重樓的人!
這一下,論劍台里不少人都露出了驚恐神色,只有像小公主這樣的年輕後輩尚不知曉天上那些人的來歷,不明所以,而今日在場許多老一輩的人物,此時俱已變了臉色,九重樓的人今日來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