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縉此時被踩在地上,像他這樣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還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他此刻雙眼布滿血絲,狠狠地道︰「我太爺爺不會放過你……」
「閉嘴。」
任平生又是一腳用力踩下去,「砰」的一聲,連那地面的石磚都裂開了,司徒縉一臉鮮血,硬是動彈不得,就像是被人鎖住了功力一樣。
周圍的人也沒想到,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這是完全不將司徒家放在眼里嗎?那幾個司徒家的長老也紅了眼,可此時冷靜下來,他們不敢貿然上前救人。
「發生何事!」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冰冷的女子聲音傳來,接著一道身影飛來,下一瞬間,瑤光仙子已落在這附近。
眾人見了她,立刻往後退去,不敢再繼續往這邊靠近,這位瑤光城主,有時卻是十分冷厲可怕的。
「好大的膽子,敢在我瑤光城鬧事……」
瑤光仙子滿臉冰霜,向司徒家那幾個長老看了去,那幾人臉色也十分難看,一人道︰「你看現在是誰在鬧事?」
瑤光仙子向任平生看了去,她也沒有想到,這人竟然當眾把司徒縉踩在腳底下,而且此刻看上去,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閣下,想要如何。」
就在這時,人群後方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青色衣裳的老者往這邊走了過來,那人身上的氣息,足以讓人窒息,顯然是一位化天境大天境之人。
「是司徒九……」
在這股冰冷氣息震懾下,許多人都打了個冷顫,默默往後面退了去,司徒家那幾個長老看見此人走來,也都立即往兩邊退開,一下變得恭恭敬敬起來。
司徒九看著眼前一幕,臉色如霜,冷冷地道︰「學無幾成,向人挑戰,現在知道起不來了?」
司徒縉更是听得滿眼恨意,不殺此人,誓不為人!
「哼!」
司徒九冷冷一哼,又向任平生看去,仍是冷冷地道︰「還未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此言一出,周圍氣氛一下變得冰冷如霜,眾人也都立刻感受到了這劍拔弩張的味道,司徒九定是知曉眼前這人叫煙雨無塵的,可此時當眾問出來,那言外之意便是說,即使過了這次鑄劍試,今日之事,他司徒家也不會就這麼算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此刻,就連瑤光仙子都不禁皺起了眉,原本按照計劃,只要兩天後這煙雨無塵贏了司徒家那人便可,現在卻偏偏又來旁生枝節。
任平生依然踩在司徒縉臉上,看著不遠處的司徒九,只淡淡說道︰「你無須打听我的來歷,我也沒有什麼讓人為之一顫的家世。」說完,「砰」的一聲,將司徒縉一腳踢了過去。
「但我,也絕不是什麼讓人想捏就捏的軟柿子。」
這一下,眾人更是呆若木雞,若說他身後沒有任何勢力,打死他們都不信,這可是司徒家啊,以為是什麼小家族嗎?
「好,那就兩天後,看看閣下的實力。」司徒九殺氣內斂,話說完又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司徒縉,臉一橫,將他帶走了。
周圍慢慢平靜了下來,只剩下那狼藉一片的客棧,任平生向瑤光仙子道︰「抱歉,給城主添麻煩了。」
瑤光仙子此時也並未多說什麼,但接下來,肯定不能讓他繼續待在客棧里了,便讓他去了瑤光殿。
瑤光殿建在一座仙山上,以琉璃雕砌,水晶鋪路,看上去十分華麗,比之前九幽女帝的九幽宮看上去還華麗許多。
瑤光殿並非沒有男弟子,只是男弟子身份卑微,等同于外門弟子,只能待在山腰以下,是無法去到上面那一座座水晶樓閣里面的。
任平生因身份特殊,自然不同于那些外門弟子,瑤光仙子給他安排了一座極是奢華的宮殿,看得出來,對于兩天後的比試,瑤光仙子是非常在意的。
此時在大殿之上,瑤光仙子看著這個身份神秘的男子,她倒也不是愚蠢之人,說道︰「說吧,你來瑤光城的目的,是什麼。」
任平生也不與她周旋,直接道︰「既然城主開門見山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替城主贏得這場比試,而城主只須答允我一件事即可。」
「何事?」
「我要瑤光城,記載當年一些事情的秘卷。」
「瑤光秘卷?」
瑤光仙子眼神一凝,此人想要打探瑤光城過去的事情,這身份更加神秘了,關于瑤光城過去那些事,世人所知甚少,這里面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辛,自然隱藏在瑤光殿里,可這些秘辛,也絕非可以讓人隨意窺探的,尤其是當年那位神女下凡一事,以及後來一些事情。
任平生道︰「如何?城主肯與在下做這筆交易嗎?」
瑤光仙子神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眼前這人到底是誰?為何要打探過去那些被人刻意埋葬起來的事情?說道︰「這恐怕有點難。」
任平生道︰「有何之難?」
瑤光仙子道︰「你想找的,是關于當年,那位神界女帝下凡一事,以及那些神界降臨之人的事情,對吧?」
任平生也不做任何隱瞞,道︰「正是如此。」
瑤光仙子搖了搖頭︰「這便是難處所在。」
任平生又道︰「怎麼?難道那一段被塵埃掩埋起來的歷史,見不得光?」
瑤光仙子眉頭皺得更深了,說道︰「關于那段時間的事情,後來被人單獨封印了起來,我曾試圖打開秘卷上的封印,但最終失敗了。」
任平生道︰「這一點,城主無須擔心,只須讓我見到秘卷,封印一事,我自行解決。」
「不行。」
瑤光仙子直接道︰「那卷宗已經非常古老,貿然去解開封印,極可能毀去里面的內容,你另選一件事吧,唯獨此事不可。」
任平生道︰「我只要這一件事。」
這一刻,兩人眼神對視,誰也不肯退讓,瑤光仙子再次問道︰「當真不可?」
「當真不可。」任平生還是一樣的回答。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瑤光仙子忽然道︰「所有人,全部退下。」
「是……」
瑤光殿的弟子不敢多留,立刻往外面退了去,很快,整個大殿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了任平生和瑤光仙子兩個人。
瑤光仙子一步步從殿首上走了下來,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的雙眼,最後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打探那些事情,目的又是為何。」
任平生也自始至終,都看著她走來,此時依舊神色不變,言辭如故︰「難道城主就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嗎?若我猜得不錯,當年,應該是發生過很多事情吧……」
瑤光仙子看著他的眼楮,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確定,你能贏得了司徒家的那個人。」
「我確定。」
「好,那我答應你。」
「城主到時候不會食言吧?」
「你小瞧我?哼……」
瑤光仙子輕輕一拂衣袖,又道︰「稍後我會讓人把萬年隕鐵給你送來,你感覺一下,能否將其化開,若是不能,我換一樣東西給你。」
「不用換了,能。」
「呵呵……你最好是有你說的這樣自信。」
……
傍晚時,瑤光仙子讓人將那塊萬年隕鐵送到了他這里來,約磨盤大小,卻有上千斤之重,任平生輕輕觸模著這塊黑色的隕鐵,外表冰涼,但里面卻似有一股灼熱氣息。
「無塵公子,那我們先退下了,若有吩咐,請喚我們便是。」
幾個女弟子往外退了去,以往的時候,在瑤光殿都是女尊男卑,任平生還是第一個讓這些女弟子如此客氣恭敬的男子。
倒也無怪,任平生心里很清楚,瑤光仙子現在對他客氣,是因為他有價值,若是兩天後的鑄劍試他輸了,那時會怎樣,就很難說了。
而他,心里對雲瑤雖然有恨,恨不得早晚給她來柱香,可也不會遷怒旁人,更何況,現在這個瑤光城主,和雲瑤半分關系都沒有。至于他和這瑤光仙子,現在也無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剩下兩天時間,轉瞬即逝,到了最終比試這一日,整座瑤光城更是萬人空巷,所有人都來到了璇璣劍爐附近,要看那神秘年輕男子,如何與司徒家斗,關于兩天前司徒縉一事,這兩天自然也早已在城里傳開了。
到中午時,雙方皆已到達現場,任平生在鑄劍台上,如臨清風,神情自若,而司徒家那邊,則顯得緊張了許多,最終只見一道身影,在司徒家眾長老的圍繞下,往鑄劍台走了來。
「是他!」
「果然是他!」
「劍樓的地字境鑄劍師!」
當看見從司徒家那邊過來的那個人,人群里一下沸騰了起來,果然這些天的傳聞不是空穴來風,當真是劍樓的地字七品鑄劍師,司徒恨!
眾人已是滿臉驚愕,再次往任平生所在的鑄劍台看去時,都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期待,因為今日,他必敗無疑。
「怎麼是他!」
瑤光仙子也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司徒家那個常年不出的鑄劍師,司徒燁,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劍樓這個司徒恨!
外面的鑄劍師,根本不可能贏得了劍樓的人,劍樓的那些人,個個都是絕世劍仙,且鑄劍術非比尋常……可是他們出來私自與人鑄劍比試,這也不符合劍樓規矩,除非是劍樓同意了的……但劍樓早已不插手世間紛爭,這絕對不可能,司徒恨出現在此,到底怎麼回事?
瑤光仙子又向任平生看了去,而此時在任平生臉上,神情依舊沒有變化,他也看著遠處出現的那個人,一身黑袍,周圍全是寒意。
他能夠感受到,此人很強,遠非幾天前那些所謂的鑄劍師能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這種差距,就像是一個凝氣境的修者,和一個神合境的修者……劍樓,看來是他低估了這個地方麼?
劍樓並非是一棟樓,而是像問劍海那樣一個以劍道為尊的大勢力,這樣一個足以讓香雪海一震的地方,乃是香雪海最神秘,最古老,最強的勢力。
劍樓那些劍仙打造出來的劍,絕不會有一件是凡品,甚至有的流傳至今,已經成了各方勢力彼此爭奪的神劍,更不說他們的修為也是十分可怕,這樣一個存在,莫說是香雪海,便是整個鴻蒙古地,又有幾個能與之相抗的勢力?哪怕是離恨天,到現在也還沒能完全掌控香雪海,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有劍樓這個神秘勢力存在。
眾人都在暗暗尋思,劍樓的人出現了,看來這一次的事情,不簡單吶。
「如何?你有把握麼?」
此時,瑤光仙子愈加感到不妙,立即向任平生傳去一道密語。任平生看著司徒家那人越走越近,說道︰「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