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看著他,神色平靜地道︰「你幻容成秦少閣,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剛才若不是讓你打一掌,這生死順逆,怎麼能打入你的體內?原來鬼帝,也有失算的時候啊……」
「你,你……」
鬼帝臉上逐漸出現了詭異的血色紋路,此時再也不敢貿然運功,立即尋一處高地,坐了下去。
原來,這一切,離恨天女早已算計好,她今晚不是在等她手底下的高手來,也不是鬼聖說的那樣,在等子時到來動用無邊之夜,而是在等鬼帝對她出手,她才能將這生死順逆,打入對方體內。
因為今日,鬼帝是她唯一的威脅。
她的生死順逆確實到了,不過即使如此,對于她而言,這整座枉死城,也依然沒有任何人能夠對她造成威脅,哪怕是尸祖將邪也一樣,唯一會對她有威脅的,只有這個鬼帝。
她知道她今日來了枉死城後,鬼帝必然會立刻知曉,且會現身對她出手,她必須設法制住對方,否則今日,她不但救不走任平生,連她自己,也會身陷其中。
而她此時中的五陰熾盛也是真的,她只能這樣一換一,以自身中一記五陰熾盛為代價,來向對方打入生死順逆。鬼帝現在中了她的生死順逆,已無法輕易運功,想要解開生死順逆,那就只能鋌而走險,全身經脈逆轉,逆行運功,但如此卻極有可能使他自身灰飛煙滅,神魄不保。
「原來如此……」
鬼帝臉色難看,很快也想明白了,對方是預判了他的預判,可是有一點,他不明白,他的幻容術,天下無雙,即使是明尊都看不出來,她也絕對看不出來,那她剛才為何那麼肯定,自己不是秦少閣,萬一自己是秦少閣,她豈不是傷了她自己的人?她為何敢如此肯定?
「你剛才怎麼確定我不是秦少閣?」
鬼帝滿眼不甘,他絕不相信,是對方看出了他的幻容術。
「哦?這個嘛……」
煙雨慢慢拭去嘴角的最後一點鮮血,然後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們知道我來了枉死城?」
「你……你說什麼!」
鬼帝臉上一驚,怔怔道︰「你是說他們,並不知道你來了枉死城,那麼來枉死城,就不是你原本的計劃,這怎麼可能……那你,你來這里是做什麼?」
此時在下邊,任平生也一下明白了,原來煙雨根本沒打算來枉死城,她的生死順逆將至,這個時候,她應該立即回月宮才是,可是她卻來了枉死城,這里鬼脈已毀,那她還來這里做什麼?
只有一個原因,她感應到了,自己身處危險,果然,她是來救自己的,可是……她明知她的生死順逆會到,明知她一出現在枉死城,鬼帝必然現身對付她,甚至她連挨鬼帝那一掌,都是算好了的,可是這一切,她明明可以不來的,她可以不用這麼冒險的……
「煙雨……」
任平生的眼楮一下紅了,前世煙雨為了保護他,魂飛魄散,今世明明說好了,換他保護她,結果到頭來,又成了她來保護自己……怎麼會這樣。
「呵呵呵……那又怎樣?」
鬼帝忽然陰沉沉地笑了起來︰「我就算中了你的生死順逆又如何,大不了現在不運功就是,過會兒我的人就到了,自可替我將這生死順逆壓住,等回了鬼域,我自有方法解除,可你呢?你的生死順逆,此刻是真的已經來了吧?就算你手下那幾個人到了,他們能壓制住你的生死順逆嗎?他們連踫都不敢踫你一下吧,呵呵呵……」
此時在對面,尸祖將邪一听,果然生死順逆已至,不趁此時殺她,更待何時?
「喝啊!」
突然間,尸祖將邪凝聚起全身煞氣,煙雨早料到他會出手,手掌一拂,一道神秘黑印打了出去,尸祖始料未及,「砰」的一聲,被這一道黑印打在身上,整個人頓時往後倒飛了出去。
「尸祖!」
魁煞三人一驚,連忙上前,尸祖將邪卻是臉色一變,伸手道︰「勿要靠近我!我中了她的生死禁!」
「生死禁!」
下邊所有人皆感到一股不寒而栗,離恨天女的恐怖手段,無邊之夜,生死順逆,還有這可怕的生死禁,任何人中了,都逃不過生死一劫,生死皆在她的一念間。
「嘿嘿……」
尸祖將邪立即寧定下來,陰沉沉笑道︰「離恨天女,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我早已是個死人,你的生死禁,對我有用嗎?」
眾人听聞此言,亦是心中一顫,是啊,離恨天女的生死禁固然恐怖,可也只對活人管用,這尸祖又不是活人,難不成還能死了再死一次?
煙雨道︰「說得確實不錯,已死之人,不會再死,不過我把生死禁稍微逆轉一下,生換死,死換生,這樣一來,是不是就能破你的尸煞功了?」
「你,你說什麼……」
尸祖將邪登時臉色一變,將雙手一抬,果不其然,他已經感受不到身上尸煞之氣流動了,他的萬年尸煞功,竟然被破了!
「我明白了。」
百日無忌看著天上那一幕,這下更是佩服當年他見過的這位離恨天女了,說道︰「因為尸祖將邪的尸煞功,是需要無數死氣的,所以把生死禁的死逆轉成生,雖然殺不死尸祖將邪,但是卻可以破了他的萬年尸煞功,天女之前就可以用這一招破了尸祖將邪的尸煞功,但她一直沒有用,因為她要等暗處鬼帝出現,鬼帝才是她真正的威脅,她必須確保先制住鬼帝,以免生出變故。」
任平生也愣了一下,想不到如今的煙雨,心思竟然如此縝密,難怪這麼多年,她都能和明尊鬼帝二人周旋到底。
「你……你比雲瑤還要陰險狡詐!」
尸祖將邪又憎又怒,想起當年雲瑤暗算他,也是用的這具身體,如今他居然又栽在這具身體的手里了,不同的是,這身體里面,已經換了一個意識。
「呵呵呵……」
鬼帝陰沉沉笑道︰「將邪老弟,你急什麼,她的生死順逆已至,她也無法運功了,等我的人來了,我們一起殺了她,你說呢?」
尸祖將邪瞪了他一眼︰「你叫我老弟?你知道我是誰嗎?當年本祖在神界叱 風雲之時,大敗各路神王,連神霄天闕的天帝見了我,也要忌憚三分,就是那天魔外道的八部天魔,本祖也不曾懼過……」
鬼帝陰笑道︰「說那麼多有什麼用,你現在還不是被她制住了。」
「你……」
尸祖將邪實在是氣不過,更氣的是,離恨天女把他排在了鬼帝的後面,還得先制住了鬼帝,才來制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他一點威脅都沒有嗎?真是氣煞他也!遙想當年他也是讓諸天神佛忌憚過的。
此時在下邊,任平生已尋到機會,此人萬年尸煞功已破,不趁此時打入九枝神木將之封住,更待何時?難道還等他恢復過來嗎?
這一瞬間,任平生化作一道疾芒往天上飛了去,鬼王見狀道︰「尸祖當心,那小子要偷襲你!」
「就憑他?」
尸祖將邪正怒不可遏,「就算沒有萬年尸煞功,小子,我也一樣能輕松滅你!你們也休想逃出迷天玄陰陣!」話音甫落,返身一掌打出,雖然沒有了萬年尸煞功,可這股滔天怨力,也非一般人所能抵御。
「阿平小心!」
雲裳在下邊急得心如擂鼓,任平生看尸祖將邪那怨力打來,這一瞬間,也將龍魄勁催至了極限,三魄合一,雙掌一出,兩道百丈金色神龍之影頓時呼嘯而出,震天動地,「轟」的一聲,將尸祖將邪那萬年怨力抵擋住了。
「他……」
下邊眾人皆是一驚,即便是沒有吸收天冶子三人的功力,他這一下,只怕是也要地元境才能接得住。
「小子,今天本祖就先殺了你再說!」
尸祖將邪滿眼狠厲,要不是白天這小子帶人毀了鬼脈,他怎會如此狼狽,要是鬼脈尚在,他今晚連鬼帝一起滅了,到時他便稱尸帝!
「殺我?殺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嗖嗖嗖——」
就在這一瞬間,任平生的身後,突然飛出三枚黑影,一下打入了尸祖將邪的身上,中間玉堂穴,左右神封二穴。
「啊!」
尸祖將邪慘叫一聲,一下墜落了下去,尸尊魁煞三人大驚失色,連忙去將他接住,欲將他胸膛上那三根詭異的黑色樹枝拔出,尸祖將邪驚道︰「別動!是九枝神木!」
此時鬼聖慢慢出現在了任平生的身後,剛才那三根九枝神木,卻是鬼聖打的,之前他本不打算來枉死城,所以將九枝神木給了任平生,而今晚他又來了,所以剛才,任平生又把九枝神木拿給了他,讓他來打,機會大一些。
「你,你究竟是何人……」
尸祖將邪一身功力被封,此時又驚又怒,九枝神木,非比尋常,一旦打入體內,不可輕易取出,即便他是尸煞之身,也一樣。
鬼聖卻沒有說話,輕輕一動,又往下面飛了回去,而任平生看著不遠處的煙雨,見她臉色逐漸開始蒼白起來,立即飛了過去︰「煙雨!」
她的生死順逆,這回是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