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劍氣越來越強,即使有著防御陣法,整座大殿也快要承受不住,門窗紛紛碎裂,就連支撐大殿的梁柱都開始出現裂痕,隨時可能會崩塌。
然而劍的主人,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僅僅一劍飛來,便有如此之威。
在殿門口附近的人都已經往外面跑去,而殿里的八個長老,礙于顏面,此時不好跟著往外躲去,只得同時運轉功力,護住自身。再往剛才那劍飛來的方向望去,沒多久終于看見一道人影,翩然降臨。
這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他們窒息的寒冷氣息,各人皆目瞪口呆,這一刻仿佛石化了一樣,張著嘴不動,呆呆看著那宛如神女降臨的女子。
她一塵不染,連落地的姿態都是那樣輕盈優雅。
她肌如冰雪,一身紅衣似霞,縱使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用在她的身上,都顯得太過庸俗。
而那一雙眼楮,仿佛亙古不化的冰山一樣,令人不敢逼視。
「宗紅淚!」
縱然外面這些四大家族的年輕弟子不認得眼前此人是誰,可此時在大殿里面,那八個長老又怎能一眼認不出來,她是宗家這萬年來的第一人,宗家大小姐,宗紅淚!
「宗紅淚……」
這一下,外面四大家族的人也全都愣住了,竟然是宗紅淚,她出來了。
她被譽為東方的女武神,將武之一道,練至巔峰,這幾千年來,歷經千百戰,從無一敗績,幾乎堪稱這萬年來,鈞天仙界第一人!
「宗紅淚,竟然連她都出來了……」
城里許多修者,都紛紛往這邊飛了過來,當看見那一道紅色身影時,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曾以武道絕學,斬殺諸天之上的人,當年諸天之上下來了幾個人,擾亂宗家仙界靈脈,被她無情斬殺在了宗家仙界之外。
那一戰,觀者顫抖,她的名字,也是令人顫抖的。
「錚——」
一聲冰冷的劍嘯,紅淚劍從彼蒼殿里倒飛了回去,一下落在了宗紅淚手里。這把紅淚劍,是她當年斬殺諸天之人的劍,劍身縴長,已被她練得出神入化。
「嗒,嗒,嗒……」
冰冷的腳步聲,這一刻仿佛是踏在眾人的心髒上面,所有人皆睜大了眼楮,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宗紅淚拿著手里的紅淚劍,劍鋒斜指地面,一步一步,向著彼蒼殿走了去,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只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人便是任平生。
「你是為宗家而來。」
任平生看著殿外走來的這個,宛如冰山一樣的美人,心中細細凝思,宗紅淚這個名字,他當年並沒有听說過,那麼看來,就是在他隕落後的這萬年時間里,誕生的人了。
想不到宗家竟誕生了如此厲害之人,比起當初那個宗池,眼前這個宗紅淚,強了不知幾何。
「嗒,嗒,嗒……」
腳步聲,仍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宗紅淚走到殿門前時,終于停下了腳步。
「不,是為你而來。」
簡單的幾個字,一下像是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令人如墜深淵里。
「錚!」
一聲冰冷的劍嘯,宗紅淚抬起了手中的紅淚劍,定定的指著任平生︰「煙雨……任平生。」
隨著這五個字落下,所有人皆似從夢里驚醒了過來一樣,她不是為了宗家而來,也不是為了彼蒼仙域而來,她是要與眼前這個人,一決生死勝負!
「宗紅淚要與當年的煙雨劍帝一戰!」
無數道神念,一瞬間從彼蒼城里,傳遍了鴻蒙神界各個天域,各方仙界。
「有意思……」
任平生看著眼前這個冰山美人,她竟然要與自己決戰,不過她身上的氣息,確實極強。
剛才那一劍,他也感受出來了,若不是上次在長生仙界,他吸收了無數靈力,將無名玄功修煉到了一變期的巔峰,那麼剛才那星火一逝的短暫時間,他也未必能輕易接下這一劍。
「你想要如何。」
任平生看著殿外的宗紅淚,平靜的問道。
宗紅淚看著他,神色冷淡,說出一句話︰「下月十五,彼蒼之巔,劍帝劍台……我在那里等你。」
眾人听聞皆是一驚,劍帝劍台,是當年煙雨無塵,一劍封帝的地方!
說完這一句,宗紅淚忽然轉身離去,到了廣場上,雙足一點,立刻化作一道劍光往外飛了去,留下的氣息,依舊令人深感窒息。
驚鴻一瞥的身影,這一次卻又在眾人心里,留下了一道深如鴻溝的記憶。
直至許久,眾人才相繼緩過神來,下月十五,劍帝台一戰,若是宗紅淚勝了,那麼她將取代煙雨無塵,成為新的劍帝!
在過去的數千年里,她無一敗績,那這一次呢?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眾人又往大殿里的任平生看了去,萬年前的劍帝,留下種種傳說,最終也難逃隕落,這一世重回神界,是否再現當年那不可超越的神話?
整座大殿,忽然變得寧靜萬分,只有幾扇破碎的軒窗,在微風下,發出「吱吱」的聲響。
那八個長老彼此對視一眼,忽然站出來道︰「彼蒼仙域一事,暫時放下,無塵劍帝若能在下個月的比試中勝出,那時再來談彼蒼之事,也不遲。」
這幾句話的意圖,已經是十分明顯,下個月的劍帝劍台,生死之戰,無論他是勝了還是敗了,那時都再也沒有力氣來插手彼蒼仙域的事情了。
尤其是敗了,那時他更加沒有了資格,來管彼蒼仙域的事情。
姬家的長老冷冷道︰「若是無塵劍帝敗了,那這彼蒼仙域,便與仙庭沒有任何關系了。」
「哦?」
任平生轉過身去,看著殿上的八個人,淡淡道︰「我與宗紅淚一戰,和彼蒼仙域回歸仙庭,這兩件事,有什麼關系嗎?」話到此處,停了停,又把聲音提高許多︰「我與宗紅淚一戰,是下個月的事情,彼蒼仙域回歸仙庭,是此刻的事情,還是剛才那句話,各位長老若是不服……三招。」
「你!」
四大家族的人均是一怒,陳家的長老沉著臉道︰「今日天色已晚,此事改日再議,無塵劍帝還是準備自己的事情去吧。」
這些人顯然是想要拖延時間了,只需要拖到下個月十五,那時由宗紅淚來對付他,根本用不著他們出手了。
「走!」
四大家族的八個長老,突然離殿而去,只留下了任平生和彼岸女主兩個人,站在殿里面。
「想不到宗紅淚,竟會在此時出現……」
彼岸女主看著外面四大家族的人紛紛離去,眉心微鎖,這回有些麻煩了。
她又怎看不出,四大家族的人,想要把事情拖到下個月,有這四個家族的人在暗中操作,到時候木已成舟,就更加難以收回彼蒼仙域了。
任平生心里也非常清楚,他必須在下個月與宗紅淚決戰之前,替萱萱將彼蒼仙域從四大家族手里拿回,要不然等到他和宗紅淚決戰之後,那時必會生變。
今晚月色澄淨,下個月宗紅淚與他在劍帝劍台決戰一事,短短半日,此事已經傳遍整個神界,甚至連天魔外道那邊都知曉了。
此時身在煙雨閣的七音和通天劍主,也為師父擔憂起來。
月上中天,已近子時,任平生捏著手里一枚靈玉,思量許久,最終還是往靈玉里面,傳去了一道神念。
沒過多久,靈玉里便傳回了一道神念,在任平生腦海里,隨即響起了千媚兒甜膩的聲音︰「怎麼了呀?突然舍得來找我了。」
上一次他被神界各方勢力追殺進天魔界,是千媚兒讓人救了他,千媚兒是天魔道十二都天神煞宮的宮主。
之後亦是千媚兒替他療傷,帶他到那山谷里,助他沖破無相神功,恢復修為。
盡管後來,是他助千媚兒取代了神煞天尊的位置,可是自古難消美人恩,這份恩情,就像當初人界的九幽女帝一樣,難以還清。
「怎麼不說話呀?」
那一頭再次傳來千媚兒的神念。
任平生慢慢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道︰「這次,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哦?什麼事情,你說。」
「最近仙庭收回三座仙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怎麼了。」
天魔外道與神界對立,無論在神界發生任何事,都逃不過天魔外道的耳目,何況彼蒼仙域這件事不算小。
任平生道︰「我想讓你派一些人到彼蒼仙域來,這段時間,不斷滋擾四大家族。」
「哦?這還不簡單,我立刻讓神煞天尊過去,怎麼樣?」
「嗯……如此,謝謝你了。」
「呵呵……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呀?」
那一頭隨即傳來千媚兒銀鈴般的笑聲,過了一會兒,又听她神色認真起來︰「我听說,宗家那個人,她要與你一戰?」
「嗯。」
關于宗紅淚這件事,任平生並未多言,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
千媚兒道︰「你要小心呀,這個宗紅淚我也知道一些,她已經閉關多年,這次突然出來,我看宗家的事情,這里頭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嗯……我知道,我會提防他們。」
……
月漸西沉,任平生將靈玉收起,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在下個月他與宗紅淚一戰之前,必須迫使四大家族交出彼蒼仙域。
數日後,天魔外道的人已經到了,在神煞天尊的帶領下,先從東邊仙域的陳家開始,一連數日,不斷滋擾四大家族的仙域。
天魔外道的人做起事來,可從來都沒有什麼顧忌,連神界他們都是想來就來,根本不把那些條例放在眼里。
短短數日,四大家族下邊無數勢力,不堪其擾,甚至有幾個宗門勢力,直接被神煞天尊給滅了。
這件事很快也引起了轟動,但是神霄天闕無法出兵,若是其他地方,神霄天闕自然可以派人前往鎮壓。但是彼蒼仙域歸屬仙庭,當由仙庭出兵,若是神霄天闕這時出兵彼蒼仙域,那可就說不清了,難保不會引起兩邊爭端。
數日之後,四大家族損傷越來越嚴重,盡管他們實力也不低,可這次面對的,是天魔外道。
而他們此刻心里也很清楚,天魔外道的人是誰叫來的。
「這小子黑白兩道通吃,現在怎麼辦?讓他這麼搞下去,還沒等到下月十五,你我就都不用出門了!」
此刻,四大家族的長老坐在廳上,個個臉色難看,沒想到這小子,竟用如此手段來對付他們,逼迫四大家族交出彼蒼仙域。
可是現在也沒有人能夠拿出證據證明,天魔外道的人是任平生叫來的。
現在,除非四大家族承認彼蒼仙域是仙庭的,否則仙庭也不出兵,這麼下去用不了半個月,四大家族這幾千年累積起來的氣運,全都得被天魔外道摧毀。
「想不到無塵叔叔,竟會想到以此法來對付他們。」彼岸女主倒是有些意外。
「嗯……現在,可以開始了。」
任平生看著遠處天際,接下來,只需要彼岸女主帶人去把各處仙域收回,將天魔外道「擊退」,這樣一來,順理成章拿回彼蒼仙域,四大家族不服也得服。
只是到今日,他心里那股隱隱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並不是因為宗紅淚,而是一種……他也說不上來,就像當初在人界那次一樣。
接下來,難道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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