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肯豁出性命替我取劍,我又怎會讓你獨自去面對龍潭虎穴?只是現在,要與雲幽君為敵了嗎。」
任平生看著她,一字字說道。
湘妃緊緊捏起了手指,恨恨道︰「雲幽君,我現在不是他的對手,我會最後去找他,現在……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好。」
任平生點了點頭,他今日已經斬了雲幽君那徒弟的首級,諒必對方也會找上門來,這怨既已結下,那不如就結得更深一些。
他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變得畏手畏腳,相反,趁現在除去雲幽君手下的一些勢力,令其他勢力畏懼,反倒更好。
不然到時候雲幽君一聲令下,這些人會從四面八方朝他涌來……說白了,不如先下手為強,斷其一臂再說。
「你身上的蝕紋……」
任平生又看著她身上的黑色蝕紋,映著月光,這些蝕紋仿佛又深了一些。
湘妃道︰「總不可能,現在讓你替我清除蝕紋吧?等殺了那幾人再說,放心,短時間內,我還不會變成狂蝕。」
「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至于她已經慢慢被那古卷里的禁忌侵蝕一事,現在還不算嚴重,晚點再告訴她吧。
「對了,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這里?」
到現在,湘妃才想起來要問他,他怎麼這麼快就來到三級墟域了。
任平生沒有說為什麼,只往洞口邊的月光走了去,湘妃一下想到了︰「你日夜兼程?」
「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
湘妃著急道︰「我不是說過,夜里不可留在外面嗎?」
任平生看著外面夜色清朗,說道︰「我也沒有遇見,你說的禁忌。」
「那萬一遇上呢?」湘妃忍不住皺起了眉。
「我也不怕。」
任平生看著夜幕下的山影,他感受過令他最恐懼的恐懼,那個夢境,夢境里的白發女子。
只有那個白發女子,是他無法面對的恐懼。
「你……你真是個怪人。」
湘妃將頭一低,驀然又想到當初在皇宮,他救自己上來,大概也只有他,雨夜里敢往那竹林里來。
……
兩人一直待到天亮時才動身,傍晚時已經到了最近的血煞門。
血煞門位于一處極陰之地,周圍有著十幾座陣法,但這些陣法並未全部打開,兩人到了之後,直接進入了里面。
「居然能從黃袍子那里逃了,厲害啊。」
忽然一道血霧從里面飛出,化作一道人影,那是個中年男子,身穿血衣,正是血煞門的門主,看那神情,仿佛知道兩人今日會來一樣。
「是啊,讓你久等了。」
湘妃眼神冰冷如霜,尤其是她此刻身上那深深的蝕紋,令她看上去更加有些可怕。
「我未去找你,你卻來找我,呵,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血煞門主身上突然殺氣大作,手中祭出一把血色大刀,猛地一刀朝二人斬了過來。
那猩紅的血光,頓時化作百丈刀芒,以不可阻擋之勢朝二人斬至。
「鐺——」
一聲震天巨響,任平生瞬間取下背上的天逆劍,擋住了這一道血紅刀芒。
天逆劍仍然包裹在劍布中,但那股冰冷的氣息,已經慢慢滲透出來,即使常年身在極陰之地的血煞門主,這一刻看見那灰布包裹著的劍,都有種莫名膽寒。
「敢闖我血煞門,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今日你二人插翅難逃!」
就在這時,門中忽然又有幾個修為不凡的老者飛了出來,顯然是血煞門的長老,在幾人身後,還有無數血煞門的弟子也出來了。
這一下,血煞門主立刻有了底氣,冷喝一聲︰「這二人,殺無赦!」話音落下,又猛地一刀向兩人斬來。
血煞門主亦有七重的修為,加上這把血煞狂刀亦非等閑之物,唯有天逆卻邪等神兵方能抗衡。
任平生道︰「我對付他,你小心另外幾人。」說罷,一劍向血煞門主的血煞狂刀迎了去。
「鐺!鐺!鐺!」
刀劍踫撞,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莫說血煞門那些修為尚淺的弟子承受不住這股力量震蕩,就是幾個長老也都暗暗吃驚︰「這人手持何物,竟能與門主的血煞刀對峙?」
「霸天七刀!」
血煞門主見久攻不下,隨即使出生平絕學,強催內元,一刀斬下,若萬里驚濤,摧天滅地。
這一剎那,整個天地都仿佛顫抖了起來,那耀眼的血紅光芒,沖破天地,猶似將天穹也染成了紅色。
這七刀一刀更比一刀強,乃是血煞門主強催內元,以鮮血為祭換來的威力,亦可謂「七傷刀」,每出一刀,自身都必將大損。
然而七刀過後,方圓十幾里草木山石盡皆粉碎,化作粉塵彌散于天地間,唯獨那一道身影,兀自懸立在空中,巋然不動。
「你……」
血煞門主萬難相信,有人竟能完好無損接下他的「霸天七刀」,甚至對方手中那把劍,連外面那一層用來包裹住劍的灰布,都沒有破碎。
「這就是你最強的力量了麼?」
任平生居高臨下地看著血煞門主,下一瞬間,揮劍而出,一劍向血煞門主斬了去︰「那接我一劍。」
凶猛劍勢,如蒼龍出海,瞬息而至,血煞門主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只得急急揮刀格擋。
可他剛才消耗那麼多內元,此時尚未回復一口氣,被任平生的天逆劍一震,頓時口吐鮮血,疾疾往後退了去。
「門主!」
眾弟子皆大驚失色,門主竟被一個比其修為還低的人,震得吐血後退……不,是那人手中的劍,是那把包裹在布中的劍!
奈何劍被包裹在布中,無人知曉那是怎樣一把劍,就連幾個血煞門的長老,都驚呆了。
「嗤!」
突然一道劍光飛來,一個長老的首級飛了出去,卻是湘妃突然放出飛劍,斬殺其中一人。
「當心!」
那剩余幾個長老立刻驚醒過來,這邊還有一個人。
由湘妃對住血煞門的幾個長老,任平生再一劍向血煞門主斬去,這一次劍勢更加凶猛,聲勢宛如驚濤駭浪。
「鐺——」
血煞門主催動全身內元,極力擋住這一劍,也是這時,天逆劍外面包裹著的那一層層灰布終于崩碎了,現出了深黑如墨的劍身。
天逆出現的瞬間,頓時烏雲遮天蔽日,原本就處于極陰之地的血煞門,這一下更是陰冷得可怕。「天降!」
血煞門主面露驚色,即使他從未見過這把傳說里的凶劍,但也能猜得到了,除了天降,不會再有第二把劍。
沒有了劍布的束縛,這一刻,天逆劍就像是月兌韁的野馬,一劍斬去,「砰」的一聲,血煞門主手里那把血刀,頓時碎作了七八截亂飛出去,有兩截還深深扎入了血煞門主的胸膛里,頓時鮮血狂涌。
就在任平生即將一劍結果血煞門主性命時,忽然一道劍光飛來,「嗤」的一聲,穿透了血煞門主的喉嚨。
「呃,呃……」
血煞門主雙目圓睜,滿身皆是鮮血,他萬萬想不到,今日他竟會死在這二人的手里。
湘妃兀自目光冰冷,滿面寒霜地道︰「當年,你有沒有想過,會是這個下場……」
「你,你殺了我……雲幽君,絕不會,絕不會……」
不等血煞門主把話說完,湘妃凝指一劃,一道劍光飛去,「嗤」的一聲,將血煞門主首級取下。
「門主……」
下邊那些血煞門的弟子看門主已命喪黃泉,此時皆慌張失措,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四處逃命。
任平生本不打算去管這些人了,卻在這時,湘妃忽然從他手里奪過天逆劍,一劍向下邊的血煞門斬了去。
「轟——」
以她七重的修為催動天逆劍,整個血煞門,一瞬間灰飛煙滅。
任平生看著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他已經死了,走吧。」從她手里拿回天逆劍。
……
兩天後,兩人又來到了第三個地方,天虛宮。
顯然,前兩天血煞門和天師教雙雙被滅門,天虛子收到消息後,早已有所準備,令門下三萬弟子,結成大陣,在此等候二人。
「今日之後,此地再無天虛宮,門中之人,現在可以離去。」
任平生凝立在天上,冰冷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天虛宮。
天虛宮的弟子听見後,無不心神慌亂了起來,顯然他們也知道兩天前,天師教和血煞門被這二人滅門。
任平生倒也並不僅僅只是不想濫殺無辜,而是這三萬弟子結成的陣法,對付起來也頗為不易,他雖有天逆在手,但也不宜在此白白消耗功力。
看這些人無動于衷,任平生也不再多言,內勁一震,立刻震碎了裹住天逆劍的灰布,天逆出現,頓時天雷滾滾,黑雲蔽日,一聲聲恐怖魔嘯,猶在天地間響起。
天虛宮的三萬弟子,這一下無不嚇得心膽俱裂,只見黑雲中一道道閃電劃破,那里面好似有著無數逝去的萬古仙魔神佛。
「最後說一次,門中之人,現在可以離去。」
天逆劍的威壓,好似一座大山,令下邊那些天虛宮的弟子喘不過氣。
終于有人動搖,迅速往外跑去,有人帶頭就有更多的人跟著跑出去,門中長老見勢不對,立刻飛出來一人,冷喝道︰「誰敢臨陣月兌逃,門規處置,絕不輕饒!」
這人乃是天虛宮的執法長老,弟子們平日里就害怕他,此時看見那張嚴霜般的臉,更是嚇得不敢再往外邁出一步了。
任平生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就在這時,踏紅塵一展,身影瞬息而動,出現在了那人身前,揮劍一斬,「嗤」的一聲,鮮血飛濺,那執法長老的首級,已被天逆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