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看著湘妃道︰「我知道那里會有些危險,不比黑沙海。」
湘妃柳眉一蹙︰「豈止是危險,連當年我和師父被雲幽君追殺,身處絕境,都不敢進入亂雲濤。」
「我知道。」
任平生繼續道︰「所以只要找到了那座古仙界,那麼所有的危險,都不再危險了。」
湘妃明白他的意思,他需要大量的仙界靈氣來恢復修為,只有靈氣可以讓他恢復修為,黑石之力不行。
任平生道︰「不管怎樣,先離開這里,去亂雲濤一事,也須先等你身上的蝕紋清除再說。」
兩人隨即離開了這里,換另外一個地方,以免被人追蹤,徒添麻煩。
幾天後,兩人又來到了三級墟域的另外一座山脈,此處重巒疊嶂,山峰綿延不絕,平常極少會有人進入山脈,十分隱蔽。
湘妃再次將雲幽宮從紫府元嬰里放出,今日在她身上的蝕紋又淺了許多,大概還須半個月,就能完全清除了。
傍晚時,仍與之前一樣,湘妃沐浴過後,靜靜躺在床榻上,與任平生只隔了一扇屏風。
「我準備好了,你進來吧……」
「嗯。」
任平生走了進去,湘妃靜靜躺著不動,身上宛如梨花一樣雪白,還沾著些許水滴。今日她身上的蝕紋已經非常淺了,若不細看,便如皮膚下的血脈一樣。
也正因此,任平生需要更加的仔細。
房間里燭火微微晃動,沒有人說話,一片安靜,直至夜深之時,湘妃才與他慢慢說起有關亂雲濤的事情。
「其實在萬年以前的時候,那時候亂雲濤幾乎無法進入,到處都充滿了禁制和虛空裂痕,三級墟域根本沒有人能夠去到。」
「嗯……然後呢?」任平生問。
湘妃輕輕道︰「然後在萬年前的時候,三級墟域出了唯一一個,踏入第九重境界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進入亂雲濤的,但在那以後,卻再也沒有音訊傳出。」
說到此處,湘妃睜開了眼楮,看著他慢慢道︰「自那以後,也沒人敢輕易往亂雲濤去了,就這麼過了許多年,亂雲濤外面的禁制忽然崩潰,化作一片碎石黑霧地帶,這樣才引得不少人又往那里去。但是去了亂雲濤,十死九生,確實有人從亂雲濤出來後,修為大增,去了四級墟域,但是很少很少……大多都死在里面了。」
「這麼說來,里面確實凶險異常。」
任平生不由得想起當年,他為修煉神格,去闖那些太古凶地,從那些太古凶墓中凝聚出已逝強者的神火,如此才修煉成真正不滅的神帝神格。
「你……真的要去亂雲濤嗎?」湘妃輕聲問道。
任平生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楮,以他現在的修為去亂雲濤,確實很危險,即便是有天逆劍在手。
有天逆劍在手,不代表他能承受那些禁制,更不代表被人偷襲能完好無損。
但是現在,想要恢復修為,大概只有去找到那座傳聞中的古仙界。
那位古神死後所留下的古仙界,里面必然是靈氣充沛的,不然不會引得神墟之地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嗯。」
任平生最終睜開了眼楮,他必須去亂雲濤,而且還要搶在那些人找到古仙界之前,找到那座古仙界,里面的靈氣不能被其他人搶先一步奪走。
「這一次,你可以不用與我同去。」任平生看著湘妃,說道。
「可你一個人去亂雲濤,不是更危險嗎?你若是受了傷,誰能替你治療?」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湘妃變得如此關心他,最後說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你雖有那把劍,可我的修為,目前還是在你之上。」
「好。」
任平生也不作推辭,有湘妃在他身邊,自然更好,湘妃亦是和他一樣的修仙者,在他真元枯竭時,可以渡靈力給他。
「可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告訴我。」湘妃忽然又道。
「什麼事情?」任平生問。
湘妃看著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你只告訴我,你在神界被人追殺。」
房間里一下安靜了,任平生靜靜看著她此時的眼神,最終說道︰「我若說我是鴻蒙神界的一位神帝,你相信嗎?」
「神帝……」
湘妃一下愣住了,掌握一方天域的神帝,連九重強者都只能對其俯首稱臣……她想都不敢想象。
任平生道︰「萬年前,我差一步,就能夠修煉出第二重元神了,但在那時,被人暗算……時隔萬年,我才回到神界。」
「你……」
湘妃整個人愣愣的,這些都是傳說里才有的故事,她難以相信,這些就發生在她面前這個人的身上。
任平生繼續道︰「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神界與一個很厲害的人交手,那人只是化出一道法身,便能凌駕于神界任何一個神帝之上,那日我雖拼死將他法身滅去,但自身也被重創。」
「然後呢?」
湘妃一顆心撲撲直跳,她簡直不敢想象,那是怎樣激烈的一戰。
任平生看著她,繼續道︰「我在神界有很多仇人,我受了傷後,他們想趁此時機將我除去,我被他們追殺,一直到萬丈幽淵。」
湘妃喃喃道︰「所以……你跳下了幽淵。」
「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我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在一片沙漠里,一身修為也失去了。」
「原來是這樣……」
湘妃之前還不相信,但現在她相信了,說道︰「那把劍……萬年前,其實就是你的吧?」
「對,劍的名字,叫做天逆。但不知為何,天逆劍現在無法再與我互生感應。」
「難怪如此……」
湘妃終于明白了,這把天降劍,任何拿到的人都會被反噬,哪怕是九重的人,都輕易觸踫不得,唯獨他可以。
「你當年,是被什麼人暗算?」
湘妃又繼續問,她有些難以想象,他實力那麼強,又有這樣一把厲害的劍在身邊,誰能夠輕易暗算得了他?
「我的師姐。」
「你師姐……」
湘妃更是愣住了,難怪,想必也只有至親之人,可以暗算他。
「那……你師姐,為何暗算你?是為了你手中的天逆劍嗎?」湘妃似乎對他的過往,越來越好奇了。
「不。」
任平生搖了搖頭,道︰「她是為了我的神格,她奪了我的神格。」
「這樣麼……」
湘妃想了想,又問道︰「那你要去找她報仇嗎?」
「會,但不是現在。」
任平生看著湘妃,說道︰「她實力很強,即使是我全盛時期,對上她勝算也不大。」
「有天逆劍都不行嗎?」湘妃又問。
任平生仍是搖頭︰「她與我師出同門,劍境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憑劍我很難取勝,她可以輕易破我任何劍法。」
湘妃小聲道︰「她這麼厲害,那我肯定就幫不了你了……」
任平生道︰「我與她之間的恩怨,不會讓任何人插手。」
「噢……」
過了一會兒,湘妃又小聲道︰「那個……你以後還是別叫我湘妃了吧,這也不是我的名字。」
「那……我叫你什麼?」
「嗯……師父叫我湘兒,你,你也可以這麼叫吧。」
「啊?」
任平生心想,要這麼叫的話,讓雲裳听見了,那不得「梆梆」給他兩拳。
……
半個月後,湘妃身上的蝕紋總算再一次清除,接下來要去亂雲濤。
可亂雲濤距離此地甚遠,即便是兩人不分晝夜的御劍飛行,也要好幾個月才能到,除非是像九重之人那樣破碎虛空。
眼下沒有辦法,二人只得御劍前往,且夜里天黑後還得停下來,次日早晨再繼續趕路。
就這麼飛了半年時間,兩人才終于到達亂雲濤,準確說來,現在二人所在,只是亂雲濤外圍一帶,尚未進入里面。
可即便只是身在外面,任平生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危險氣息,這種氣息,與他當年去闖的那些太古凶地甚是相像。
看起來,這亂雲濤,也是一處太古凶地所在。
兩人繼續往前御劍行了數百里,越往前越是荒涼貧瘠,好似來到了宇宙的邊緣一樣,這里到處都懸浮著一些黑色的隕石,連光照在身上,都是斜斜冰冷的。
前面忽然雲霧涌動,宛如海中波濤一樣起伏,但細看之下,那些可不是雲霧,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細小的碎石,加上里面一些禁制,而形成了一片黑霧地帶。
這里應該就是湘妃所說,原本是一片很強的禁制,但禁制崩潰後,形成了一片黑霧碎石地帶。
當兩人靠近的時候,這片黑霧忽然涌動得更加劇烈了,當中產生了一股極強的吸力,欲要將兩人吸入進去。
「小心!」
湘妃立刻拉住任平生,她畢竟有七重的修為,立即帶起任平生,掙月兌了這股吸力,飛到了另外一邊。
「剛才那些是什麼?」任平生問道。
湘妃搖了搖頭︰「我也不甚清楚,但知道絕對不能被吸入剛才那樣的黑霧里,否則必死無疑,接下來還有很多這樣的地方,小心一些。」
兩人不敢再輕易御劍,只能找到一些縫隙處,進入亂雲濤外圍區域,也就是這片黑霧碎石地帶。
到了里面,任平生看見了一望無際的深空,一座座黑色的山峰島嶼就那樣懸在空中,到處都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接下來,兩人在這片區域走了數日,這里沒有黑夜白天,連方向都無從分辨,只能憑著感覺往里走。
這天二人遇到了一些麻煩,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地。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任平生看著前面一望無際的碎石黑霧地帶,再這麼亂走下去,別說進入亂雲濤里面,最後連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這片區域沒有任何補給,在這里迷了路,是件很可怕的事。
湘妃道︰「亂雲濤外面這片區域,只是第一道阻礙而已,可已經有將近九成的人,死在了這第一道阻礙下。」
「嗯。」
任平生輕輕點了點頭,這里沒有任何補給,失去了水和食物,即使是強如六七重的修士,也撐不了多久。
不過湘妃的紫府元嬰里還有那麼大一座雲幽宮,這些倒是不必擔心,只需要擔心這里的禁制,以及不被其他修士偷襲。
就在兩人打算繼續動身時,一片碎石黑霧後面,忽然傳來一個詭異沙啞的笑聲︰「呵呵呵,才隔一個多月,又有八重以下的人進來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