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上去有些痴傻的青年,乃是萬幽鬼王幾個兒子里面,最小的一個。
萬幽鬼王沒去管他,只看著任平生︰「天降劍,在你手中?」
「不錯。」
任平生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連幽冥鬼叟都還站在一旁。
「何在?」
「錚!」
任平生手一揮,天逆劍便從他身後飛了上去,穩穩落在萬幽鬼王的面前。
「此劍便是天降……」
萬幽鬼王立時眼前一亮,伸出手指,緩緩從劍身滑過,立刻感到一絲冰涼的氣息。
「嘶!」
萬幽鬼王忽然將手一縮,手指上竟不慎被劍鋒劃出一道口子,要知他九重修為,什麼利器能夠傷他?何況只是這麼輕輕滑過而已。
任平生道︰「此劍鋒利,小心。」
「呵呵,不錯,不錯,果然是天降。」
萬幽鬼王大喜,幽冥鬼叟看見他此時的神情,總算松了一口氣。
「父親,快給我也看看這把劍!」那青年男子忽然站起身來,也吵著要看這把劍。
「此劍過于凶戾,你根基不穩,觸踫不得。」
萬幽鬼王說著,掌心勁力一推,又將天逆劍向任平生送了回去。
「嘁……」
青年男子噘了噘嘴,又坐了回去,一雙目光又開始打量湘妃那玲瓏有致的身段,嘿嘿傻笑起來。
萬幽鬼王一雙目光凝視著任平生︰「你叫什麼名字?」
「任平生。」
「嗯……任平生。」
萬幽鬼王看了看他,又問道︰「你來找本宗,所謂何事?」
任平生只道出四個字︰「虛空禁地。」
殿上忽然寧靜了下來,任平生看著殿上一動不動的萬幽鬼王,繼續道︰「當年,五個強者消失的地方。」
萬幽鬼王雙眼一凝,兩道冰冷的目光,一下射向了幽冥鬼叟。
幽冥鬼叟頓時心神一震,連忙道︰「這位任道友,他實力不凡,又有天降在手,必有辦法進入那里,所以我,我才告訴……」
「哼……」
萬幽鬼王冷冷一哼,又向任平生道︰「看樣子他已經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任平生沒有多說,只道︰「從三級墟域,不可能進入那里面,唯一的入口,就在四級墟域。」
萬幽鬼王臉色忽然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十分低沉︰「可那里有古帝守著,誰都進不去……」
「此人實力如何。」任平生問道。
萬幽鬼王冷哼一聲︰「怎麼?你想與他硬踫?」
任平生道︰「不,是你要與他硬踫,而我,只是來幫你的。」
這句話,一下令萬幽鬼王陷入了沉思,看起來,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一來就反客為主,分明是自個兒想進入那個地方,卻硬說成是幫別人。
但現在,他似乎也已經別無他法了,三級墟域進不去那個地方,只能從古帝設下封印的入口進去。
「父親,那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啊?」青年男子忽然好奇問道。
萬幽鬼王沉著臉道︰「你別問那麼多,還有,今日這里任何一句話,你都不許拿出去說。」
「那要是說了又會怎樣?」男子好奇道。
萬幽鬼王看向他道︰「說出去,把你老子害死,你好當孤兒?」
「呃……」青年男子縮了縮脖子。
過了一會兒,萬幽鬼王又回過頭來,看著任平生︰「這件事,光憑你我二人,辦不成。」
任平生道︰「那鬼王不妨說說,還
差哪些人。」
萬幽鬼王立刻沉下臉道︰「如今的神墟之地,古太虛掌握大勢,稍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了如指掌,要在此人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難如登天。」
過了一會兒,萬幽鬼王又道︰「但若找到那幾人,事情或有轉機。」
「哪幾人。」任平生問道。
而此時,萬幽鬼王一雙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卻並未開口。
任平生淡淡道︰「怎麼?你信不過我。」
萬幽鬼王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就憑你手中一把劍,我能信你麼?」
任平生看著他︰「你可以信我……除此之外,你沒有選擇。」這一剎那,殿上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幽冥鬼叟站在一旁,心如擂鼓,來了這殿里,恐怕他是第一個敢如此跟鬼王說話的人。
二人彼此凝視了片刻,目光皆似刀尖上的鋒芒一樣銳利,過了一會兒,萬幽鬼王才開口道︰「天陰淵的天淵大士,血域的血域冥主,萬魔天宗的千面魔尊。」
任平生不用問也知道,這三個人,必然是和萬幽鬼王同等的存在,且有著相同的目的。
其實當年,神墟之地分多個流派,萬幽鬼王這些人,便各自屬于當年那幾位強者的一派。
但自幾位強者消失後,神墟之地變得一盤散沙,後來各個流派皆受制于古帝,也就是古太虛。
任平生道︰「就這三人,夠了嗎?」
「不。」
萬幽鬼王繼續道︰「想要辦成此事,還差一人。」
「是誰。」任平生問道。
「千聆宮,柳緇衣。」
萬幽鬼王說出六個字。
「千聆宮,柳緇衣……她又是誰?」任平生問道。
萬幽鬼王道︰「夜母當年的養女。」
「哦?」
任平生心中微一凝思,听起來,這個柳緇衣是幾人中最不簡單的。
萬幽鬼王道︰「她手里有樣事物,乃是當年夜母所留下,是唯一能夠抗衡古太虛手里某樣東西的。」
「是麼……」
比起柳緇衣手里的事物,任平生反而更加好奇,此時萬幽鬼王所說,古太虛手里那樣東西是什麼,令他如此忌憚。
「所以,宗主的意思是什麼。」最終,任平生向萬幽鬼王問道。
萬幽鬼王道︰「另外三人,我可以去找他們來,但是柳緇衣……需要你去一趟千聆宮。」
「為何你不去?」任平生問道。
「這個嘛……」
萬幽鬼王沉吟了半晌,最後說道︰「總之,我不能去千聆宮,得由你去把此人找來,如何?」
「好。」
任平生也不多說了,萬幽鬼王又道︰「古太虛爪牙甚多,此事須得保密,不可走漏風聲,待人齊之後,我再擬定計劃。」
「所以現在,我要前往千聆宮?」任平生問道。
萬幽鬼王看著他︰「倒也不急于一時,今晚你可在此稍作調整,明日再動身啟程不遲。」
「那千聆宮,位于何處?」任平生又問。
萬幽鬼王道︰「在無盡之墟的十萬幽林里面,一座名為「九子母山」的地方,到時候,幽冥殿主會帶你前往。」
幽冥鬼叟一听這話,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柳緇衣那女人,躲都躲不起,不會真要他去十萬幽林吧?
萬幽鬼王又道︰「好了,其他事情我會處理,幽冥,你帶二位下去歇息。」
「是……」
幽冥鬼叟點了點頭,道︰「二位,請隨我來。」
「啊!」
湘妃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任平生立刻向她看去︰「怎麼了?」
只見萬幽鬼王那小兒子,竟抓著她的裙子,在那嘿嘿傻笑不止,手還想往她腿上模去。
湘妃一驚,急往後退︰「你做什麼?」
萬幽鬼王見狀,又羞又惱,大喝道︰「兔崽子!做什麼?」
青年男子嚇了一跳,這才趕緊松開湘妃的裙子,卻仍在那嘿嘿笑個不停。
「走吧。」
任平生沒有去理會那青年,拉著湘妃往外面去了。
到了外面,想起剛才那人的模樣,湘妃仍有些不舒坦,皺眉道︰「那人怎麼這樣?真煩人……」
任平生道︰「他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不用理他。」
幽冥鬼叟在旁苦笑︰「小公子年少時本是資質極好,奈何有一次練功走火入魔,宗主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救回來,不然就變成狂蝕了。自那以後,小公子患上輕微痴癥,他對姑娘並無惡意。」
「這,這樣麼……」
……
次日,兩人隨幽冥鬼叟前往無盡之墟的十萬幽林,四級墟域甚是廣闊,這來回也要好些天了。
路上任平生問道︰「為何萬幽鬼王自己不去千聆宮,卻要叫我去?」
幽冥鬼叟苦笑一聲︰「昔年宗主為小公子一事,與她鬧得有些不愉快。」
「怎麼了?」湘妃好奇問道,心想那痴兒莫非竟敢去招惹夜母的養女?
「唉。」
幽冥鬼叟長嘆一聲,道︰「宗主以往心高氣傲,從不求人,但為了小公子一事,當初也只好去九子母山,想向柳緇衣求一枚萬年雪魄丹給小公子治傷。可怎想,那柳緇衣不但沒給宗主丹藥,還把宗主奚落了一番……自那以後,兩家便不相往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湘妃心想如此,那這樣看來,萬幽宗主對他那個傻兒子倒也挺好。
任平生不似湘妃那樣去想些有的沒的,只問︰「柳緇衣為何不給?」
幽冥鬼叟道︰「她要一樣東西,可那樣東西,宗主根本不可能拿得出來。」
「那是什麼?」湘妃好奇問道。
「心,一顆萬年不死之心。」幽冥鬼叟說道。
「一顆不死之心……」
任平生頓時神色一凝。
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不死之心?世間又有誰才有不死之心?
他不禁想到,無盡樓的無盡之心,號稱不死之心,能夠起死回生,可那也僅僅只是號稱不死之心而已,並非真正的不死之心。
世上真的有不死之心這樣的東西嗎?
湘妃蹙眉道︰「那這柳緇衣也想得太美了,一顆丹藥,就想換一顆不死之心,世上哪有這麼美的買賣,若萬幽宗主有那什麼不死之心,還需得著去找她要解藥嗎?」
幽冥鬼叟苦笑一聲︰「大概是讓宗主知難而退吧,這世上,又哪有什麼不死之心。」
三人說話間,已越過重重山嶺,數日之後,總算來到了無盡之墟,這里山峰一重接一重,綿延萬里而不絕。
再繼續往前,就是十萬幽林了。
幽冥鬼叟道︰「等到了十萬幽林,就須你們自行前往了,我就不去九子母山了,經過當初那件事後,柳緇衣不待見萬幽神宗的人。」
「好。」
任平生也不多說什麼,他倒也想看看,這個柳緇衣究竟何方神聖,缺了她,這件事莫非就辦不成了?
那若這次去找她,結果她又開一句口,要什麼「不死之肝」、「不死之脾」、「不死之肺」,自己去哪里給她弄來?
……
次日,已經到了十萬幽林,但見前面石峰詭布
,山腰上又有黑雲聚集,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善地。
幽冥鬼叟道︰「我就帶你們到這里了,進入之後,一直往前走,大約一日,會看見九座連在一起的山峰,那上面若有宮殿,便是柳緇衣的千聆宮了。此人不好說話,你千萬莫要言語著惱了她。」
「嗯,我知道了。」
任平生與湘妃進入十萬幽林,按照幽冥鬼叟所說,從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二天夜幕降臨時,果然看見了九星連珠一樣的山峰,攔住二人去路。
「應該就是那里了。」
湘妃指了指那山峰上面,一排排鱗次櫛比的宮殿。
「嗯。」
任平生微微點頭,回想萬幽鬼王所說,既然是秘密行動,那就不可能大張旗鼓地進入,也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潛入進去。」
既然要秘密行動,那自然只能選擇潛入了。
九子母山上,各處禁制頗多,雖然這些禁制對目前的任平生而言,已經不算多厲害,但為避免引起注意,還是小心一些。
大約半夜之時,兩人終于潛入里面,到了一座寢宮外面,只見屋子里燈火未滅,一道人影映在紙窗上面。
單看那一道影子,便知屋中之人不簡單。
任平生打了個噤聲手勢,已提前將二人身上的氣息斂藏住。此時悄無聲息地來到窗台下,透過窗戶縫隙往里看,只見一名女子正坐在梳妝台前。
那女子一身淺淺的黑色紗衣,勾勒出內里絕美無雙的身姿輪廓,只見她微微抬起雪白的手臂,正一件件摘取下發上的飾物。
待將最後的發簪取下時,她那一頭青絲便順著玉雪般的肩膀垂落下來,剛好遮住胸前那一片嬌女敕的肌膚。
再看她的臉龐,同樣是冰雪無瑕,好像粉雕玉琢的一樣,又哪里像幽冥鬼叟說的那麼可怕了?
即便是湘妃,這一刻都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看夠了嗎?」
就在這時,屋里面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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