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神殿司也感覺到了什麼不對，等回過頭時，目光一聚，定定地落在了那個女子身上。
她一身羽衣，發如雪，眼眸似無邊的黑夜。
「禁忌……」
先前那四個人用力睜著雙眼，這一刻，就連瞳孔也劇烈顫抖了起來。相比起人界這些強者，他們更加知道，禁忌是什麼。
「諸天之上，私自下界者，死。」
隨著煙雨口中一個冰冷的「死」字道出，那四人忽然睜大了眼楮，雙手用力扼住了自己的喉嚨︰「神司，救……」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眼耳口鼻皆是黑色的膿血流出，短短片刻間，已經由內而外，被腐蝕成了一灘黑色的膿水。
「不好……」
神殿司瞬間便往虛空中飛去，可這方圓千里萬里，皆被煙雨的無邊永夜罩住，他又能往哪里逃？
「呃啊！」
他剛一飛到空中，也像剛才那四人一樣，雙手用力扼住了自己的喉嚨，隨著煙雨五根手指一捏，剎那之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片虛無，連黑色膿水都沒有留下。
見到這一幕，人界的那些強者更是呆住了，果然是那個離恨天女，禁忌天女。
只是沒有想到，幾千年一過，她的實力，竟變得如此可怕。
星空之上，任平生也呆呆的一動不動，煙雨……究竟是煙雨，還是禁忌？她才回人界多久，實力又一下增強了如此之多。
剛才那一下，別說是在人界有著天地制衡，就算沒有天地制衡，那四人的元神也逃月兌不了，也一樣會被她的禁忌化為虛無。
她現在到底是煙雨，還是禁忌……
雲瑤，雲瑤說的……難道一切都是真的嗎？
就在這時，煙雨忽然抬頭看向了天上，然後緩緩說出八個字︰「人間有我，你自放心。」
任平生不禁一怔，她難道竟感覺得到，自己此刻正看著她？
「她竟察覺到了……」
蕭無憶也是神情一滯。
煙雨看著天上，繼續道︰「我听說，最近有個蕭家之人，她一直在保護你，替我轉告她，讓她暫時替我照看好你，等你渡劫之日，我會來助你，順便，我也去諸天之上看看。」
「煙雨……」
任平生感覺此刻的煙雨有些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越來越感覺雲瑤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了，沒有騙他。
可是當年，雲瑤在神女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為何要把那段記憶抹去？那說不定就是與禁忌和煙雨最重要的一段記憶。
此刻，蕭無憶微一皺眉，手一拂，將虛空中的影像散去了，隨後向任平生問道︰「她是誰？」
任平生慢慢松開眉頭，許久才道︰「我師妹。」
「你妹妹？」
蕭無憶看著他。
任平生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解釋道︰「妹妹是妹妹，師妹是師妹。」
蕭無憶道︰「可那次你把二位長老趕回來後，他們說你周圍有好多的妹妹。」
任平生無語了，心想蕭家那兩人簡直了，怎麼不是跟屁蟲就是八卦蟲，再次向她解釋道︰「妹妹是妹妹，師妹是師妹，不一樣的。」
「哦，那你剛才那個妹妹，她說話好拽哦。」
「算了算了……」
任平生感覺越跟她解釋越累，起身往前走了去。
「去哪里？」蕭無憶在後面看著他。
「帶我變強！」
「……」
……
這一路上，任平生也不說話，腦海里還
是剛才煙雨的樣子。想起當日他和煙雨從天魔葬地出來時，那個時候她也不像剛才那種語氣眼神。
才短短幾個月，她回人界後為何像完全變了個人？
而且實力也變得那麼可怕，更可怕的是，她還不會招來天地禁制，她在人界，簡直是無敵的存在。
「你妹妹……她莫非是修煉了那太古禁忌？」蕭無憶忽然問道。
任平生不知如何與她解釋，煙雨身上的禁忌，比修煉禁忌古卷的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煙雨身上的禁忌，可以看做是接近初代的禁忌，幾乎是無敵的。
一旦她完全陷入崩潰狀態，禁忌從她身上爆發出來的那一瞬間，輕易就能毀滅諸天上的任何一個世界。
她剛才說她要去諸天之上，她去諸天之上干嘛？
罷了罷了，他還是先變強再說。
……
諸天之上，元古界。
「禁忌……」
元古大帝端坐殿首，閉著雙眼，許久才道出這兩個字。
「人界怎麼會有一個禁忌存在？」
元古大帝睜開了眼楮，隨後又看向神殿司︰「此次以化身下界，使你元神受損，你先退下吧。」
「臣下暫無大礙。」神殿司低著頭，又道︰「此次未能完成帝尊交代之事，乃是臣下的失職。」
「這不怪你。」
元古大帝眼神微微一凝，接著道︰「人界有那麼厲害的一個禁忌，也是我的失算。罷了，神殿司不要勉強，你先回去養傷，接下來……我們還有大事要做。」
「那……臣下告退。」
神殿司離去了，古殿里，只剩下了元古大帝和執劍司兩人。
「你怎麼看？」元古大帝看向右邊殿上的執劍司。
「臣有句話，不知當講與否。」
「此間你我君臣二人，但說無妨。」
元古大帝一動不動看著他。
整個元古界，執劍司和神殿司並不是他手下最厲害的神司，但卻是他向來十分信任的兩人。
執劍司抬起頭來，看著殿首的元古大帝︰「微臣以為，這個時候並不宜與那人宣戰。」
「哦？」
元古大帝眼神微微一凝︰「不在這時斷他氣運，難道等他到了諸天之上，斷掉本座的氣運嗎？」可又覺得執劍司話里有話，繼續道︰「說說你的看法。」
執劍司往殿首前走了兩步，道︰「帝尊可知，為何蕭家只讓蕭無憶在那人身邊保護，而不直接讓蕭無眉一重分身下界嗎？」
元古大帝雙眼一凝︰「你倒是說說看。」
執劍司道︰「以蕭無憶的修為，剛好能夠保護那人性命無憂，但又不會過于干涉那人的修行歷練，而若是換做蕭無眉下界的話，只要有蕭無眉擋在那人身前，誰敢靠近一步？」
「呵呵……蕭家，厲害啊。」
元古大帝到此刻，如何還能夠猜想不到。
執劍司道︰「微臣之見，蕭家既要保那人性命不受威脅，同時也要那人受到足夠多的磨煉，如此一來，那人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繼續說。」
元古大帝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執劍司繼續說道︰「蕭家發現那人的時候，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直接將他帶去諸天，可卻偏偏要在彼蒼之巔安排一出所謂的「試煉」，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逆天八脈已經出現一樣，帝尊你說，蕭家這樣做，是為什麼……」
「呵呵，呵呵……蕭家，厲害啊。」
元古大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了。
執劍司道︰「此人乃蕭家逆天八脈，
他的強弱，關乎蕭家氣運盛衰，蕭家若直接將他帶走，那他往後只能是溫室里生長起來的花朵，成不了大事。」
「所以，便讓諸天各界的人，去給他做磨刀石……嘿嘿，蕭家，果然厲害啊。」
元古大帝冷笑不止。
執劍司繼續道︰「以微臣之見，蕭家……恐怕也已經算到，此人命格氣運皆被人以無上手段鎮壓，但卻束手無策。」
「哦？」
元古大帝頓時眼神一凜。
執劍司繼續說道︰「即便是蕭家，也無能替他解開鎮壓，所以蕭家利用諸天各界，不斷磨礪他……終有一天，他會如同裂縫中的樹苗，沖破世間一切阻礙。」
「鎮壓，改命……看來，是上個湮滅時代留下的殘局啊。」
元古大帝眼神越來越凌厲，距離上個時代的湮滅，早已過去億萬年，又是誰……有如此通天之手？
而現在，蕭家高調張揚地宣告那人的身份，還給他立了個世子，好讓諸天各界的人，前赴後繼地去給他做磨刀石。
更令元古大帝憎恨的是，這也不是什麼陰謀，這是純純的陽謀，就算諸天各界的人明知蕭家是讓他們去做磨刀石的，可他們還是依舊地趕去送死。
因為他們一來不能讓逆天八脈回到蕭家，二來那小子身上有著太多寶物吸引他們。
就連元古大帝自身也不能免，他一則不能讓此人來到諸天，毀去他在各個小世界留下的根基，二則對方手里掌握的那個世界之心，他無論如何要拿到手。
這樣一來，他明知蕭家是利用各界的人去給那小子做磨刀石，他也不得不去。
「臣，倒是有一個辦法。」這時，執劍司又開口道。
元古大帝雙眼一凝︰「你說說看。」
執劍司走到元古大帝的身前，微微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無始天尊……」
元古大帝神色一下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執劍司道︰「不錯，無始天尊那徒兒楊成，已經歷幾世輪回，這一世突破在即，一直在尋覓機緣。楊成此人性格莽撞，倚仗師父之名，在諸天各界無所忌憚……不如，我們將太古世界之心一事告知于他，他听完必會下界，去找那蕭家世子爭奪此物。」
元古大帝眼中忽然殺氣凜冽︰「以楊成的修為，多半不是蕭家那兩人的對手，而那蕭家小子殺伐果斷，又無所顧忌，他必會殺了楊成。這樣一來，無始天尊就算追入九天十界，也不會放過他。一旦無始天尊出手，蕭家閉關的那幾個老東西，也不可能再坐視不管……呵呵，好一個兩邊借刀殺人，一石二鳥啊。」
話到最後，元古大帝又抬起頭來，繼續說道︰「但以無始天尊的心思，他多半會猜到這里面有問題，倘若發現是我二人在背後設局……此人修為之高，當年我巔峰那一世，還能與他過過招，現在……這，屬實是兵行險著了。」
執劍司道︰「帝尊放心……如今諸天萬界，先兵者，共討之，即使無始天尊知道了，他也不敢輕易與元古界開戰。」
元古大帝眯了眯眼︰「話是如此，但若是……楊成那人當真從蕭家小子手里把東西搶來了，怎麼辦？」
執劍司微微一笑︰「他帶不回諸天之上的，到時候……」話到此處，又俯來，在元古大帝耳旁低語了幾句。
元古大帝听完一愣，隨後撫掌大笑起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