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任平生見勢不對,立刻拉著蕭無憶往另一邊跑了。
「打了人還想跑?」
「站住!」
大約一炷香後,任平生終于擺月兌了身後那些人,到了一條走廊上才停下來,又往後看了看,見無人追來,才松了口氣。
最後又看著蕭無憶,睜大眼楮道︰「你干嘛打他?你不知道這里不能打人嗎?在蜃樓打人後果很嚴重的……」
蕭無憶微微蹙眉︰「我不許他們說你壞話。」過了一會兒,又嘟著嘴,樣子有些委屈,又問︰「那你為什麼打他?」
「他罵你啊。」
兩人彼此看著,過了一會兒,任平生伸出手,輕輕捋了捋她耳邊的頭發︰「傻瓜。」
「咚!」
蕭無憶伸手往他頭上敲了一下,「你才是傻瓜,不許這麼說我,我是姐姐。」
「他們剛才就是往這邊跑的……」
「有聲音,就在那里!」
這時,又有動靜傳來。
任平生往回看了一眼,只見剛才那幾個世家公子家里的管家帶著蜃樓執法者來了,立馬拉著蕭無憶往前跑去︰「快走,他們追來了!」
「站住!不許跑,在蜃樓打了人還想一走了之?」
這里不同外面,在外面怎樣都沒人管你,但在蜃樓里面就要遵循里面的律法,在這里動手打人,後果是很嚴重的。
剛才那個世家子弟只是挨了兩巴掌,連傷都沒有,都夠打人者坐十年苦牢了,除非是被打的那個世家弟子,寫下諒解書,並且他家里撤銷控告,這樣才能減輕一些懲罰。
當然,要有本事從蜃樓逃出去也行,那將被列入黑名單,從今往後,去任何地方都要小心,因為任何地方都有蜃樓所在。
在來之前,任平生自然有了解過蜃樓的律法,反正不管如何,就是不能在里面犯法,打人犯法,盜竊犯法,殺人奪寶那一套更是重罪之罪。要敢在蜃樓里殺人奪寶,那估計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往這邊跑了,快追!」
身後左右的人窮追不舍,任平生拉著蕭無憶四處亂跑,這蜃樓里面別有洞天,別說居家小院,就連連山水庭院,甚至亭台水榭都有。
「走,這邊!」
任平生不走大路,拉著蕭無憶往建築密集處去了。
傍晚時,到了一間恢弘氣派的樓閣間,見那里面無人,對著蕭無憶打了個噤聲手勢,然後展開輕身功夫,拉著她從窗戶飛了進去。
「噓……」
落地之後,任平生立即打了個噤聲手勢,然後將神識一探,確定這間樓閣里面沒有人。
「好漂亮的衣服啊……」
蕭無憶看這閣中懸掛著許多衣裳,有的是用七彩天蠶絲織成,有的是用萬年冰魄絲織成,甚是好看,不知閣主是何人。
任平生沒有去管那些衣服,在閣中觀察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忽然听見外面走廊有幾個腳步聲走來。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準備從另一邊窗戶跳出去,可剛一到窗邊,任平生立刻把蕭無憶拉了回來,只見那邊正有幾個蜃樓的人正往這邊搜尋過來。
門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任平生左右一看,見著屏風後面的一個衣櫃,示意蕭無憶往里面躲去。
眼下情況緊急,兩人只好往那衣櫃里面躲了去,雖然狹窄,但正好能夠容下兩人,只是需要面對面緊貼在一起。
「噓……」
任平生隨即打了噤聲手勢,這一路跑來,也將身上氣息斂藏了,因此未在房間里面留下氣息。
想不到打人兩巴掌,竟如此麻煩,剛才被打的那個世家公子,要是不撤銷控告的話,那他們豈不是要一直這麼東躲西藏了。
大約片刻,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然後走進來一個身穿淺色衣裳的女子,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婢女。
就連那兩個丫鬟婢女,身上的氣息都很不一般,顯然這名女子身份也不簡單。
任平生透過衣櫃的縫隙,仔細看那女子的相貌,確實是國色天香的佳人,而且身上這股修為氣息,也是大帝境之上的人。卻不知,她是萬界蜃樓里的什麼人。
任平生只看了一會兒,回過頭來,正好看見蕭無憶用一雙眼楮盯著他。
蕭無憶沒有理會他,只將一只手放在他的身上,蕭家有一門完全斂去身上氣息的功夫,叫做「歸藏之法」。運用此法,可以完全藏匿身上氣息,即使外面的人修為高出她好幾個境界,也難以察覺到。
「你們退下吧。」
「是,閣主。」
兩名丫鬟走後,那女子走到閣中坐下,對著鏡子,一件件將發飾和首飾取了下來。而鏡子里的她,確實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美,可眉宇間,卻有些淡淡的愁意。
過了一會兒,剛才離去的那兩個丫鬟又回來了,還準備了一桶熱水。
「放在里面即可。」
「是,閣主。」
兩名丫鬟把浴桶抬到了屏風里面,又往水面撒了一些剛采摘回來的花瓣,最後滴入幾滴香露,整個房間便都是香氛彌漫。
任平生藏在衣櫃里面,聞著這股沁人心脾的香氛,好似正在百花叢中一樣,只覺有些昏昏欲睡。
「閣主,衣裳和熱水,還有花瓣,都給您放好了。」
「嗯,出去吧。」
「是,閣主……」
兩名丫鬟走後,那女子才來到屏風後面,伸手緩緩解開衣襟,衣裳往下一滑,露出香肩如雪,任平生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被蕭無憶拿手給蒙住了眼楮。
不一會兒,女子身上已空無一物,緩緩進入浴桶里,水往上升了一些,剛好沒及她鎖骨下面一點點。
兩人此時藏在衣櫃里面,屏著呼吸動也不敢動一下。
雖然蕭無憶以歸藏之法斂去了他們兩人的氣息和極其細微的心跳聲,血液流動聲,但若是發出太大的聲音,還是會被听見的。
大約半柱香後,外面忽然有些聲音傳進來。
「剛才明明看見那兩人往這邊來了,一眨眼就沒了影,不可能,定是還藏在這附近,仔細找!」
「那兩人打傷了張老爺的公子,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你們做什麼?天衣閣,不得喧嘩!」
「剛才有兩個賊人往這邊過來,我們正在找那兩個賊人。」
「賊人?莫名其妙,誰家賊人敢來天衣閣?閣主正在里面小憩,驚擾了閣主,你們擔待不起,快走!」
「這,這,唉……是!」
……
「外面何事喧嘩?」
閣屋里面,那女子睜開了眼楮。
「回閣主,沒事,執劍閣的人又到處亂跑,讓我們趕走了。」
「嗯……不要讓他們進來打擾我。」女子說完,便又輕輕閉上了眼。
就這麼一直到夜幕輕垂時,外面總算沒有了任何動靜,女子輕輕睜開眼楮,「諸天劫……這一次為何會來得如此猛烈,難道真是上面,出什麼事情了嗎。」
此刻這一句自言自語的話,衣櫃里的兩人都清楚听入了耳里。
任平生頓時心中一凝,諸天劫……果然這一次,諸天萬界大會沒有那麼簡單,可這諸天劫,又是什麼?
等到窗外月亮升起時,閣樓里落滿月光,那女子才從浴桶里面出來,又重新穿上衣裳,戴好發飾,往外面去了。
等過了大約半炷香時間,外面再無任何動靜,蕭無憶才把手從他眼楮上拿開,還對著他輕輕「哼」了一聲。
「呃,呃……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任平生尷尬一笑。
蕭無憶道︰「那我若是不把你眼楮蒙上,你定是看得十分入迷了。」說罷,兩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衣櫃里出來,須得盡快離開此地。
兩人此時借著夜色為掩,黑暗中起落無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天衣閣。
到了夜里,蜃樓里面更加熱鬧,燈火璀璨,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今日白天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見過蕭無憶和任平生的面貌,因此即使回到這里,也無人認得出他們。
不過為免麻煩,兩人還是去到了別的樓層,一路上,任平生心中都有所疑問,向蕭無憶問道︰「你知道諸天劫是什麼嗎?」
蕭無憶停下來,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姑沒有怎麼跟我說過。」
「這樣麼……沒事,那走。」
任平生拉著她往上面樓層走去,蕭無憶問︰「那個張公子呢?」
任平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白天被他倆打的那個人,道︰「我管他呢!‘我讓你知道這兩巴掌在這里有多貴’,結果還不是白挨了兩巴掌,咱們走。」
蜃樓里面燈火璀璨,宛如人間華燈萬盞的元宵節,兩人就這麼在里面轉了幾天,任平生發現這蜃樓里面確實有不少奇珍異寶,甚至有些連他都動心了。
但是這里的東西價格實在過于高昂,他沒有帶那麼多靈石出來,甚至還有些東西有靈石都買不到,眾人都爭著搶,還得需要什麼蜃樓的貴客身份等級,那他肯定不用說了,零級。
蕭無憶睜著一雙眼楮看著他︰「你若是想要那些東西,那我就讓姑姑送靈石過來,哦對了,姑姑還有蜃樓最高級別的貴客玉牌。」
「哎,別別別別了……」
任平生直搖手,雖然他知道,諸天上的蕭家,家大業大,一點靈石根本不在乎,但他並不想每次都這樣。
「哦,那好吧……那你在找什麼東西?」蕭無憶又問道。
「找一些古物。」
「谷物?」蕭無憶頭一歪︰「是你們凡世種的那些谷物嗎?」
「不不不,不是那個谷物,是古物。」
任平生與她解釋道︰「就是一些古籍,但必須要是用太古時期的古文字撰寫而成的,或者是一些鐫刻了太古文字的古物也行,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嗯……你找這些東西做什麼?」蕭無憶問道。
任平生看了看四周無人,在她耳邊小聲道︰「我之前在荒天殿的天地囚牢下面還找到一樣東西,是一本古籍,可我不認識上面的文字,荒天殿的那幾位長老也不識古字,但在這蜃樓里面,必有高人能夠識得上個時代的古字。」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找到另一本古籍,然後讓人翻譯出來,然後你再對照著上面的文字,去把荒天殿那古籍上的文字翻譯出來,是這樣嗎?」
「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荒天殿那古籍,可能關系甚大,自然是不能流傳出去的。他有想過把那古籍上的文字打亂,再拿給人看,但就怕有高人仍能識別出來,所以還是算了。
保險起見,他還是找幾本其他古物,認會上面的文字最為妥當,這樣一來,以後找到另外的古籍,也不用再求人了。
……
就這麼過去許多天,而這一日,在荒天界里,殿上幾位長老都沉著臉,尤其是破軍殿長老,那可怕的樣子神情,好似要殺人一般。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破軍長老拿著信箋的雙手,都忍不住抖動了起來,另外幾個長老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廉貞長老沉聲道︰「要帝主在三百年後去廣寒仙界,與神女綾月一戰,這在開什麼玩笑!」
「他們要悔婚就直接說罷了,何必整這麼一出,現在好了,整個諸天上的人,都等著看我們笑話了!」
「那帝主那里怎麼辦?恐怕帝主在蜃樓里面,現在還不知曉這件事……」
……
萬界蜃樓里,這一日,任平生和蕭無憶剛從一間書閣里出來,就听見不遠處有人在談論。
「听說了嗎?就在幾天前,也不知是誰泄漏出來的,月神族原來要那荒天界的帝主,三百年後去廣寒仙界挑戰神女綾月,要是贏了才能娶神女綾月,輸了的話,那兩家的婚約就得解除。」
「三百年?開什麼玩笑,據我所知,荒天界那人連大帝境都沒有到,全靠著他手里湮滅之主留下那兩樣東西……」
「可就算他拿著那兩樣東西,也不可能是神女綾月的對手啊。」
「那不是明擺著了嗎?月神族是要他知難而退啊……人家是沒看上他,想要悔婚,這下懂了不?」
此刻,任平生在書閣外面听著這些流言蜚語,神情逐漸肅穆了起來,這怎麼回事?那天離開的時候,廣寒仙界那兩位長老只是說,神女在閉關,讓他們三百年後再去,現在怎麼又成了,要他三百年後去廣寒仙界挑戰神女綾月了?
到底怎麼回事?
看此時那些人說話的樣子,也不像是空穴來風,胡編亂造。
那為何他不知道?為何沒有人來告訴他這件事?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蕭無憶立刻朝那邊發出一聲冷喝。
那幾人隨即往這邊看來,道︰「誰胡說八道了啊?自己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嗎?月神族和荒天界的事情,現在整個諸天都知道了,就你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