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已經隱約想到了,眼前這頭凶獸,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原來當年鴻蒙古地靈氣消散,竟然是因為他……媱祖媱祖,你的那位兄長,可真是不省事啊。
他現在也總算明白,媱祖他們當年為何能全族遷徙至鴻蒙古地,正是因為那人打破了六界之隙,所以媱祖他們,才能通過裂縫從仙元古地到鴻蒙古地來。
而現在,六界之隙的裂縫,已經通過靈氣修復,鴻蒙古地和仙元古地便又阻隔了起來。
「仙界崩塌,打破六界之隙……」
任平生不禁想著,媱祖的那位兄長真是厲害。
凶獸嘿嘿笑道︰「能夠打破六界之隙,把他的師父從那座崩塌的仙界帶出來,尋常人想都想不到吧?」
「嗯。」
任平生點點頭,確實很厲害,至少他現在還做不到。
一座仙界崩塌,不是碎裂那麼簡單,而是徹底湮滅,里面的一切,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都將在一瞬間化為虛無。
不可能逃得出來。
而那人,可以在仙界崩塌的一瞬間,打碎六界之隙,從而月兌身……確實厲害。
想必當年在仙元古地,那些人都以為那個人和他的師父,一起葬身在那座崩塌的仙界里面了吧。
許久,任平生才又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凶獸,這一刻也不那麼提防了,問道︰「那你呢?你說你墜落到鴻蒙古地,怎麼會到了這座太古禁地?」
一听這話,凶獸頓時火冒三丈,怒罵道︰「說起來老子就氣啊!當初老子墜落到這邊來,就順手去抓了幾個神族的人來吃,結果冒出來一個什麼叫做境天帝的,那狗雜碎使陰招,將老子引到這里來,然後利用這里的禁制,把老子封印了起來……媽的,老子剛在那邊被人封印了幾千年!幾千年啊!」
「呃……」
在此之前,任平生怎麼也想不到,一頭凶獸,滿嘴罵罵咧咧的樣子,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他說是被境天帝封印在此,境天帝居然在寂滅天也有著一道分身?
此時凶獸還在那里罵罵咧咧,小若看著不禁覺得好笑,這一下就不那麼害怕了。
「小丫頭,你笑什麼?」
凶獸見一個小女孩居然在那里笑自己,更是怒火中燒,大聲道︰「要不是老子掉到這鬼地方來,實力受損,那狗屁東西,老子一口就給他吞了!」
小若哼哼道︰「你吹牛,境天帝可厲害了,你明明就是打不過他,落荒而逃,結果慌不擇路,把自己困到了這里面來。」
凶獸愣了一下,頓時暴跳如雷︰「老子當年在那邊,天上地下橫著走,滿天神佛都要給老子讓路,天帝佛祖也不帶怕的!八荒聖王來了都要給老子跪下叫爺爺!」
「噗……我看你是吹牛最厲害。」小若一下笑得更加開心了。
「你,你……吼!老子要吃了你!」凶獸咆哮不止。
任平生沒管這一人一獸在那拌嘴,心想境天帝在寂滅天,莫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凶獸說話顛三倒四,境天帝把他追殺到這里來,恐怕不只是因為他吃了幾個神族的人。
這凶獸,到底哪里得罪了境天帝?
過了一會兒,任平生問他道︰「既然你已月兌困,為何又不離開此處?」
凶獸眼一瞪︰「在這里天天有人送進來給我吃,我為什麼要離開?」
任平生道︰「你去外面也能找到吃的,不過我想,你應該是想要去東域仙界,可現在那邊,被人封住了,是麼?」
凶獸一愣,隨後嚷道︰「是又如何?回頭等老子實力恢復了,我要出去,誰能攔得住老子?」
「嗯……」
任平生大致已經明白了,看來這條仙路的另一頭,已經被人封住了,在這里面修為受到限制,去對付外面的人,確實有點吃虧。
難怪這凶獸這麼厲害,也闖不出去。
他想了想,向凶獸道︰「要不然,我們同行如何?正好我們也要去那頭。」
何九一听,微微一驚︰「小友……」畢竟是一頭吃人的凶獸,而且還這麼厲害,要是跟在身邊,那豈不是相當于與虎同行?
凶獸森森笑道︰「好啊,有幾個食物跟在身邊也好,等老子餓了,直接開吃!」
小若道︰「你餓了嗎?」
凶獸嘿嘿冷笑︰「現在還沒餓,等會兒就不知道了。」
「哦……」
小若听著,轉過了身去,在她的小包包里掏了起來。凶獸立刻警覺起來︰「你干嘛?想暗算老子?」
過了一會兒,小若回過身來,「喏,給你。」手伸過去,卻是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
凶獸愣了一下,隨後暴跳起來︰「老子乃是‘天下四凶’之首!四凶之首你懂不懂啊!你讓老子吃這種五顏六色的東西,回頭不得給他們笑死!老子生來就是要吃肉,要喝血的!懂不懂啊?」
小若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楮,說道︰「可是,你不是餓了嗎?」
凶獸一下被她嗆得無語,呆呆地看著她,這一刻的眼神,好似過去了千年,萬年那麼長。
「煩死了!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小丫頭,平日里一臉的天真無害,遇到事情了就知道裝可憐……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都吃掉!」
凶獸氣得一跺腳,罵罵咧咧往前面走去了。
任平生看著他,心想這頭凶獸有故事啊……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吼!我杌大爺的名字,響徹三界,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告訴你們這些乳臭未干的後輩的?」
「原來他是杌……」
任平生心中一定,果然是傳說中的荒古凶獸啊。只是這罵罵咧咧的樣子,確實與他想象中的四凶有些不大一樣。
「上古四大凶獸之一……」
何九幾人也有些驚愕,眼前這頭凶獸,當真是那傳說中的天下四凶之一?
「小友,現在怎麼辦?」
何九師兄妹二人此時都有些舉棋不定,若跟著這凶獸走,天曉得他餓起來會不會把自己幾人給吃了。
任平生道︰「通往東域仙界的那頭現在被人封住,應是布有陣法,這凶獸不會破陣,所以才闖不出去。」
「你的意思我知道。」
何九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到時候他們可以破陣,陣法一破,那凶獸便可直接以蠻力沖出去,無人能擋。
畢竟他們在這仙路里面,修為受到限制,要真和外面的人打起來,是很吃虧的。
但是與凶獸為伍,這實在太過冒險了,凶獸殘忍嗜血,絕不可能與人類有感情,在凶獸的眼里,人類永遠都只是食物而已。
這時,小若走了上來,說道︰「我感覺,杌好像也不是那麼壞,他剛剛看著我的時候,就好像……看著一個很久以前,已經失去的朋友。」
「凶獸跟人類做朋友?開什麼玩笑……」徐英直搖手,不敢苟同。
就在這時,前面懸崖上傳來杌頗不耐煩的吼聲︰「走不走?」
「走!」
任平生看了懸崖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向何九四人道︰「我感覺沒問題,他撓我那一下極快,倘若真要傷我,也許前面幾次,我未必防得住。」
「這……」
何九與師妹徐英對視了一眼,最終也只好點頭。
當下,便由任平生帶領,幾人跟著那頭凶獸去了,有凶獸在前面帶路,這仙路上的阻礙也就不是什麼阻礙了。
仙路上原本還有一些十分凶猛的異獸,可一聞到杌的氣息,就逃得沒影了,哪里還敢出來造次。
這下倒是給任平生他們省了不少力氣。
傍晚時,小若有些困了,眾人便暫時找個山洞歇息。杌去了外面懸崖上,不與幾人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任平生去到外面,看見杌正孤冷地坐在懸崖邊,對著夕陽,沉默不語。
任平生走了過去,也在旁邊坐下,與他一起看著山那頭的夕陽。
「做什麼?」
杌立刻警覺起來。
「沒什麼。」
任平生仍看著夕陽,然後道︰「說說看,你們之前在仙元古地的故事吧……」
「哼。」
杌哼了一聲,冷傲地道︰「當年我們在天界橫著走,天不怕地不怕,天帝佛祖來了都敢打,唉……」話到最後,卻發出一聲嘆息。
「為何嘆息?」
任平生轉過頭來,看著他。
杌望著遠處漸漸沉落下去的夕陽,五味雜陳地道︰「當年的天界,各方勢力爭鋒,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結果到頭來,六界崩塌,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物是人非啊……」
說罷,嘆息不止。
任平生看著他︰「你作為一頭凶獸,感情是不是太復雜了?」
「吼!老子要你管!你怎麼比那姓蕭的小子還煩?」杌一下起身,對他怒吼不止,好像要跳起來把他生吞了一樣。
「哎喲,我說說而已,你干嘛這麼激動?」
任平生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哼……」
杌冷冷一哼,沉聲道︰「等我找到死小子了……媽的,非叫上他一起去捶那狗日的境天帝不可。」
任平生仔細看著眼前這頭凶獸,說是吃了幾個神族之人,多半還隱瞞了什麼。不過這杌,好像現在跟他也不是很熟,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究竟是怎麼一來就得罪了境天帝……
不過他也沒想到,在寂滅天,居然還能踫上境天帝,他心里很清楚,將來境天帝才是他真正的強敵。
這麼一比較起來,他和黑域現在的摩擦,簡直就只是過家家而已。
「好吧,不說算了。」
任平生起身,往山洞走了回去,走出幾步遠,又停了下來︰「不過你要找的那個‘死小子’,我或許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