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就在盧仚曾經駐守的鄔州東南方,曾經也是大胤的膏腴之地,人煙繁茂,物寶天華。
縱橫萬余里的吉州,有子民逾十億。
如今這十億子民,早已化為詭異手下的犧牲……男子魂飛魄散,女子盡被轉化為一般無二的詭異。
除此之外,吉州周邊的州郡,也受到邪詭侵擾,不知道多少子民,被花喪女、月喪女毒手所戕害。
盧仚帶著大陣,快速的掃蕩著異化的吉州平原。
所過之處,金光繚繞,將所有邪詭悉數淨化,全都成了盧仚和身後組陣之人的修為。
盧仚默默計數。
這一路過來,被他淨化的,身穿猩紅色長裙的邪詭,數量過億……這些長裙邪詭,都是大胤的子民所化,她們保持著身前的女子形態。
而那些紅繡鞋、紅燈籠、紅轎子,乃至于香囊、飄帶、珠寶匣子、發簪發釵之類的玩意兒,其數量超過長裙女子的百倍還不止。
這些詭異之物,就來自于極聖天之外。
數量很龐大,所以,盧仚一行人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當盧仚帶著大隊人馬,淨化了大半個吉州,已經逼近吉州城的時候,在吉州城的東南角,靠近大胤另外一個大州慶州的邊境線上,一座巨大的祭壇正噴吐著滔天的紅光。
祭壇完全由人體組成。
無數哭天喊地的男子,無論老幼,全都一身溜光,密密麻麻的拼湊在了一起。
他們的肢體扭曲,手臂和長腿猶如精工雕琢的木榫一樣,相互拼湊在一起,拼湊得密不透風。他們的肢體好似積木一樣,一塊塊整齊的碼放在一起,相互重疊,硬生生組成了這麼個長寬一百二十里,高有百丈的祭壇。
男子和男子之間,有著整整齊齊的縫隙,他們的肢體相互拼湊在一塊兒,一顆顆頭顱張開嘴,因為劇痛和恐懼,不斷發出淒厲的哭喊聲。
這些哭喊聲,順著祭壇之間的大笑縫隙,化為狂風吹過。
就好像有無數人同時極力的吹響數以億計的風笛,無數男子淒厲的哭喊聲高亢如雲,在祭壇中的邪異布置下,他們的哭喊聲有著極強的穿透力和破壞力,居然化為肉眼可見的一道道聲波,宛如刀鋒一樣撕裂了四周的大地。
煙塵漫天。
無數女子,同樣是無論老幼,全都呆愣愣的站在祭壇旁。
高空,漂浮著無數盧仚一行人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邪詭,各種紅燈籠之類的玩意兒漫天飄浮著,數量比他們這些天擊殺、淨化過的邪詭還要多出數倍。
密密麻麻的邪詭在天空密不透風的擠在一起,高空中,太陽照耀下來,透過這些半透明的邪詭,于是方圓千里之地,盡成一片血色。
花喪女和月喪女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她們俯瞰著下方的祭壇和無數的女子,‘咯咯’笑聲響徹天地,將那無數男子的哭喊聲全都壓制了下去。
「來吧,加快速度,阿姊就能降臨了!」
花喪女笑得極其燦爛︰「我們的力量,還是弱了些……但是只要阿姊能夠降臨, !」
月喪女抿嘴微笑,她厭惡的看著那巨大的,由男子身軀組成的祭壇︰「呵,真是惡心的男人……嘻,這麼多相公……」
舉起右手,一點紅光從指尖噴出,輕飄飄的落在了巨大的祭壇上。
一聲巨響,整座祭壇頓時燃燒起來。
無數男子的身軀熊熊燃燒,五髒六腑、精血骨髓盡成柴薪,讓血色火焰頃刻間沖起來上百丈高。
淒厲的哭喊聲驚天動地。
男子們在哭喊。
站在祭壇旁的女子們也在哭喊。
滔天的負面情緒猶如海嘯,翻滾著不斷被祭壇吸收進去。
‘ ’聲不絕于耳,四面八方,站在地面上的無數女子身軀爆開,全身精氣神也化為一道道血色流光,不斷沒入祭壇。
這些女子站立的原位,一道道扭曲的,身穿猩紅色長裙的身影冉冉浮現。
月喪女和花喪女突然‘嗚嗚嗚’的哭泣起來。
漫天邪詭齊齊哭泣,漫天血色的眼淚猶如暴雨一樣灑落。這些血淚落在了祭壇上,頓時刺激得祭壇上的火焰越發熾烈。
無數男子的身軀被焚燒得只剩下了白色的骨骼。
在血色火焰籠罩下,白色骨骼逐漸融化,最後居然變成了晶瑩剔透的猩紅色汁液。
紅色的骨骼汁液翻滾著,極速的向內流動,不多時就已經化為一顆直徑十里的大球。通體閃爍著刺目血光的大球懸浮在空中,開始急速的旋轉。
在祭壇的東面、南面和西面,好些來自元靈天的修士,遠遠的眺望著這邊。
在這些元靈天修士的身後,是慶州數百座人煙一空的大小城池。這些城池,連同周邊富庶的村鎮等等,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都被集中到了這里。
男子,壘成了祭壇。
女子,化身為邪詭。
花喪女、月喪女的手段詭異,實力強橫,這些來自元靈天,在慶州活動的零星修士們,一個個驚駭莫名的看著她們這番施為,只覺得渾身發冷。
狂風呼嘯,血光滔天,血色汁液凝成的大球開始向內壓縮,短短幾個呼吸間,就化為一顆直徑三丈的骨質血卵。
半透明的骨質血卵中,隱隱有一條嬌小的身影若隱若現。
伴隨著沉悶的心跳聲,花喪女、月喪女,連同她們身邊的無數邪詭,同時唱起了一首輕快、美妙,頗為好听的小調。
她們在空中翻飛跳舞,身形猶如驚鴻一般拉出了長長的血色痕跡。
數以十億計的邪詭在空中齊齊舞動,居然沒有任何的磕踫、踫撞,她們好似一座精密而龐大的機器,在空中作出了不可思議的動作。
巨大的血卵開始膨脹、收縮。
內部的嬌小身影開始一點點的長大,四面八方無數女子身軀不斷的爆開,一道道精血不斷的噴濺起來,被血卵一口吞得干干淨淨。
盧仚統轄的大陣,已經來到了吉州城西門外。
原本人煙繁茂的吉州城,此刻已經化為鬼蜮。
城內連一只活老鼠都沒有,滿城都是飄忽往來的邪詭,城內各處,都開滿了平原上那種猩紅色的花朵。
這些綻放的花朵不斷噴出一縷縷紅色的花粉,輕飄飄的花粉隨風在城內往來游蕩,整個城池都彌漫著一股子‘血肉老酒’的醉人濃香。
盧仚帶人行到西門外。
西門城牆上,一條條窈窕誘人的身軀就冉冉浮現。
這些生得美輪美奐的少女,身穿飄逸的飛天仕女服,手持腰鼓、琵琶、三弦、鈴鐺等樂器,輕輕的笑著,在城牆上做飛天魔舞。
「我佛,慈悲!」
三十六萬修為已經飆升到種金蓮境,通體金光燦燦宛如黃金鑄成的大和尚齊聲吶喊。
一圈圈金色火焰沖天而起,瞬間淹沒了方圓數百里的虛空。
無數邪詭魔舞,一圈圈原本無形無跡的波動席卷虛空。金色烈焰一燒,頓時就看到大片黑紅色的死氣、邪氣、煞氣、陰氣等等諸般不祥負面的氣息籠罩四野。
金色光焰灼燒著負面氣息,漫天邪氣急速的燃燒。
盧仚手持金剛槍,面前五柄巨大、沉重的金剛劍靜靜懸浮,他看著城牆上的那些妖嬈邪詭,冷聲道︰「花喪女,月喪女,出來吧……我們,好好談點事情。」
城內,無數女子淒婉的哭聲、迷人的笑聲、讓人心癢癢的嬌嗔呼喊聲不斷傳來。
城牆上,少女們也在載歌載舞,沒人搭理盧仚。
盧仚冷笑一聲,聲音又拔高了幾個調門,他以大天龍寺天龍吟神通為基礎,將自己聲音化為恐怖的天地巨響,震得整個吉州城都開始劇烈震蕩。
「有一說一,當年之事,萬妙天的覆滅,我極聖天只是順水推舟順便落井下石……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元靈天罷?」
「所以,你們復仇的首要目標,不應該是元靈天麼?」
「只不過,你們現在,似乎沒有辦法侵入元靈天……所以,柿子找軟的捏,你們才找上了天地靈機剛剛開始復蘇的極聖天。」
「這,不合理吧?」
城牆上,多了數十條通體靈光閃爍,身軀變幻迷離的女子身影。
這些女子身影身上朦朧的色彩,不再是那讓人心悸的血色,而是靈動莫測,變幻萬方,似乎世間所有的色彩全都集中在了她們身上。
她們或者無頭,或者身軀少了大半,或者心口多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窟窿……
又或者,她們的身軀好似麻花一樣詭異的扭轉著……
總之,她們的身軀看上去,端的恐怖驚悚。
她們身上散發出的陰邪之氣,比盧仚之前踫到的最強的邪詭,還要強大百倍、千倍。
她們靜靜的懸浮在城牆上,高空中就有一片烏雲冉冉浮現,烏雲中雷光迸濺,好似有雷霆隨時可能落下,轟在她們的身上。
只是,吉州城內,無數由大胤子民轉化成的邪祟,她們的氣息化為一張血色的羅傘,遮擋在了這些女子身影頭頂。
烏雲中的雷光蠢蠢欲動,有幾條電蛇向下試探了數次,電蛇已經竄出來了一里多長,但是始終沒能捕捉到這些女子的氣息,故而沒有雷霆落下。
「相公!」
一名身軀大致完整,但是渾身好似瓷器開裂一樣,身軀表面密布著無數裂痕的女子,遠遠的朝著盧仚展顏一笑︰「相公說什麼呢?奴奴听不懂……人生有限,當及時行樂……相公,你我配對子耍子來?」
盧仚搖了搖頭︰「好言難勸該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