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仚口誦佛號,略帶憐憫的看了一眼姜易滾落的頭顱。
畢竟是金蓮開境界的大能修士,哪怕並非體修,身體機能也比凡人強大百倍、千倍……頭顱落地,姜易的頭顱依舊保持了旺盛的生機,在強大血氣的滋養下,神魂依舊穩固,遲遲不能散去。
他瞪大眼楮,齜牙咧嘴的朝著盧仚‘呵呵’怒吼。
盧仚看著姜易的頭顱,手一指,紫金缽盂中一道清光噴出,罩定了他的七竅,硬生生將他的神魂從頭顱中吸出,化為一片火霞鎮壓在了紫金缽盂里。
太上北溟仙宗有煉制護法道兵的秘術。
而大梵淨世宗,也有類似的手段。
只是,太上北溟仙宗的道兵煉制秘法,是以肉身為主,神魂為輔。極品道兵,肉身堪稱萬劫不壞,能抗天雷地火、刀劈斧剁,攻佔殺伐最是凌厲。
大梵淨世宗的手段,則是神魂為主,以開闢的淨土佛國之力灌注神魂,重鑄身軀,直接以灌頂之術,在神魂上銘刻各色佛門神通,讓其一步登天。
大體就是,太上北溟仙宗注重‘法’,所以道兵側重‘體’。
而大梵淨世宗本身就不缺渾身肌肉疙瘩、肉身強悍無匹的莽和尚,所以他們的護法道兵,更側重‘法’。
類似姜易這樣的金蓮開境界的修士,其神魂就是最好的道兵材料。
「姜源,你,你,你失心瘋了?」盧仚在這里拾掇姜易的時候,一群姜氏族人已經紛紛指著姜源嘶聲喝罵。
他們也只是喝罵,沒有人朝著姜源出手。
畢竟,在場之人,除了姜易和姜垵,其他人都和姜源平輩。但是在姜源的同輩中人中,姜源是姜氏一族這一代最重要的核心成員,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姜氏未來的族長。
所以姜源才能執掌鎮北軍,這也是除了姜垵的螢火司之外,姜氏一族在焱朝朝堂上最強大的一支主力!
是以,沒人敢對姜源出手。
哪怕姜源在他們眼前,一劍劈殺了姜易!
也就是這一個‘不敢出手’,給了姜源足夠的時間。
姜源抬頭,看著懸浮在頭頂的那一面巨型寶鏡,很是淡定的念誦了一聲咒語,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寶鏡上。頃刻間,整個大陣上方火雲翻滾,姜源極其順利的取代了姜易的位置,控制了這座千萬人軍陣的陣法樞紐。
功法一模一樣,一切操控秘訣都門清,姜源對這陣法熟諳無比,他更得到了家族的授權,擁有對這面寶鏡的全部操控權!
是以,他輕松接過了軍陣的掌控權,隨之逆運陣法。
龐大軍陣匯聚的磅礡法力當即逆沖,列陣的無數士卒齊聲呼喊,一個個被狂亂的法力沖得五勞七傷,嘴里不斷噴出鮮血,一個個狼狽的撲倒在地。
那些姜氏的高手,更是一個個神魂受到重創,好些人哼都沒哼一聲就昏厥了過去。
他們的修為比士卒們強出太多,陣法逆轉,他們受到的沖擊傷害自然更重。
高空中,還有超過七百條戰船,正要配合地面軍陣發動進攻。
之前被盧仚從小金剛須彌山中放出的鎮北軍士卒,他們已然發動軍陣,催動上百條火龍從後方狠狠的轟向了這些毫無防範的戰船。
一條條戰船噴吐著火光,炸開了一團團煙火,帶著沉悶的怪嘯聲從空中不斷墜落。
小金剛須彌山上,三十六萬條金光噴出,盧仚麾下最強橫的,在吉州大平原擊殺無數萬妙天邪詭,修為高絕的道兵大和尚蜂擁而出,組成十八人一組的佛陣,無聲的沖向了墜落的艦船。
折蓀府城南面,焱朝布置的超巨型挪移陣旁,幾個坐鎮此處的焱朝官員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幕。
一名身穿大紅色烈焰袍,渾身火光熠熠的中年男子嘶聲尖叫︰「傳信……」
‘噗嗤’一聲,這中年男子身邊,他的一名同僚突然拔刀,無比干淨利落的一刀就將他的頭顱剁了下來。亮晶晶、白森森的刀鋒上寒氣四溢,一縷縷恐怖的寒氣迅速封凍了方圓數里的空間,無數條陰寒刺骨的極光縱橫交錯,貫穿了在場眾多焱朝官員的身軀。
「你……」幾名身體被玄冰迅速封凍的焱朝官員,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同僚。
「焱朝狗!」那持刀的官員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無比快慰的表情︰「寒露司,向諸位問好!」
寒露司,泫朝對外的秘諜機構,之前登門拜訪,給盧仚送去了重禮的燕飛雪,就是寒露司的副司主。
很顯然,這持刀的官員,是寒露司的秘諜,而且是不知道在焱朝潛伏了多少年,甚至是多少代的那種死間!
盧仚身後,寒氣噴涌,大隊大隊身披藍白色甲冑,通體散發出森森寒氣的雪狼騎兵從山林中蜂擁而出。寒風呼嘯著在這些雪狼騎兵身邊旋轉,這些體長一丈有余的雪狼踏著寒風呼嘯而來,迅速沖向了被寒氣極光封凍的巨型挪移陣。
一群被玄冰急速凍結的焱朝官員臉上露出了絕望之色。
這座巨型挪移陣,直達焱朝北疆最北端的軍事重鎮,通過這座挪移陣,可以將軍力源源不斷的送入焱朝的疆土內部!
無數年來,泫朝和焱朝打得頭破血流,但是戰爭主要都在兩國的附庸國的國土上展開。
已經有好幾萬年,雙方沒有一兵一卒能夠踏足對方的直接領土了!
若是讓泫朝的雪狼騎真個沖進了焱朝疆域之內……不提這些雪狼騎會造成多麼巨大的破壞,事後火煜追究起來,無數人的腦袋都要落地!
有焱朝官員催動了秘法,他們體內不斷傳來五髒熔爐爆炸的巨響,身軀被炸得殘破不堪,但是也有一道道宛如岩漿一樣狂暴熾烈的火焰從他們體內噴出,將體表的玄冰炸出了一條條細細的裂痕。
有人從裂痕中掙扎著伸出了一支殘破的手臂,手指翻動,一枚玉符出現在指尖,他就要將其激發……
只要激發,這預警的法符就能通過他們看守的挪移陣,傳回後方的軍鎮。
只要能給後方軍鎮預警,哪怕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足以讓軍鎮作出應對——哪怕只是破壞陣基上的一道符紋,就足以破壞泫朝這次的突襲!
只要……能夠……激發……
手指指尖一抹紅光閃爍,法符正要被激發的時候,盧仚施展一念遁法,身體一晃,就到了那官員面前。
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掌,盧仚輕輕搶過法符,朝那官員微微一笑︰「精忠于國,其心可嘉……奈何,我們是敵人啊!」
嘆了一口氣,盧仚一把捏碎了法符,手指一點,玄冰崩碎,這個官員也隨之炸成了血霧。
敵國之英雄,我國之仇寇。
更何況,這還不是敵國的關系,而是兩個世界之間的爭端。
人家都跑去極聖天,準備犁庭掃穴,破滅極聖天的修煉界,讓極聖天萬劫不復了……盧仚在這里,又怎能,又怎敢心慈手軟?
手中禪杖,換成了一柄金剛劍,盧仚一聲 哨,一步搶入了挪移陣中。
高亢的狼嘯聲不斷響起,一頭體長三丈,神駿非凡,四足下方有冰晶符紋凝聚,寒光繚繞中寒氣侵襲百里的狼王馱著一名身高近丈,身披玄藍色重甲的中年男子,宛如閃電一般飛撲而來,緊跟著盧仚闖入了挪移陣。
在中年男子身後,燕飛雪氣急敗壞的跳著腳大聲咒罵︰「我的祖宗哦……你……你……快跟上!絕對不能出事,否則我們有一個算一個,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燕飛雪想哭!
自家新登基的這位皇帝陛下啊,該說他怎麼好呢?
極端的激進分子,極端的主戰派,還沒登基的時候,就整天喊打喊殺,叫囂著要屠了焱朝宗室,挖他們的歷代祖墳,將焱朝皇宮變成養牲口的馬圈雲雲……
好戰如狂也就罷了,這貨剛剛登基,居然就親自統轄大軍跑來折蓀府,參加這次的行動!
親自統轄大軍出戰也就罷了……天老爺,你是新登基的皇帝啊!
你跟著盧仚,就這麼一頭撞進了挪移陣中……你,你,你……你這是,不給手下打工人半點兒活路啊!
萬一盧仚是焱朝的死間!
萬一對面有重兵在埋伏。
萬一焱朝在軍鎮有高手。
你……
燕飛雪和幾個寒露司的高層急得直吐血,拼命的激發法力,甚至不惜燃燒精血,化為一抹抹極光,連同一群傻眼的雪狼騎兵一起,亡命的沖進了挪移陣。
挪移陣中,虛空扭曲。
龐大的壓力襲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眼前驟然一亮,四周已經換了景致。
焱朝的北疆,最北面的,也是北疆最重要的一座軍鎮‘流火城’。
這座軍鎮,軍民比例達到了驚人的一比一的水平,整座城池,連同周邊的所有村鎮等等,全都是為了屯扎在城中的士卒服務。
流火城中的士卒,論修為,不如姜源統轄的鎮北軍,畢竟鎮北軍才是九軍府九支主力軍團之一。
但是作為北疆重陣,作為鎮北軍背後的重要支撐點——甚至,在鎮北軍出了意外的情況下,作為第二道防線的重要基地,正常情況下,流火城附近駐扎的士卒,都是鎮北軍的三倍左右。
而前些日子,知曉鎮北軍真的出了問題,火煜惱怒,從九軍府抽調的大批精銳,也已經趕到了流火城。
此刻,流火城周邊屯扎的軍隊,大概達到了五個鎮北軍的規模,其中四成是不弱于鎮北軍的精兵強將。
盧仚,就帶著泫朝的新皇帝,一頭撞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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