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光,投向東面。
一團黑氣,直奔北方。
一縷白芒,急掠正西。
一條火焰,伴隨著‘嘰嘰嘎嘎’的,針對焱朝皇帝歷代女性長輩的熱情問候聲,帶著可怕的高溫,投向了正南方向。
最後,伴隨著一聲聲低沉的,引得火煜和一眾臣子的五髒六腑都在共鳴的犬吠聲,一團黃氣從盧仚袖子里墜落,大黃搖晃著尾巴,出現在盧仚身邊,張開嘴,又是一通低沉的咆哮。
如今的大黃,通體毛發璀璨如黃金,在陽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芒。
它站在地上,肩高就幾乎到了普通人的勃頸處,若是用兩條後腿站起來,則是和如今身高一丈三尺的盧仚相當。
本來品種只是一頭普通的田園犬,但是得了玄元神水不斷的洗練血脈,又有盧仚布置的五行風水大陣,以土之本源不斷的淬煉肉身,大黃的頭顱已經不似普通犬類,而是變得更加方正了一些,大體像是一顆馬頭……
而它的額頭上,還有兩個小山丘一般的凸起,似乎在內部孕育著什麼,越發顯得頭顱碩大而沉重,在憨厚之余,也帶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壓迫力。
大黃四足穩穩著地,隨後就有一圈圈黃光從它的爪子里噴出,迅速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
獄火城的地面開始震蕩,頻率不高,力道不大,但是極其的渾厚,透過無數人的雙足,一波波的震蕩直透他們五髒六腑,震得人四肢百骸一陣陣的酥麻酸軟,偌大的獄火城內,除了那些有修為的官吏、將士,其他百姓無不軟塌塌的坐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大黃仰天長嘯,一道黃色光柱從它體內噴出,直沖向了高空。
隨後,東面傳來了猶如龍吟的‘嘶嘶’聲。
北面有‘昂昂’的吼聲傳來。
西面則有不耐煩的‘喵嗚’聲驚天動地。
而南面麼, 漫天火光燒得天空一片通紅, 更有極其精彩的問候聲遙遙傳來, 其言辭之下三濫,直讓听到了這些問候聲的火煜面皮發黑,右手直接抓向了身邊一名禁衛將領佩刀的刀柄。
東面有青光沖天, 北面有黑氣漫天,西面有白色的寒芒化為一座刀山冉冉騰空而起, 南邊的火雲則是早就燒得天地一片沸騰。
四色光芒和大黃體內噴出的黃光迅速接駁在一起, 一個碩大的五色光罩就將整個佔地數百里的獄火城牢牢的籠罩在了里面。
光芒炫目, 光霞流轉。
一縷縷肉眼可見的五色氤氳從光罩中倒卷而下,將獄火城內無數宮殿樓閣、屋舍庭院, 無數的花草樹木、河流溪水,乃至行人牛馬、家禽貓狗等等,全都照耀得五色迷離。
這些五色氤氳落在地上, 落在屋瓦上, 落在那些河流溪水中, 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脆響。氤氳扭動纏繞, 化為一枚枚巴掌大小的符紋相互勾連。
無數符紋連在一起,化為一條條蜿蜒如蛟龍的巨型符文, 迅速覆蓋了整個獄火城。
‘嗡’的一聲悶響從四面八方虛空中傳來,好似天地都同時震蕩了一下。一股絕強的封禁之力冉冉擴散開,所過之處, 獄火城內的天地靈機頓時一滯。
火煜等人腳下的火雲驟然黯淡,好些修為較弱的臣子, 他們所踏的火雲更是直接崩解,一個個無比狼狽的從空中一頭墜落地面, 好些人不小心,摔傷了腰椎, 扭傷了腳踝,一個個痛得嘶聲尖叫起來。
倒是一些修為不高的武將還好,雖然同樣從空中墜落,但是他們畢竟是武人,身手不錯,離地數十丈的空中墜落下來,他們倒是能穩穩落地。
這些武將一個個面色驟變, 下意識的拔出兵器,對準了盧仚。
有些人一道法力噴出,想要祭起兵器……但是任憑他們如何催動,平日里駕馭時隨心所欲的兵器, 就好像咸魚一樣一動不動。
「法海大師,這是要以一人之力,和我焱朝作對了?」火煜眯著眼,冷然看著盧仚。
這架勢,已經很清楚了。
盧仚用五位大爺,布下了五行風水大陣。
在大胤的時候,這座大陣,讓盧仚在天地靈機崩碎的環境中,依舊能修煉出一身不弱的本領。
隨著修為逐漸提升,盧仚對這座大陣,又領悟出了更多的玄妙。
五行法則運轉,乃是天地間最根本的大道基礎之一,缺少了五行流轉,就不可能成就一個正常的世界。
盧仚今日布下的大陣,直接封死了獄火城周邊的五行之力。
當五行根本都操控在了手中,整個獄火城……可以說就被盧仚一手掌控。除非有人能暴力破開盧仚的大陣,否則……呵呵!
焱朝上下,無論皇族宗室還是世家門閥,他們修煉的,都是‘火之道’的功法。
而‘火’,正是五行之一。
所以,盧仚大陣剛剛布下,還沒怎麼認真催動,焱朝在場的臣子們,就已經摔傷了上百人,一個個狼狽得不成體統。
面對火煜的質問,盧仚只是合十微笑︰「火煜陛下說得什麼話?貧僧可不是和焱朝作對,而是以一顆慈悲心,特意為焱朝百姓消災解難罷了。」
不等火煜開口,盧仚繼續說道︰「泫朝順應天命,為天下黎民福祉計,特吊民伐罪,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你焱朝若是歸順也就罷了,若是一意孤行,大起刀兵,和泫朝沙場交鋒……敢問,會死傷多少將士?又會連累多少無辜的百姓?」
「若是大戰一起,死傷的戰士,牽連的百姓,他們的死傷,可都是你們的罪孽!」
「貧僧哪,心軟……就是看不得那千里無人煙,遍地是尸骸的悲慘模樣……所以,既然你們焱朝上下冥頑不靈,貧僧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三團火光在火煜身邊浮現,三名頭發胡須都噴吐烈焰,連同面皮都因為常年修煉火屬性功法而變成了赤紅色的老人,陰沉著臉從火光中走了出來。
盧仚看了看三名焱朝宗室的老祖,淡定的說道︰「貧僧舍此殘軀,以手段封禁獄火城。想來沒有了獄火城傳遞出去的亂命,焱朝擋不住泫朝兵馬。」
「如此,泫朝大軍,將順利的收服……」
「妖僧閉嘴!」一名長發披肩,紫色長袍上繡了一頭絢爛的赤金色火鳥,氣勢威武凶猛的焱朝老祖猛地踏上前一步︰「無論你如何巧言令色,你……想要以一人之力,和我焱朝為敵,為泫朝攻略我朝爭取時間罷了。」
盧仚微笑︰「不,貧僧只是見不得生靈涂炭而已。」
腳下一片五色雲彩冉冉浮現,盧仚踏雲而起,隨後盤坐在了離地百丈的空中。
小金剛須彌山從頭頂浮現,從丈許高下迎風一晃,就化為千丈大小。山峰懸浮頭頂,放出一縷縷金色佛光籠罩住了盧仚和大黃全身。
金色佛光逐漸變得光芒璀璨、濃密粘稠,最終化為一座金色的光牆。
光牆中,隱隱可見一尊尊身形魁梧的金剛力士盤坐在蓮台上,雙手結出玄妙的佛門法印,越發顯得這光牆厚重堅固,隱隱透出一股金剛不朽、堅不可摧的韻味。
「火煜陛下,你們若是不肯歸順,你們就是不顧蒼生命運的妖孽,你們就是邪魔,你們就是罪不可赦的邪魔外道……貧僧為了天下黎民,也就只能以金剛雷霆手段……」
盧仚正學著佛門老和尚們的嘴臉,正在這里賣弄口舌,剛剛開口呵斥的焱朝老祖已經一步沖到了小金剛須彌山放出的金色光牆前,揮出了一柄紫紅色,錘頭有水缸大小,通體烈焰洶涌的八稜瓜皮錘,狠狠一錘轟了過來。
大黃‘嗷嗚’叫了一嗓子。
四面八方,銘刻進了獄火城各處的五色符文齊齊亮起。
焱朝老祖手中的大錘,噴吐的火焰驟然熄滅,只剩下一柄光溜溜的紫紅色重錘,‘嗡’的一聲悶在了金色光牆上。
金色光牆紋絲不動。
一股絕大的反震之力倒卷而回,重錘‘嗡嗡’震蕩,焱朝老祖悶哼一聲,雙手虎口崩裂,鮮血噴出,染紅了重錘。
可怕的反震力量一波波的襲來,焱朝老祖的手臂內,從手指到肩頭,一連串密集的骨裂聲不斷響起。
‘當啷啷’一聲巨響,兩條手臂幾乎被反震之力震成豆腐渣的焱朝老祖握不住重錘,只能任憑錘子墜落在地,而他則是面無人色的向後倒退了數十步,猶如見鬼一般死死盯著盧仚。
「這錘子,真好……可惜,明珠暗投,落入爾等不顧黎民蒼生死活的罪人手中。」
盧仚嘆了一口氣︰「不過,天道大公,這等奇珍異寶,終究還是要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唔,這話怎麼說來著?此寶,與我佛門有緣!」
大黃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落地的重錘前,張開嘴,一口咬住了錘子柄。
在火煜和一眾焱朝臣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大黃猛地腦袋一甩,這柄重錘就‘滴溜溜’的飛起,被大黃直接甩到了盧仚的手中。
四下里一片死寂,沒人吭聲。
這柄錘子,在焱朝也是頗有名氣的重寶,是宗室的傳承之物。
其他的玄妙也就不說了,就說這錘子的重量吧,單單純粹的重量,就有九象之巨——偌大的焱朝,也只有眼前著一名金蓮開巔峰境,而且走烈焰鍛體路子的體修老祖,才能勉強操控這錘子,以其為兵器。
這位老祖,也只是勉強能拿起這重錘當兵器。
而大黃,一條狗,居然叼起了這錘子,甚至還能將其輕松甩飛百丈多高?
這力量……
豈不是說,焱朝力量最強的體修老祖,還不如‘某位妖僧’養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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