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劍門弟子齊齊吐血,更有人無法在空中立足,無比狼狽的墜入湖中。
寒雨翁駭然看著胡天君,他緊閉嘴唇,但是血水控制不住的從嘴唇縫隙里噴出……他越是用力抿嘴,噴出旳血水就變成了薄薄的刀片,‘嗤嗤’的噴出老遠。
在梧桐叟門下弟子中,寒雨翁是修為最強的寥寥兩三人之一,已經窺視到了一點天人境的奧義,根基極其扎實,底蘊極其雄厚。
饒是如此,他居然沒能看清胡天君是如何出手,用的究竟是神通還是法寶,這才在一瞬間,摧毀了這麼多劍門弟子的隨身飛劍。
血水還在不斷噴出。
寒雨翁被摧毀的那口飛劍,是他祭煉了數千年的本命飛劍。這口劍本身就是劍城地肺熔爐內溫養出來的後天靈寶劍胚,經他數千年辛苦祭煉,以神魂、精血日夜溫養,品質又提升了好幾檔,在後天靈寶中,品質也絕對算得上乘!
往日里,寒月翁這口本命飛劍,洞穿了多少防御秘寶,撕開了多少防御法術,劈碎了多少護身靈符,擊殺了多少修士?
可今日,居然硬生生被胡天君隨手擊碎。
劍修就是這樣不好,一口本命飛劍威力浩大……但是絕大多數劍修,也就一口飛劍隨身,這口飛劍幾乎等同他們的分身,越是祭煉得好,一旦被破壞,自身受創越重。
寒雨翁終于抿不住嘴,他嘴巴微微張開,‘哇’的一大口血混著一點點細小的內腑碎片噴了出來。他身體搖搖晃晃,眼角和鼻孔里,隨即也有血水流出。
「你……」
寒雨翁死死的盯著胡天君。他的氣息忽上忽下的劇烈晃悠了一陣,慢慢的從照虛空極致圓滿境,一點點的,極其堅定的衰落到了凝道果後期水準。
「小朋友玩劍,很危險。」胡天君背起雙手,鎮定自若的看著寒雨翁︰「你,不夠格和我說話……帶著這群小嘍,給我滾。」
胡平在空中歡聲高呼︰「爹,好威武,爹,你太牛皮了!爹,給我弄死他們啊,弄死他們……他們切了我啊,他們切了我……你看,我褲襠里還在流血!」
「不要放過他們啊,給我弄死這群狗-娘-養的!」
‘啪啪啪’,高空中,一道道凌厲的寒光亮起,自家飛劍被擊碎的一瞬間,已經有十幾名早有準備的劍門弟子放出了預警的令信。
高空中,幾名長袍大袖、頭戴高冠的老人已經踏著浮雲向這邊急速逼近,十幾條巨型浮空戰艦,開始加速奔馳,有幾條戰艦左右分開,朝著這邊包抄而來。
一座浮空山峰上,一道道寒光閃爍,道道劍光迅速在山峰周邊勾勒出一座巨大的劍陣陣圖,森森寒氣隔著近百里地直逼了過來,湖面上,再次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細細的劍痕。
胡天君冷哼了一聲,他身後,站在船尾的老船夫慢悠悠的抬起頭來,陰惻惻的說道︰「影樓當代樓主在此行事,于此無關的道友,還請不要來趁熱鬧……嘿嘿,會死人的!」
高空中幾名氣息森然的老人呆了呆,頓時按下了雲頭,停在空中紋絲不動。
看這動靜,是影樓和劍門弟子爆發了沖突?
那,這就和他們無關了。
他們來洗劍池,是為了萬花門整個宗門失蹤,連帶著大批各大宗門的精銳弟子一並不見的案子來的……他們聚集在這里,可不是為了幫劍門弟子保駕護航而來。
劍門的人招惹了影樓的這群殺胚?
哎,劍門的這些弟子門人,也是一言不合就習慣性拔劍相向的殺胚,殺胚對殺胚,這場好戲,他們可沒必要摻合進來。
空中十幾條飛舟戰艦,也有大半停了下來,只有四條戰艦驟然下降,繼續殺氣騰騰的往這邊疾馳。
而那一座由劍門弟子主控的浮空山峰上,數千名身穿白衣的劍門弟子化為一道道長虹沖天而起,列陣朝著小舢板急速沖了過來。
影樓樓主的名頭,很嚇人。
但是在這些劍門弟子心里,影樓樓主的名號,還不夠嚇人!
三萬年來,劍門才是元靈天絕對的第一宗門,凌駕眾多宗門之上,每一個劍門弟子心中,都有著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驕傲,或者說,狂傲!
劍光迅速,區區百里距離,呼吸間就逼到了頭頂。
數千劍門弟子組成劍陣,凌厲的劍意當頭碾壓了下來,劍陣中,一名中年男子看著大口吐血的寒雨翁嘶聲驚呼︰「師叔,您這是……」
這中年男子看看寒雨翁,再看看站在小舢板上的胡天君,一咬牙,臉一黑,厲聲喝道︰「起陣,斬之!」
管你是誰,招惹了劍門,就一劍斬之!
三萬年來,這已經成了劍門弟子在外行走的標準操作。
有著在元靈天地位至高無上的劍門做靠山,劍門弟子行事,就是如此的直接,利索。
管你是誰,不過是一劍的事情!
劍陣中,列陣的劍門弟子齊齊運轉劍元,道道寒光循著玄妙的軌跡急速涌動,頃刻間,數千人的劍意、劍芒凝成一體,化為一道長達數里的黑白二色劍光當頭斬下。
胡平嚇得嘶聲尖叫︰「爹,救命啊,救命啊!」
隨後,胡平放聲尖叫︰「你們看準點,劈我爹,不要連我一起劈啊……我都傷成這個樣子了,我對你們完全無害啊!」
胡天君氣得直咬牙。
‘劈我爹’?
這話,真正是……牲口不如的東西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幻滅浮離兩儀劍陣。」胡天君陰森森的冷笑著︰「這劍陣,不錯,但是想要對付本座,你們這群小毛頭,還欠了些火候。」
他舉起了右手,宛如白玉雕成,打磨得精美無比的手掌驟然變成了漆黑色。一縷縷細細的黑煙從手掌上不斷噴出,胡天君的右手,驟然給人一種極其可怖的震撼感。
看著他漆黑的手掌,就好像大白天的,驟然經歷了一切最可怕的夢魘。好似噩夢中,自己所見過的所有不可思議的恐怖場景,同時在自己眼前重現一般。
寒雨翁和數十名被擊碎了飛劍的劍門弟子,距離胡天君最近,他們最是將這漆黑的手掌看得清清楚楚。越是如此,他們越能看清他手掌上最細微的掌紋,最細小的指紋……以及,那一縷縷扭曲,蠕動,不斷升騰的黑煙。
他們的神魂幾乎被這支手掌整個吞噬了下去。
極致的莫大恐懼從心頭生出,寒雨翁突然大吼了一聲,體內一道驚人劍意驟然一旋,狠狠沖著自家神魂一斬。寒月翁的兩只耳朵里兩條血水噴出,他聲嘶力竭的尖叫著︰「不要看他的手!」
黑白二色劍光斬落。
胡天君黑漆漆的手掌輕輕的朝著劍光一拍。
一聲驚天動地的鳴叫聲響起,數里長短的驚天劍芒粉碎,數千名列陣的劍門弟子齊齊吐血。
他們胸口上,衣衫不見絲毫被破壞的痕跡,但是他們每個人的心口,都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漆黑的掌印。
這掌印陷入血肉足足有三寸深,連他們的肋骨都一並打得粉碎。
掌印中一絲絲黑色霧氣升騰,一點點的吞噬他們的血肉,一點點的消融他們的法力,數千劍門弟子同時感受到了極度的痛苦,他們眼前無數幻象迭生,心髒劇烈的痙攣抽搐,渾身一陣陣的癱軟無力。
劍陣崩碎,數千劍門弟子渾身戰栗,面色慘白的從空中墜落。
他們的本命飛劍發出一聲聲哀鳴,圍繞著自家主人急速的盤旋飛舞,就好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不斷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胡天君漆黑的手掌輕輕一揮,‘嗆瑯瑯’一陣脆響,數千柄飛劍齊齊炸成粉碎。
于是乎,數千名已然重創的劍門弟子再次齊齊吐血,一個個翻著白眼抽搐昏厥了過去。他們胸口不斷有黑煙冒出,胸口的血肉、精血、法力,正在不斷被黑色掌印吞噬,黑色掌印的面積,正在快速的擴大。
‘啪啪啪啪啪啪’,連續數百道凌厲的寒芒在高空中爆開。
浮空山峰上,四條劍門弟子駕馭的飛舟戰艦中,眾多劍門弟子放出了緊急求救的令信。
一時間,就看到劍城的方向有無數的劍光沖天飛起,回雁林的方向,也有眾多劍光騰空,殺氣騰騰的朝著這邊沖來。
胡平聲嘶力竭的尖叫著︰「爹,你牛皮,你厲害……爹,快快放下我,快快放下我……哎,爹,你太厲害了,回去我請你去粲花樓喝花-酒,我給你說,粲花樓的那老-鴇-子,那腰身,那眼神,哎,您一定要試試……太有滋味了!」
胡天君黑漆漆的右掌劇烈的抽搐著,他目光深深的看著胡平,很認真的盤算著要不要干脆一掌劈死這牲口!
一道絕強的劍光從回雁林方向疾馳而來。
這劍光中,不斷有大量的符紋噴濺,亮起,一路火光閃電轟鳴不斷,分明是借用了某種虛空挪移劍符,這才有了如此可怕的高速。
劍光裹著一條大畫舫,幾個呼吸間,就沖到了附近水域。
劍光收斂,碩大的畫舫重重落在水面上,白黿氣急敗壞的咆哮聲沖天而起︰「這里是劍門的地盤,誰敢在我劍門的地盤上惹事?哪個不要命的,報上名來!我白黿說了,要你滿門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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