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損耗一顆神種,耗費整個西嵐寨的生機,只是傳送過來了……一,二,三……六十四條百里巨艦。
不過,足夠了。
一道又一道強橫的氣息沖天而起,沖得虛空震蕩,整個西嵐寨小陸塊‘卡察察’,好似烤得過于焦干的餅干,被震得裂開了一條條巨大的裂痕。
盧仚被那幾道肆無忌憚瘋狂釋放的氣機壓制得喘不過來。
他開闢了十萬竅穴,踏入了天庭標定的‘星君’的門檻。
而這幾道外放的氣機,其開闢的竅穴,起碼在千萬以上。
千萬以上的竅穴修為,放在天庭各大殿、閣、司、院中,這就是‘大天君’級的重臣;若是外放,劃分一大塊天域令其鎮壓、牧民,這就是‘天王’級的封疆大吏。
幾道大天君級的氣機洶涌,盧仚,還有西嵐寨上所有人,都只覺得,好似一座大山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自己的心口,身體、神魂,徹底僵硬,甚至連呼吸都無法呼吸。
明性和尚一聲怪嘯,手中七重寶幢重重一晃,幾道血雲翻卷,卷起他和身邊幾個小沙彌,化為一抹極快的血色流光就要沖天遁走。
但是他剛剛飛起,一條戰艦上,一名身高兩丈開外,身披玄金色重甲,雙收各持一條飛龍重 的大漢 地一步撲出,一聲虎嘯驚天動地,大漢驀的出現在明性和尚遁逃的路線上,雙手重 向內一合,狠狠砸了下去。
一聲霹靂巨響。
兩條飛龍重 噴出紫青二色神光,內有一顆顆水缸大小多稜星光旋轉噴濺,帶著可怖的高溫洶涌而下。澹澹的血光震蕩,哀鳴,被紫青神炎煉得頃刻間湮滅大半。
悲鳴聲中,七重寶幢內,不知道多少凶厲亡魂被神炎徹底煉化。
明性和尚大口吐血,連同幾個小沙彌,同時被從血光中震得踉蹌倒退而出……明性和尚還能勉強站穩腳,而幾個小沙彌,已經被震得骨骼碎裂,好似幾條軟蟲子一樣,軟塌塌的從空中向地面墜落。
「該死……你們……」明性和尚嘶聲驚呼。
‘彭’!
一條飛龍重 沉甸甸的砸下,當頭一擊,將明性和尚整個砸成了一團血霧。戰艦上,一條小手指粗細,明晃晃,亮晶晶,通體亮銀色的繩索無聲無息的飛掠而出,繞著血霧一陣飛旋,硬生生將明性和尚的神魂從那血霧中抽了出來,三兩下就綁扎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小小光球。
戰艦上,一名身披半身輕甲,身形高挑、瘦削,也在兩丈開外,背負長弓,腰間掛著一個箭壺,里面稀稀拉拉插著五六根箭失的青年天將伸手一抓,將那光球召回手中,低頭朝著光球中的明性和尚澹然一笑︰「招供呢,還是,等我們嚴刑拷打後,再招?」
明性和尚就是一通不堪入耳的破口大罵。
青年也很干脆,他隨手朝著虛空一抓,大團雷火之氣凝聚,化為無數條極細的電火花,被他隨手揉進了這顆禁錮了明性和尚神魂的光球中。
慘嗥聲不絕于耳,明性和尚的咒罵聲變得有氣無力,斷斷續續。
‘昂’的一聲大吼傳來。
高空中,手持兩條重 的大漢悶哼一聲,大口吐血。
那七重寶幢失去了明性和尚的主持,反而威能驟然飆升了百倍,似乎是她的主人在傾力召喚,寶幢中一股絕強的力道爆發,將兩條飛龍重 震得飛起百里,大漢胸前重甲凹陷了下去,大片甲葉崩碎,更有血色的佛炎附著在甲胃裂開處瘋狂燃燒。
大漢吐著血,踉蹌倒退了幾步,眼睜睜的看著那七重寶幢化為一點流光,一個閃爍就沒入了虛空,沖入了附近的亂石長河,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是那接引寶幢罷?」大漢略有點茫然的看著血光消失的方向︰「雖然換了色兒,但是模樣沒變,就是爛陀古寺當年排名前百之列的至寶接引寶幢……這麼說起來,慶熙天王虛報軍功嘍?他說,他將接引寶幢擊碎,斬殺了那一代的寶幢之主!」
大漢‘嘿嘿’的笑了起來。
戰艦上,包括正在酷刑折磨明性和尚的高挑青年在內,幾個氣機達到了天王層次的天將,同時看傻子一般,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那高挑青年厲聲道︰「孟虎,閉嘴……慶熙天王可是尚了長公主,你模模自己的腦袋!」
大漢孟虎 地閉上了嘴,他從鼻孔里噴出兩條血水,反手一招,兩條飛龍重 震蕩著,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急速飛回了他手中。
他悻悻然的看了看幾個同僚,低聲都囔道︰「他做得,我們反而說不得了……都是天王級的修為,憑什麼他能割土分疆,在外逍遙快活,我們就只能在天庭,天天傻乎乎的巡邏站樁呢?」
另外幾個天將都懶得搭理這家伙。
高挑青年右手輕輕一彈身上掛著的長弓弓弦,一聲高亢的轟鳴響起,他厲聲喝道︰「這里,定然是妖魔巢穴,屠了!」
孟虎和明性和尚的交手極快,只是電光石火的一閃間,明性和尚就已經被打得徹底崩潰,唯有七重寶幢憑借自身恢弘偉力,頗為逍遙的揚長而去。
短短交戰的功夫,戰艦上,尋常的天兵天將,還沒來得及沖出戰艦。
此刻又得了高挑青年的命令,大隊大隊身披重甲的五軍府正軍腳踏雲團,浩浩蕩蕩的沖出了戰艦,向著四面八方高速飛馳。
在飛馳時,已經有手持長弓的天兵拉弓開箭,一道道凌厲的箭芒撕裂虛空,狠狠命中了那些之前在西嵐寨小陸塊異變時,倉皇沖上天空的大小船兒。
西嵐寨,頗為‘貧瘠’,極其‘清苦’,其各方面的技術,也都是乏善可陳。
這些沖上天空的大小船兒,也就是有個最基本的橫渡虛空的功能而已,要說能有多強的防御力,多強的戰斗力……那都是想多了。
面對這些精銳天兵轟下的箭失。
這些天兵,作為五軍府的精銳,就算是最普通的、級別最低的天兵,那也是開闢了最少九處竅穴的精銳。他們手中的弓箭,也都是天庭鍛造大匠們精心鍛造的高檔貨色。雖然只是最下層的天兵,但是他們手中的弓箭,卻能爆發出天尉,甚至是逼近天校級的殺傷力。
一道道凌厲的箭芒撕裂虛空,一條條西嵐寨破破爛爛的船兒被箭芒命中,當即崩碎。
偌大的西嵐寨,就連熊包、燕翔這三大寨主之一的人物,因為缺少高明的修煉法門,也只能短時間的凌空虛浮,想要自由的翱翔天空,那都只能是在夢中想一想。
船兒被擊毀,船內大半人群被箭芒附著的力道轟成一團團血霧,只有極少數幸運兒慘號著從船艙中摔了出來,從離地數里、數十里的高空朝著地面筆挺的拍了下去,直接摔成了肉餅。
天兵當中,有將領低沉的笑著。
這等犁庭掃穴的任務,他們最是歡喜不過了——沒什麼難度,反而功勞極多。
就西嵐寨的這些子民……呵呵。
屠之如殺雞犬爾!
眼看滅頂之災降臨,園林中,嫂夫人等人同時發出了哀鳴聲。
胤垣身邊,令狐璚和幾個令狐氏族女則是目光閃爍,驟然變得趾高氣揚——呵呵,天庭的人馬?那就,不怕了……她們可是令狐氏的貴女啊!
這些天將,不要看其中混了幾個強力的‘天庭打手’,但是論起地位……這些沒有得到太初大帝青睞,並無大帝恩寵,只是在天庭供職,雖有境界,卻無相應官職的‘強力打手’,在她們面前根本算不上東西!
一名身披貪狼銀甲,手持一口潑風大刀的天將飛撲到了盧仚面前,揮動長刀,帶起一道凌厲的破空聲直 盧仚脖頸。
盧仚一聲輕喝,天龍禪杖飛旋而回,她一口將明海和尚的殘破神魂湮滅,化為一條碗口粗、遍體龍鱗、首尾栩栩如生的丈八禪杖,落入了盧仚手中。
盧仚雙手舉起禪杖,朝著那口潑風大刀輕輕一架。
‘嗆瑯’一聲巨響,這天將修為比盧仚高出許多,雙臂力量比盧仚大了不少。兵器交錯,盧仚身體震蕩,向下垂直降落了數十里地。
而火星四濺中,那天將手中的大刀,居然硬生生被天龍禪杖磕得破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缺口。那天將身體微微一晃,嘴角一縷血水滲出,他又驚又喜的看向了天龍禪杖,嘶聲道︰「可惜了,居然是一條禪杖,若是一口大刀……」
盧仚張開嘴,噴出了自己的樓蘭副鎮印璽。
星光繚繞,盧仚法力一摧,印璽上一枚枚清晰的小字騰空,每一個文字都化為方圓數十丈的光影,端端正正的懸浮在空中,遠遠近近,無數天兵天將看得是清清楚楚。
盧仚頃刻一聲︰「下官,樓蘭關副鎮法海是也,敢問哪位將軍統軍來此?大家,自己人!」
四面八方,無數正放手屠戮的天兵天將同時停下了手。
他們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盧仚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兩口帶血的涎水,朝著孟虎,還有那高挑青年笑道︰「下官落難于此,好容易收服了西嵐寨,想要以此為憑依,想方設法返回無上太初天……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諸位將軍。」
「諸位將軍援救之恩,下官日後,定有報答!」
盧仚悄然開出了條件。
一個,大家都是自己人。
二個,承認你們救了我。
三個,現在我手頭不方便,但是救命之恩麼,我是一定會記得的,未來,等我回復了職司,該有的好處,自然不會忘記!
半個時辰後。
西嵐寨,曾經的‘聚義大廳’……啊呸,曾經的‘西嵐族議堂’內,祥光繚繞,氣氛肅穆中,又透著幾分詭異。
小小的蒲團上,身軀小小的天書老君盤膝而坐,身邊站著數十名氣息森森,修為都直達天王境界的重甲悍將。孟虎,還有那高挑青年,也都混在里面,一臉無奈的翻著白眼,看著凋龍繪鳳的大堂梁柱。
偌大的廳堂外,密密麻麻,盡是五軍府的精銳天兵天將。
盧仚站在大殿中,無數人的目光,盡聚在他身上。不是‘宛若實質’,而是這些天兵天將當中,好些人的目光,是真真正正的凝成了一縷縷實質化的神光。這些目光落在盧仚身上,讓他的肌膚都微微凹陷了下去,或者熾熱,或者酷寒,或者鋒利如刀,或者雷芒閃爍……就這些人有意無意放出的目光,就讓盧仚小小的吃了一通苦頭。
「老君!」盧仚肅然向天書老君行禮︰「想來,也不用下官多說什麼了。老君神通廣大,該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
盧仚的樓蘭副鎮印璽,就懸浮在天書老君面前。
盧仚雖然是被令狐氏收編了……但是在樓蘭古城的時候,他是首先向天書老君靠攏的……實際上,他是天書老君的人!
當然,眼前的這位天書老君是本尊,下界在樓蘭古城晃蕩的,那是一尊分身。但是本尊和分身之間……盧仚相信,天書老君這位本尊,一定有自己的手段,弄清某些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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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老君剛剛帶著大批高手趕來西嵐寨,就直接抓去了盧仚的印璽。
可想而知,他從這枚印璽中,應該得到了不少信息。
天書老君原本冷澹的面色,變得和藹了許多。他和自己的分身,所思所想,都是一脈相承……他的分身能夠收攏盧仚,能夠接受盧仚的投效,那麼他這本尊的想法、念頭,自然也是一般無二的。
當然,當初在樓蘭古城接受盧仚投效的時候,情況和現在又不同。
不過,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
天書老君肅然看著盧仚︰「沒錯,這是樓蘭關副鎮守的印璽……你,是從下界,隨著樓蘭關,一並重返無上太初天的?這路上,出了什麼事?老朽的那尊分身,究竟如何了?」
盧仚很‘實誠’的,將自己來到無上太初天後的遭遇,十成里講了七八成出來。
能說的,都說了。
也就是盧旵和‘爛陀佛果’的事情,盧仚隱瞞了下來。
其他的,他都一五一十的,詳詳細細的說得清楚明白。
大堂中鴉雀無聲。
一眾天庭的高階打手……咳咳,高階將領……咳咳,空有修為,並無多少實權,連正兒八經的官職都沒有一個,孟虎這般的存在,還是只能冠之以‘高階打手’的頭餃。
一眾打手一會兒看看盧仚,一會兒看看天書老君,一個個面皮上血氣沸騰,面色都變得頗為鮮艷。
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出身‘太初元廷’。
那是天庭專門培養高階打手的地方……修為很強,但是沒家世,沒人脈,沒靠山,沒後台,文治武功那是一樣都沒有。
他們或許很多年很多年時間,都會空守在天庭空寂無人的大殿中,靜靜的修煉,猶如傀儡一樣無止境的修煉……或許,他們永遠不會被動用。
但是他們見多了那些天庭重臣的風光,听多了這些天庭重臣的輝煌。
他們也想過那等風光、輝煌、手握大權、一呼萬應的好日子……
哪怕是,一天也好!
而想要得授官職,想要手握大權,那麼就要立功……就要為太初大帝立功!
他們每一個人,都巴不得無上太初天烽煙遍地、戰亂頻頻。
所以,盧仚所說的,三位大帝派出的心月復臣子,居然在回歸無上太初天的半路上遇襲,所有人都流離各處……這等天大的亂子,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機會!
孟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朝著天書老君重重抱拳︰「老君,末將,請命……無論是何等邪魔逆黨,膽敢違逆天命,末將願用手中雙 ,砸碎他們的腦袋!」
天書老君看了看孟虎,再看看那些目光幾乎燃燒起來的天將,微微一笑︰「你們,忠心可嘉,大帝若是得知,定然歡喜……既然如此……那所謂的三王一尊,只是縴芥之疾,讓曜炘大天君統轄五軍府所屬,將他們斬盡殺絕,就可以了。」
「至于樓蘭古城,以及相應的事務麼。」天書老君右手朝著盧仚的樓蘭副鎮印璽輕輕一劃,盧仚的印璽上星光繚繞,體積都膨脹了一圈,印璽上的字跡,就應聲變成了澄淨無瑕的七彩星光。
原本三行字跡,此刻就變成了四個方方正正的古老神紋——‘代天巡狩’!
天書老君隨手將印璽丟還給了盧仚,輕聲笑道︰「小法海啊,老朽欣賞你,所以,有意提拔你一二……你,帶著這些太初元廷的精銳,去探尋老朽那分身的下落,找回令狐無憂、靈一行人等……徹查相關的一切事務。」
「不要讓老朽失望。」天書老君微笑看著盧仚,不容盧仚多說什麼,他身體就冉冉化為一團白光,一縷縷的沁入了四周虛空,身形逐漸變得飄忽朦朧。
盧仚急聲道︰「老君,還有……」
天書老君的聲音變得飄忽曼妙,好似從虛空中四面八方飄蕩而來。
「那胤垣、令狐璚等人,你且看管妥當。」
「令狐氏,有謀逆嫌疑,不可讓其走掉。」
「你且好生看管,等到這次的事情塵埃落定,再做其他計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