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艾文港,艾薩克便是徑直地飛上了天空,目光卻又往後方看了一眼。
從天空中看下,艾文港雖早已衰敗,多數的建築甚至已經坍塌于廢棄,神殿都是不例外。
不過,從眾多的遺跡和廢墟,依稀間,依然可以看出,這一港口城市曾經的繁盛。
不過,艾薩克自然不關心它繁華與否。
目光一眼的掃下,在某些疑似神殿廢墟的所在一轉而過,最終是多看了一眼,瓦瑞爾摩所在的那一建築,他的眼楮里,一道若有所思之色。
目光在收回了,一邊是繼續飛向西方,一邊,淡淡的聲音︰「可知這些魔裔精靈所信仰的,是哪一位?」
「啊?」
聲音的傳到,正急忙展開著雙翼,在飛跟而上的阿麗薩,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樣子,一邊是倒振蝠翼,在降速著,一邊又櫻唇裂開,嘴里那尖牙都露出了,眼神里更先是慌亂,隨又有點迷茫的神色。
前一刻,因為坎比翁突然回轉的視線,心中有著種種念頭的她,是差點以為坎比翁是看向了她,所以一下沒能按捺住冷靜,匆忙就是沖天而起地在跟上。
但這隨即的問話卻……
「魔裔精靈的信仰?」
先是迷茫了一下,不過隨即,在心中暗暗吐出了一口氣後,阿麗薩在冷靜了,也終于反應到了,安格斯老師的問話是什麼。
眼波微轉,一時把握不到安格斯此話的意思,不過,她的回答卻並未遲疑︰「魔裔精靈似是並無對任何神靈的信仰,他們該已被精靈眾神拋棄。一定要說信仰的話,應該也就對某些特定的塔那厘,抱有著某種敬意吧?」
魔裔精靈沒有特定的信仰!
不過,這倒也正常。
畢竟,魔裔精靈的前身是日精靈貴族。日精靈本就是出了名的驕傲,更何況這些,從惡魔身上,獲取了強大力量,自詡為還要優越于日精靈的進化者和統治者。
如果沒被席爾德琳神系拋棄,也許他們還會繼續對精靈眾神的信仰,但現在,怕是除了某些,能讓他們獲得更強大力量的惡魔,倒也是確實難有什麼存在,能獲得他們的穩定信仰了!
不過……
「不對!」
艾薩克未曾再回頭,不過心中,卻在搖頭否定著。
他對由真神而來的特定場域,從來都是敏感非常。
瓦瑞爾摩那邊,雖是隱藏在了地底,雖是透徹著混亂和邪惡,但……絕不會任何意外,那不是對大惡魔,哪怕是惡魔領主的崇拜,那里所尊奉的,是混亂邪惡領域的真神!
更,他還隱隱嗅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憎恨和污穢!
「觸手!」
「會是那一位嗎?」
「如果是……這是瓦瑞爾摩的個人行為?還是說,這一支的魔裔精靈,都已被祂所污染了嗎?」
念頭的飛閃,很快,艾薩克又是收住了繼續的發散。
暫時來說,如果這一支的魔裔精靈,是得到了那一位支持的話,對他來說,反倒是好事,畢竟,這正意味著,這些魔裔精靈可以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可以更好地牽制著至高森林的那些精靈!
收住了這一念頭,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但又……
「你似乎很緊張。」
平淡的語氣。
不需要回頭,他也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返程的艾鋁魔,遠比來時,不知道要緊張多少。
這也很好理解。
畢竟,來時的艾鋁魔,就是一個引路的姿態,還是以他學生自居。
但艾文港這短暫的拜訪之後……
三劍家族也好,泰奇拉之石也罷,還有那疑似迷鎖之城的無名地宮,以及那所謂的「高能量核心」……這眾多的隱秘一下壓過來,可遠比巨石壓在身上,都要是沉重太多了!
阿麗薩豈會全無憂慮,豈會不擔心,是否會被什麼人,直接地滅口?
「哎?」
坎比翁前一句還在魔裔精靈的信仰,這一句突就如此轉折,更直接……
正心中在冷靜的艾鋁魔,冷不禁地心靈又是一跳。
美麗的臉蛋上,連忙擠出著一點尷尬之笑,阿麗薩一邊是心中暗暗在提起著那最終的防備,一邊又嘴上說道︰「還是瞞不過老師您。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那些塔那厘的囚禁和壓迫之中,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反復無常和不可信任。
剛剛在艾文港那邊,猛然知道了這麼多的隱秘,一下間,就是把對那些塔那厘的提防,想到老師您身上了。
現在才反應過來,老師您都把這種的隱秘,透露給那些不相干的魔裔精靈了,更何況是追隨著您,向您求知和學習的我呢?
是我把……」
她不僅沒有盲目否認,反倒是給自己的緊張,加上了合情合理的解釋,最後又一轉意思,是準備要借著這「緊張」,來奉承一下艾薩克的胸懷。
不過,沒等她奉承出口,艾薩克搖頭失笑起來了︰「你這迎合的能力,倒是比阿妮絲要自然多了,難怪她會以你為首。」
阿麗薩自是陪上著兩聲干笑。
艾薩克又繼續道︰「不過,你些事情,你卻想錯了。」
「我會把‘泰奇拉’的信息,透露給那些魔裔精靈,可不是因為他們的不相干,更不是對他們的信任,而是,‘泰奇拉’的研究,有用到他們的必要!」
「但……你卻不一樣!」
應聲,阿麗薩臉上的干笑,有點在僵硬了。
一只手,暗暗地更是模到了腰部。
「你又在緊張了。」
「所以說,你並不了解我。」
「泰奇拉之石,固然是關乎著精靈高魔法,意義非凡,價值更是如此。」
「但,那些魔裔精靈若真能完成對它的逆解,相關秘密,分享給他們,對我而言,也是並無不可。」
「知識,永遠不會因為分享,就是會減少。」
「對他們是如此,對其他人,對你,同樣也是!」
艾薩克不徐不疾地飛行著,說話的同時,並不回頭半下。
他的話語,阿妮絲臉上僵硬的干笑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詫!
泰奇拉之石的隱秘,竟然也能分享給她?
不過立即,她還是意識到了,這位這個時候,拋出這種誘惑……
「老師,您是要我?」
她可不會認為,安格斯會不要任何條件,就分享如此的隱秘知識給她,雖然這逆解,連影子都還沒開始。
而她能為他所做的……
「沃克太跳躍了,但力量跟不上野心的話,他只會在葬送自己的同時,讓鞭笞軍團也隨之淪落。」
「迷霧堡壘之事後,我需要你制約住他,鞭笞軍團不該是他的一言堂。」
艾薩克可以接受別人的野心,不管這別人,是不是他的手下。
但,如果這野心,影響到了他的布置,甚至還想把他拖下水的話……
以「帝王」為號,那坎比翁還真把自己當「帝王」了,居然把六臂蛇魔拖下來的同時,還想繼續借他的刀……
若不是「鞭笞軍團」還有用,若不是對「迷霧堡壘」疑似日精靈遠古要塞的說法,也是有著興趣,再加上順便要接觸下魔裔精靈……艾薩克哪可能理會到他!
不過他這話……
阿麗薩一邊是緊緊跟隨著,一邊又眨巴著眼楮,眼楮里,一點︰「就這?」
艾薩克像是能直接看到她的心思,依然平淡的聲音︰「你既是要追隨我學習魔法,兩件事情,你該好好去揣摩。」
「第一,知識永遠不會因為分享,就減少,恰恰相反,知識的分享過程,只會帶來更多的新知識誕生!」
「第二,魔法永遠不要按部就班。別人的魔法是別人的,你所吸收的,才是只屬于你自己。」
「這對‘泰奇拉之石’,對‘精靈高魔法’,也是同樣!」
說話間,高等傳送術的弧光,已是由他身周彌散而開了,正將緊隨著的阿麗薩也是席卷。
聲音落,弧光同時地一閃。
天空,兩人的身影頓就是消失無蹤。
「叔叔!」
「族長!」
後邊,正遙遙「目送」著他們的魔裔精靈們中。
那一左一右緊隨在瓦瑞爾摩身側的,一男一女的兩個精靈,這時則目光雙雙一轉,請示向了這位弗洛辛家族的族長。
即使同為弗洛辛家族的成員,也是有親近疏遠之分的。
他們兩人。
一個是瓦瑞爾摩的佷子,並直接負責著最重要的褻瀆儀式,對家族的重要性,也包括相應的權力,俱都只僅次于瓦瑞爾摩。
另一個則不僅是就職的法師,還是「佷子」的配偶,自然也是家族最核心的成員。
這一請示……正是在問,要不要剪除掉某些,已經知道「泰奇拉之石」消息的成員!
只是瓦瑞爾摩卻似沒領會到他們的意思,目光反是看向了另一個佷子。
「那位提到了迷霧堡壘之戰!」
「斯摩萊特,安排人模一下那邊的情況!」
「好!」
林中衛兵隊的首領,一個點頭,就是果斷領命而去。
「法森德,你隨我來。」
這才,瓦瑞爾摩的目光,看了下隱為家族繼承人的佷子。
一先一後,兩人的身影,在走進著似如教堂一般的建築。
後邊,那被排斥在外的,雖雙眸酒紅,卻又有著,哪怕在日精靈中,都是耀眼般美麗的女子,不經意間,一雙眸光卻是微微泛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