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紋已成!
陸容周身霎時間浮現出一層純白柔和的光芒,圍著她波動,瞬息間吞沒偌大符陣,帶來越來越濃郁的生機。
陸容臉色白了些,耳邊嗡嗡直響。
那磅礡生機在符陣範圍內攀升到頂點時,陸容終于忍不住,張口吐出一口鮮紅的血。
她冷靜抬手抹去嘴邊的血跡。
與此同時,符陣里有一道金色的光忽然噴薄而出,金光怒綻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融入了她所結的符陣里,與白光融為一體。
下一刻,刺眼卻溫和的光芒拔地而起,如漣漪般散向四面八方,瞬間將整個審訊室籠罩在內。
磅礡生機如潮水般,被陸容控制著齊齊涌進老婆婆的體內,以及中間只有半截身子的女圭女圭內。
幾人不約而同下意識遮住眼楮。
戌影剛沖開陸容下的禁制,體內氣血倒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突然出現的生機撫平內心的躁郁,一點點緩和下來。
但她一點都不高興,心里猛地一沉。
短暫的數秒過去,乍然出現的光芒盡數散去,露出陸容單薄冷淡的身影,以及半空中那個逐漸淡去的符陣。
林泊頭一次感受到這樣浩瀚龐大的天級實力,看陸容的眼楮都直了。
楊驚寒目光晦暗的望著陸容,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而陸容看上去很平靜,面色如常。
可下一刻,她咳了聲,張口想說話時,竟是吐出一口鮮血。
戌影臉色頓變,立馬要上前看陸容的情況。
卻有人比她還快。
鄭明則幾個箭步就沖到了陸容面前,伸手就要扶她︰「陸小姐,你怎麼樣?」
陸容揮開他的手,用手背抹去嘴邊血跡,「我沒事。」
頓了下,陸容倏地抬眼看他︰「你叫我什麼?」
鄭明則眨了眨眼楮,「我听見戌影叫你陸容,想必這才是你的真名。」
他並不驚訝。
陸容眼神微深。
戌影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陸容思緒︰「你干脆死了算了!免得再一次次找死!」
陸容還有力氣翻了個白眼。
「大佬,她她她……她變樣了!!」
幾人循著林泊吃驚的聲音看過去,目光落在旁邊的老婆婆身上。
此時,老婆婆與之前截然不同,滿身可怖模樣褪去,變作一個穿著布衣旗袍的年輕姑娘,臉龐清秀,柔順長發被梳成一條麻花辮垂在一側,兩手捏著衣角,剛睜開眼楮,有些茫然。
結果突然看到陰森嚇人的審訊室,她臉一白,驚恐的退後一步,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們……」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她腦海里擠入無數記憶碎片,疼得她叫了聲,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阿秀……」
發顫的沙啞聲音隨即響起。
幾人再看向中央的縫尸匠。
他們都是玄師,能感受到縫尸匠的死魂已經完好無缺,氣息都穩了不少,有陸容的法印保護,他好生生的。
蹲在地上的姑娘听到那聲音,驀地抬頭看過去,反應了幾秒,眼楮紅了起來。
「大佬,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泊小聲問。
陸容咳了兩聲,壓下到嘴邊的猩甜,勉強往前走了一步。
她頓了頓,看向扶著自己的手。
戌影咬牙道︰「我遲早要被你給氣死。」
陸容這次沒拒絕她的好意,幾步到那旗袍姑娘面前,冷靜開口︰「我听說過另一個故事。正好現在我有興致,可以講給你听。」
故事是陸容一年前听過的。
講的是上世紀的四五十年代,正處于新舊文化交接踫撞時,一個落後風俗小鎮里發生的故事。
那鎮子依山傍水,是少有的遠離戰爭的寧靜之地,鮮少與外界來往。
起初,鎮子上有個地主,晚年得子,萬分疼愛,在兒子長大後,應其要求送其出國留學,這使得地主家的這個少爺思想開明,求學歸來後,努力想改變鎮子。
尤其,鎮子里有個風俗,每過五年,都會選一個年華正好的女子生祭附近河域,乞求河域里的河神少發洪災,讓他們平安過活。
那一年,他們選的女子是裁縫家的遺女,父母都已過世,生死都由鎮長決定。
少爺不忍看一個活生生的姑娘就那麼死去,努力想說服鎮民們根本沒有所謂的河神,可鎮民們都不信。在想辦法救裁縫姑娘的過程里,少爺和裁縫姑娘日久生情,更不忍她遭難。
可少爺沒想到的是,所謂河神的故事,其實都是鎮長杜撰的。那個鎮長在來鎮子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手里人命無數,在來鎮子上後,由于鎮民鮮少出去,都不知道他身份,他用假象騙過鎮民當上鎮長,又不滿于此。
那些被生祭的姑娘們,其實最後都進了他魔掌,被他折磨致死。
少爺發現了鎮長的惡行,鎮長因此想除掉少爺,決定利用少爺喜歡的裁縫姑娘害他。
于是,鎮長找來一個玄師迷惑了裁縫姑娘的心智,讓她去殺少爺全家,這樣罪名也全由裁縫姑娘擔下。少爺沒想過裁縫姑娘會毫無征兆的殺他,並未設防,全家慘死。
說到這里,陸容俯去,直視著旗袍姑娘難以置信的眼楮,淡淡說道︰「但少爺逃過一劫,沒死。因為當天晚上,天災降臨那個小鎮,全鎮遭難,他趁機僥幸活了下來,還救了你。」
雖然活了下來,少爺也毀容了。
全家被心上人殺死,少爺心灰意冷,難以接受自己狠不下心報仇,逐漸墮落,直到再遇上當初那個鎮長請的玄師,才知道了真相。
可又有什麼用呢?
當少爺再找到裁縫姑娘時,裁縫姑娘已經瘋了,少爺也成了孤家寡人,無親無故。
他還是對裁縫姑娘狠不下心,就留在她身邊。
那個年代,自己生存都艱難,少爺帶著人輾轉流落到國外,為了保命,他越來越心狠手辣,最後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縫尸匠,又一朝行差,被人送進秘密監獄。
陸容道︰「你瘋了後,忘記許多。然後在一個早上,記憶錯亂,又在他毫無防備之時,殺了他。可是……他是殺人如麻的縫尸匠,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防備?他只是在你面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