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將定下的計劃復盤完,陸容讓所有人都回去好好休息。
顧鈞沒有房間,連神機拒絕和他共處一室,于是林泊向顧鈞發出友好邀請,和自己擠一張床。
顧鈞也怕如果和連神機一起,他明早可能會醒不過來,二話不說就跟林泊過去。
陸容臉色有那麼點微妙,忍不住問連神機︰「你真的很討厭顧鈞。嗎?」
連神機听到這話,幽幽的望著陸容,眸光極深,反問道︰「你說呢?」
陸容自覺答案可能不太對味,就含糊過去,準備回去睡覺。
誰曾想,剛出連神機房門,旅店老板就上來找他們了,步履匆匆的,看著很急。
「陸小姐,有人找你們。」
陸容腳步頓住。
連神機也在門口,聞言,看向老板︰「哪位?」
老板臉色有些為難,左右看了看,興許是見人不多,快速說道︰「是……顧家大少爺。」
陸容心頭一跳。
和連神機交換了個眼神,陸容問;「顧深在下面?」
老板連忙點頭。
天知道他突然看見顧深來這里有多麼的驚恐。
吱呀一聲,戌影打開門出來,饒有興趣的看向他們,似笑非笑的問︰「顧深啊?該不會是為他弟弟來的吧?」
老板听的愣了下,露出迷惑的表情。
顧家二少爺?
可人又不在這里啊!
陸容帶著警告意味的看眼唯恐天下不亂的戌影,轉身對老板淡淡道︰「我們現在下去。」
連神機往前一步,停在陸容身邊。
老板松了口氣,轉身連忙往下走。
他們一下去,林泊就開門探頭出來,睜大眼楮︰「顧深該不會是已經。知道顧鈞在這兒了吧?」
他後面的顧鈞渾身打了個寒顫︰「別胡說。我們來的時候很隱蔽,我哥怎麼可能會發現?」
「這也是。」
畢竟是陸容和連神機帶回來的人。
林泊就放心了,關上門進去。
戌影收回目光,嗤了聲,也轉身進房間。
……
樓下。
顧深並沒有在一樓大廳里。
老板帶著陸容和連神機走到門口,指著對面馬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小心翼翼的說道︰「顧大少爺就在那兒。」
陸容和連神機循著他指的看過去,顧深的助理還站在車前,望著他們微微點頭。
陸容登時明白過來。
顧深和顧鈞一樣扎眼,他要是下車過來,只是沒一會兒,這家旅店就被有心人給盯上了。
陸容扯了下連神機的衣袖,兩人走過去。
助理客氣的給陸容和連神機打開後車門。
他們上車,就看到了背對著他們坐在陰影里的顧深,他周身氣勢壓抑又冷肅,像是挺久都沒有休息好,一直在用手揉著太陽穴。
听到助理關車門的聲音,他才緩緩開口︰「阿鈞在哪兒?」
問的非常直白。
陸容看向連神機,故作不知︰「顧大少爺這話問的好笑,你的弟弟,我們怎麼會知道在哪兒?」
顧深淡淡道︰「我的人看到你們今天早上出現在了碼頭,後又去了附近的教堂。里面的神職人員,是你們打暈綁起來的。」
這話一出,陸容就有些意外了。
既然已經查到這兒了,顧深居然還能按耐到現在才來找他們,也屬實夠能忍的。
她還是矢口否認︰「那時是那時,後來顧鈞去哪兒,是他的自由。」
顧深就不說話了,漸漸放下手。
好一會兒,他才道︰「我最後問一遍,阿鈞現在在哪兒?」
陸容將雙手環抱于身前,沒說話。
連神機皺了皺眉,一針見血的說︰「你知道他在哪兒有什麼用?他不想你做的事,你會不做嗎?見到他,你又能做什麼?」
顧深似乎有些怔愣。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開口聲音有點沙啞︰「阿鈞現在安全嗎?」
「安全。」
顧深抿了抿唇,閉眼靠著座背。
片刻,他低聲道︰「明天會不太平。」
陸容和連神機沒作聲。
顧深頓了下,「我是說——明天不要做什麼,能離開就盡快離開。」
他似乎是說完了,微微降了車窗,然後屈指敲了敲窗沿。
外面恭敬站著的助理立刻上前打開車門,客氣的請陸容和連神機下車。
偶然和連神機對視一眼,照意下去,頭也沒回的進了旅店。
助理目睹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回頭恭敬的問顧深︰「顧總,現在走嗎?」
顧深沒說話,神色淡漠冷肅,望著旅店的二樓。
他突然道︰「今天可能是最後一面了,但阿鈞不願意見我。」
助理語噎。
作為顧深的助理,而且是在顧深身邊待了很多年的助理,顧深做的某些事情,他都是知情的。
然而,饒是如此,此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助理遲疑的回︰「二少爺會理解您的。」
顧深喃喃道︰「我在海外存了筆資產,如果阿鈞乖乖出國,足夠他衣食無憂了。」
又望了會兒,顧深逼著自己收回目光。
「走。去霞飛路。」
「是。」
助力恭敬答道。
……
旅店二樓。
林泊房間內。
林泊看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顧鈞,真誠建議道︰「如果你真的想見你哥,其實不用忍,下去和他好好說,他總不能真的再綁你一次吧?」
顧鈞翻了個身,背對著林泊。
「他會的。」
顧鈞低聲說。
沒人比他還了解他哥了。
他哥下的決定,沒幾個人能改變。
林泊欲言又止的看著顧鈞,最後,他聳了聳肩︰「行吧。我沒有親兄弟,是真理解不了你們。」
「他不是我親哥。」顧鈞突然道。
林泊啊了聲,八卦精神頓時上來了。
「真的假的?!」
顧鈞平靜道︰「我三歲那年,他八歲。我父親說,他父母在逃難途中不知所蹤,見他可憐,就把他帶回來了。那時我父親整天忙于生意,收養他也是為了找個人陪我。只是沒想到,我哥出乎意料的優秀。我父親就把顧家交給他打理。」
林泊咋舌道︰「你爸放心把家產交給一個外人??」
「有什麼不放心的?」顧鈞漫不經心的說,「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顧家是我哥的,就一直都會是他的。而且,有我哥在,想做什麼做什麼,也沒人敢惹我。」
如果他哥能離殷紅顏那個女人遠點,就更好了。
林泊感嘆道︰「我也想體會這種樸實無華的紈褲快樂。」
當然,關鍵是得有一個像顧深那樣的哥,才能有無法無天的保障。
顧鈞閉上眼楮,不說話了。
但不知為何,他心底總縈繞著不安,眼皮子直跳。
明天會一切順利的。
顧鈞在心里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