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雲真撲到雲木身邊,慌張的問︰「他怎麼樣?有沒有事?是不是……」
「雲木無事。」
陰陽人沉穩的沙啞聲音打斷她的話。
雲真深吸一口氣,莫名有了點安全感。
隨後,陰陽人讓雲真扶著雲木。
雲真小心接過,手都有點抖。
她看著雲木蒼白的臉色,豆粒大的淚珠啪嗒落下,生怕人咽氣,又不敢伸手去探鼻息。
只能僵硬的抱著。
陰陽人掃了眼便收回目光,轉向時自秉︰「多謝。」
整個苗寨夜間都受古樹影響,他本體不在這里,力量有所削弱,也受了影響。
察覺到不對,好不容易清醒趕過來,已經晚了。
虧得這些人及時趕到。
時自秉打量一眼對方。
但陰陽人全身都是斗篷,相貌遮的嚴嚴實實。
他微眯黑眸,「這里不是閣下該待的地方吧。」
陰陽人語氣微變,但听上去沒多大變化,「不過替故人完成心願罷了。如今已解,確是該回去了。」
時自秉點點頭,沒說下去,轉身快步走向陸容。
而其他人此時都圍在了陸容身邊。
戌影問︰「陸容什麼時候醒啊?」
「擔心什麼?照她這樣,肯定得睡挺久,至少得到明天吧。」易商不以為意的說。
「合著暈的不是你,你不擔心是不是??」戌影瞪他。
易商︰「……」
怎麼就扯到他身上了?
女人心思真是夠跳躍的。
時自秉過來,正好听見他們的話。
他目光一深,開口道︰「幾位,我該帶我女兒去休息了。」
趙子靖還在疑惑連正坤什麼時候多出了個佷子,一听這話,立即道︰「對對對,折騰大半宿了,容容該好好休息了。」
「我知道住處在哪兒。」
連神機低聲說,直接將陸容打橫抱起,轉身快步往住處走去。
趙子靖眼楮一下子瞪大︰「不是,連叔叔計算他是你佷子,這也……抱的太順手了吧?等等,你給我放下容容!放下!男女授受不親,有我在,輪得到你一個外人嗎?!」
他邊叫著,邊追上去。
戌影和易商翻了個白眼,心道,還指不定誰更親呢。
時自秉聞言意外的看向連正坤︰「佷子?正坤,你什麼時候,多了個佷子?」
連正坤目光黑沉,道︰「……古族那邊的。」
時自秉仍帶疑色,但出于對連正坤的信任,到底沒問下去,轉頭看向一旁。
「兩位。」
戌影和易商要走的腳步頓住,心頭一跳。
果然,下一刻,听見他意味不明的聲音。
「這位姑娘,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我似乎在哪兒見過你?」
戌影迅速道︰「你認錯了!」
「方才姑娘你說,你是千年前的人?」
戌影︰「……」
她警惕的後退,「那你是想做什麼?別以為你是陸容她爸,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時自秉定定看她。那目光實在叫戌影難以理解。
片刻的沉寂過後,時自秉卻是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當初我既送你入六道輪回,便不會再管。十八年,也夠你重塑了。只以後,希望你放下過去,好好生活。否則……」
後面的他,他沒說,但意思不言而喻。
戌影下意識的模臉,她帶著面具。
還好還好,時自秉沒看見她的臉,不然肯定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她撇了撇嘴,干脆道︰「我要去看陸容了,懶得跟你廢話。」
說罷,她快步離開。
時自秉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余光瞥見連正坤不知在想什麼的愣神,他叫︰「正坤?」
連正坤回神,「嗯?哦,沒事,先去……看容容。」
時自秉若有所思的看他,正要走,忽然發現易商還在,且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易商對上他的視線,瞬間轉頭,追戌影而去。
時自秉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只好將心緒暫且壓下。
後面,陰陽人目送他們離開,回頭看向雲真和雲木,道︰「如今詛咒已解,你們自由了。」
雲真怔然抬頭。
她這時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你是……阿姆?」
陰陽人搖頭,聲音更加沙啞︰「我不是她。她早就死了,我只是……代她守在這里。以後,苗寨不需要我了,我該走了。」
「可是……」
「苗寨有你們,已經夠了。」
陰陽人的身影漸漸透明,在雲真眼前消散。
雲真怔怔望著陰陽人消失的地方,眼淚越流越多。
……
另一邊。
趙子靖追上住處,跟著進房間時,連神機已經將陸容放在床上,給她月兌了鞋,然後拉過薄被來仔細蓋好。
「你……」
對方輕柔又鄭重的動作,令趙子靖有些愣。
好一會兒,他月兌口而出︰「你喜歡我家容容啊?」
連神機低低的嗯了聲。
趙子靖眼神就帶了審視,正要說什麼,卻見連神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連神機臉色一變,手握成拳抵住唇,極力壓內的異動,起身快步往外走。
趙子靖下意識的讓開。
但男人經過時,他聞到了血腥味。
趙子靖見陸容躺的好好的,就跟出去,「你是不是剛才受傷了?」
下一刻,他戛然而止。
連神機突然拔速沖到台階下,張口就吐出一大口血,身子有點搖搖欲墜,只堪堪撐著欄桿穩住身形。
趙子靖驚了。
已經過來的戌影和易商更是臉色一變。
「連神機!」
易商趕忙沖到人面前,雙指迅速點住他周身幾個大穴,而後從懷中拿出一支鈴鐺輕晃,口中念念有詞。
連神機黑眸泛紅,手用力抵著心口,額角青筋直跳,滿是冷汗。
最後趕來的時自秉和連正坤看到這一幕,都怔住。
易商臉色也發白,但隨著他的動作,終于控制住了連神機體內的蠱,踉蹌著差點跌倒。
連神機月兌力般跌坐在地,用力閉了閉眼,氣息沉重。
戌影看看他,再看向易商,一時都不知道先扶哪個。
易商氣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叫你不要動用玄術,不要跟人交手,一不注意,你就壓不住體內那些蠱了。你看,這次連我都壓的這麼吃力,再一次,我就徹底無能為力了!」
連神機緩了緩神,沉默著沒說話。
戌影嘆了口氣,「行了,他怎麼可能看著陸容出事忍住不動手啊?」
這話拉回時自秉三人的思緒。
他們上前。
趙子靖吃驚的道︰「兄弟,你這……情況……」
「怎麼回事?」
連正坤接了他的話。
連神機看眼他們,撐著欄桿慢慢站起身。
他說︰「以前遇到點危險,服用了位叫骨婆的前輩的蠱,才得以留下條命。這蠱反噬罷了。」
淡淡的語氣,仿佛說的只是一件小事。
但連正坤瞳孔驟縮。
他知道個中所有,又明白連神機這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下,藏著多少驚心動魄。
于是連正坤忽然就失了聲,下意識看向房間,一句話都說不出。
時自秉看在對方是為了陸容的份上,上前一步︰「伸手。」
連神機微怔。
戌影眼楮一亮,催道︰「別愣著,趕緊!」
他們來十萬大山是為找解蠱辦法,可唯一的異象,真相是古玉,分明是條死路。
但歷代無相道人都非常厲害。
說不定,時自秉會有辦法呢?
連神機抿唇,抬手。
時自秉屈指搭在他腕間。
下一刻,他皺眉。
「怎麼樣?」連正坤啞聲問。
不管怎麼樣,這是他的佷子,他沒法不關心。
時自秉眉頭緊擰,幾秒後收回手,「這蠱蟲奇異,我沒見過,不知解法。」
又看著連神機,道︰「你內里生機已無,無力回天。若蠱蟲能不再發作,你還有……半年。」
話落,氣氛沉重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