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陸容到房間里後,就翻出手機,找到戚蘭若的號碼。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幾秒,才撥出去。
但對方接的速度比她想象的快。
鈴聲才響了一聲,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通了。
「喂?容容?」
溫柔和靜的女聲傳來,陸容眼睫顫了下,低低嗯了一聲。
戚蘭若卻立刻敏銳的問︰「容容,怎麼了?是在十萬大山發生了什麼事嗎?你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不是。」陸容聲音有點啞,怔愣的說︰「我很好。時……他,也很好。」
她叫不出「爸」這個字。
對著戚蘭若,她也叫不出「媽」。
陸容心道,她真是高估了自己。
那邊的戚蘭若有些懷疑陸容話里的真實性,但听出陸容不想說,轉而關心起別的,暗暗決定等會兒再去問時自秉。
陸容大多只是听戚蘭若自己絮絮叨叨的說,時不時言簡意賅的應兩句。
說著說著,戚蘭若可能是發現陸容的興致不高,便問道︰「你們有決定什麼時候回來嗎?」
「大概,明天。」
戚蘭若就嗯了聲,含笑說道︰「那媽媽也差不多該離開無相門了,到時候我們在京都見。」
「不必,我們去無相門。」陸容道。
戚蘭若怔了下,「可是,你才離開無相門沒多久,不會覺得這麼快回去會悶嗎?」
「不會。」
「那好吧。」戚蘭若笑了笑,「媽媽給你收拾下你住處,被褥什麼的,都該換新了。噢,對了,房間也得按你在京都住的喜好,重新裝修布置。」
陸容在無相門住處的裝修風格,同京都那邊的房間原是一樣的。
陸容喉嚨發緊,只道︰「不必,按你們喜歡的來吧。」
「那怎麼能行呢,還是得你喜歡的,住著才舒坦。」戚蘭若道。
陸容低低的哦了一聲。
沒再說下去,她掛了電話。
在桌邊坐下,她怔神了片刻。
隨後,陸容找出那兩塊古玉,以及匕首。
她手指摩挲著古玉的玉身,呢喃道︰「由我開始,也該,由我結束。」
……
夜上中天,零星幾點。
趙子靖實在睡不著,穿好外衣走出房間。
整個旅店都靜悄悄的。
趙子靖走下樓梯,發現程 和鄭明則的人大多都在一樓,就地打鋪蓋淺睡。
原本空蕩蕩的一樓頓時有點人滿為患。
趙子靖嘴角一抽,折回去走房間的窗戶,輕而易舉下去落地,在旅店的後方。
他也沒繞回去,就這麼直接往前,漫無目的的走。
走的遠了,趙子靖發現林間還有些野花,竟然還挺好看的。
「給容容做個花環,正好。」
趙子靖一琢磨,來了興致,頓覺出來這一趟也算挺有收獲,便順著有野花的小路模過去,挑挑揀揀摘些開勢正好的。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趙子靖編了又拆,拆了又編,最後終于編出來個最好看的。
他覺滿意了,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地坐下休息。
旁邊雜草叢生,趙子靖順手扯了根,熟練的編了只草蝴蝶。
就在即將編完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懶散的男聲。
「真難看。」
趙子靖眼皮子一跳,回頭看去。
夜色里,程 單手抄兜,漫不經心的自林間深處朝他走來。
他卻沒察覺對方究竟是何時跟著他的。
趙子靖有了點危機感,一聲不吭的收起東西,撐地起身要走。
「急什麼?」
程 淡淡出聲,微眯雙眼︰「你怕老子啊?」
「誰怕你了。」
趙子靖委實不想同他扯上聯系,聞言卻又忍不住張口反駁。
對方離得近了,趙子靖越發警惕,只想趕緊走人。
不曾想,程 卻一個箭步擋到他前面。
趙子靖差點撞他身上,立馬後退︰「你有事嗎?」
程 俊臉神色意味不明,過于銳利的目光從趙子靖面上掃過,緩緩下移,最後落在他手上拿著的草蝴蝶上。
下一刻,他倏地伸手。
可能也是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對草蝴蝶感興趣,趙子靖一時就沒反應及時,東西被他奪去。
後知後覺的趙子靖︰「……你干什麼??」
程 端詳草蝴蝶幾眼,眼底一深,「這你做的?」
趙子靖無語︰「你看這附近除了我,還有旁人嗎?」
趙子靖心道,他非但沒在程 身上看出連正坤和鄭明則對其的評價,反而覺得這人真是沒禮貌極了。
怎麼還搶人東西呢?
好在一只草蝴蝶,也不算什麼值錢玩意兒,之後再編就是了。
趙子靖就繞過程 要走。
胳膊卻被程 驀地抓住。
他力道大,趙子靖掙不開,微微擰眉,臉色冷了下來,「你是想打架嗎?」
程 卻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你小時候,去過R洲嗎?」
「R洲?」趙子靖莫名其妙的道,「我小時當然沒去過——就算去過,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程 盯著他,臉色深沉又晦暗,目光更是令趙子靖無所適從,有點頭皮發麻,想也不想的就甩開他的手。
這次程 松了力,倒是被趙子靖給掙開了。
趙子靖莫名看了程 一眼,懷疑對方有病,頭也不回的離開。
程 盯著他的背影。
直至人消失在視線里,程 才垂眸,看著被他搶來的草蝴蝶。
良久,他突然手伸進衣服兜里,拿出了個已經舊到泛黃的三角紙封,是符臨時折成的那種。
他打開一角,微微傾倒,倒出來個東西在手心。
也是只草蝴蝶。
但已經因年歲久遠,干枯的可以做成標本。
程 目光落在那只全新的草蝴蝶上,忽而嗤了聲,呢喃道︰「真難看。」
「老大!」
克利斯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外響起。
程 面色如常,將兩只都仔細收好,又放進兜里。
克利斯正好找過來︰「老大,大當家有事找您。」
「什麼事?」
程 看也沒看的問。
克利斯不敢直視程 ,微低著頭道︰「大當家已經知道了暗盟的人也來了的事。問您,下墓需不需要再派些人來。」
相傳,十萬大山珍寶無數。近來道上更是有傳言,十萬大山月復地下有個非常龐大的墓,里面東西價值連城,還有意想不到的稀珍。
程 轉身看向克利斯,眯了眯眼︰「就暗盟那幾個廢物,值得再派人來嗎?」
「自然是不值得的。」
克利斯趕緊道。
程 冷嗤一聲,單手抄兜,往遠處走。
克利斯模不透程 此時的脾性,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
沒一會兒,就听程 突然道︰「讓裴長庭再指些人過來。」
克利斯詫異抬頭,「老大,那您……」
程 慵懶的道︰「我有事,要離開一趟。十萬大山的事,我不管了。」
克利斯一驚,忙道︰「老大,不可啊!要是讓他人來,那批東西豈不是也會落于他人……大當家之手?您在華國留了這麼久,如此實在太虧了!」
程 倏地停下,「你是老大,還是我是?」
「屬下不敢!」
克利斯激靈了下,噗通一聲跪倒。
程 回過身,走至克利斯面前,半俯去湊近他,笑了聲。
但克利斯冷汗都下來了。
「我說過,你們對天盟盤算著什麼,我不管。但別把心思打到我身上,天盟而已,我不感興趣。」
克利斯跟在程 身邊的年頭久了,對他的事大部分都知道。
他咬牙,「您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老大,您找不到您想找的那個人的。都快二十年了,如果能找到,您早該找到了!」
「閉嘴!」
程 臉色驟冷。
克利斯不甘心的低下頭去。
程 冷笑一聲,「我要做什麼,執著什麼,輪不到旁人置喙。」
月下的話,程 是個瘋子。在小四加入天盟前,天盟三個當家其實都是有點厭世,沒有束縛和收斂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