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驚寒是真的吃完就走。
沒管陸容他們怎麼找的人,也沒關心,簡單填飽肚子就離開了酒店。
楊家原先在京都是有一座老宅的,不過楊驚寒為了斬斷自己同楊家舊時的聯系,把那座老宅給賣了。
好在,他名下在京都還有間公寓。有人定時打掃。
楊驚寒就直接去了這間公寓。
他到時已然是夜深,拖著行李開門進去,靜悄悄的孤寂撲面而來。
楊驚寒隨手只開了玄關的燈,偌大公寓里還是大片黑暗。
他也不介意,換了鞋後進去,在客廳的沙發上直接坐下,閉眼靠著沙發背。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楊驚寒拿出來一看,是他母親楊夫人打過來的電話。
屏幕淡淡的光映照在他面上,他眉眼間的冷漠清晰可見。他沒接,直接把手機扔在一邊。
奈何楊夫人一遍又一遍的打來。
楊驚寒終于不勝煩擾,不耐撈回手機來接通,楊夫人有些尖銳的埋怨聲傳過來。
「你怎麼才接呢?沒听見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
「什麼事?」楊驚寒只淡聲問。
楊夫人立即忘卻方才的不滿,溫聲細語的道︰「驚寒呀,你也知道,媽媽最近遇到了個合眼緣的男人,他很上進厲害的呀。就是……他的公司遇到了點困難,需要筆錢……」
楊驚寒眼底浮現諷意,「就這個?」
「那不然呢?這事很重要,明天,不,現在,你轉筆錢給媽媽。」楊夫人說。
「多少?」
「大概……七千萬吧,後續不夠的話,媽媽再找你。」
楊驚寒語氣毫無起伏︰「不可能。」
那邊靜了一瞬,楊夫人難以置信的道︰「你說什麼?!」
楊驚寒淡淡道︰「這些年來,你從楊海平手里偷偷轉走的資金,不夠嗎?」
楊夫人瞬間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驚寒……」
一股難以抵擋的疲憊將楊驚寒淹沒,楊驚寒冷冷的開口︰「你在我小時候,你為了讓楊海平常常回楊家,時常給我下藥。但你覺得,我會每次都听話的吃下,然後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嗎?」
楊夫人頓時噤聲。
楊驚寒听見那邊有嘈雜的聲響,似乎是楊夫人踫倒了些東西,而後響起個男人的聲音。
他難以掩飾心中的厭惡,直接掛斷了電話,並且拖入黑名單。
原本只屬于他的公寓,好像突然間也變得無法忍受。
楊驚寒起身,拿起外套又離開了公寓,用手機給一個聯系人發去條信息︰「給我清場。」
對方很快回復︰「好。」
楊驚寒到地下車庫,開走了他以前停放在這兒的車,到了賭市附近街道上的一家酒吧。
他到時,酒吧里已經沒有客人了。
櫃台後,一個年輕男人正在調酒,看楊驚寒進來,挑眉說道︰「你可有很長時間沒來了。好像,得有四五年了吧?」
楊驚寒過去坐下,月兌下外套搭到一旁,直接拿了對方才調好的酒一飲而盡。
說道︰「五年九個月。」
那時,他已經接任了特殊部門第一部門的部長位置。
楊海平盯著他,生怕他年輕氣盛給他丟臉;被拖下馬的前任部長,以及楊家的仇敵也盯著他,唯恐錯過他哪些錯處。
而這家酒吧,是楊驚寒大學期間和朋友何昭合開的。就是眼前這個。
楊海平從前嚴厲控制他的生活,禁止他把精力放在和楊家不相關的東西上面。不過楊驚寒也從來沒讓楊海平知道過這家酒吧,一直瞞的好好的。
何昭把才調好的酒放到楊驚寒面前,道︰「我還以為,楊大少爺平步青雲,已經忘了我這微末朋友了。」
「滾你媽的。」楊驚寒面無表情的罵,放下在外界端著的架子,道︰「我難道少出錢了嗎?」
何昭笑,復又收斂笑意問︰「你那個父親已經死了,你打算怎麼處理你母親和妹妹?我記得她們可不是你的……」
話還沒說完,突然「砰——」的一聲,酒吧的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楊驚寒和何昭循聲看去,一個青年跌跌撞撞的跑進去。
對方似乎精疲力盡,一個不注意,被門口的台階絆倒,轟然摔倒在地。
楊驚寒頓時皺眉。
何昭咦了聲,放下調酒工具,繞過櫃台走過去。
「這位客人,本店今晚不對外開放,你可以明天來。」
青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听到聲音,他勉強抬頭,露出張端正又俊秀的臉,很白淨,看著約莫二十出頭,應該還是個大學生。
此刻,青年眼神迷蒙,眼尾帶著潮紅,身體禁不住的顫栗,似乎很難受。
何昭經營酒吧多年,一眼就能看出,這人是被人給下藥中招了。
這種事,何昭見得多了,沒興趣管。
不過……
何昭目光落在青年面上兩秒,心頭一動。隨即露出一點笑意,俯身伸手扶人。
「你似乎不太舒服,還好嗎?」
但他沒踫到人,青年下意識的避開了,踉踉蹌蹌的扶著一邊的卡座起身。
青年深吸一口氣,似是遲疑了下,勉強開口︰「請問你認識陸……」
何昭見他站不穩,幾乎做好了人倒下,而他接住的準備。
畢竟,難道踫到一個對胃口的。他又不是什麼好人,作什麼要放過?
可青年忽然愣住,盯著何昭身後。
何昭後知後覺的發現青年看的是楊驚寒,不禁挑眉,「小朋友,要幫忙,還是哥哥我更溫柔貼心呦。」
楊驚寒看也沒看,毫無興趣的繼續喝酒。
何昭嘖了聲,主動上前去扶青年。
他沒想到的是,青年直接繞過了他,踉踉蹌蹌的走向楊驚寒。
楊驚寒剛灌下最後一杯,也不指望朋友再有空給他調酒,起身準備進櫃台。
結果他才走出去兩步,迎面突然看見那青年。
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猝然撲進他懷里。慣性的沖擊令楊驚寒趔趄半步,差點被撲倒在地,虧得及時撐住桌沿才沒倒下。
「你……」楊驚寒神色驟沉,「松開!」
青年卻抱的更緊,臉幾乎埋進他頸間,帶著灼人的濕意。
如高山白雪般清冽的氣息包圍楊驚寒,楊驚寒听到他難耐委屈的呢喃在耳畔響起。
「你是……的朋友……你在也好……我難受……」
楊驚寒身體微僵。
下一刻,身上一沉。
楊驚寒低頭一看,這青年放松下來,在他懷里昏過去了。但昏了也沒老實多少,一直下意識的蹭,體溫高的厲害。
楊驚寒︰「……」
不遠處的何昭見此,嘖了聲,「楊驚寒,你以後還是別來了。沒次我看上什麼人,他媽的你在,老子次次被截胡。」
「閉嘴。」
楊驚寒臉色發青。
何昭戲謔的搖搖頭,正要過去,門的突然又響起不少腳步聲。而後,怒喝聲響起。
「人呢?!」
「跑哪兒去了!」
何昭腳步一停,回頭看去,十幾個人一窩蜂的涌進來,個個揣著家伙,一看就不好惹。
楊驚寒冷冷的看過去。
進來為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櫃台前楊驚寒懷里的青年。
主要是這酒吧空蕩的只有幾個人,想不注意都難。
隨即看到楊驚寒,為首的霎時停住,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
「怎麼?我這酒吧今日表明了不接待客人,卻來了這麼多。敢情是以往,威信立的還不夠?」何昭笑眯眯的開口問,語氣卻極冷。
為首的人趕緊攔住小弟們,「何老板說笑了,我們這不知道今日楊少在這里包場,貿然打擾了。就是……我們的一個貨跑了,這得帶回去才能跟老大交差。」
他說完,眼神直往後瞄。
但看到要抓的人在楊驚寒懷里,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何昭忽的想到什麼,似笑非笑的轉身看向楊驚寒,故意道︰「那我就不管了。」
楊驚寒擰眉,低頭看眼懷里的人。
他不認識。
楊驚寒冷著臉道︰「帶走,別煩……」
還沒說完,楊驚寒感覺懷里的人似有所覺的抱的他更緊,不安的蹭了蹭他。
「……」
楊驚寒用力閉了閉眼,出口成了︰「滾。有什麼意見,讓你們老大親自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