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相信楊治天的話?」
劉若川看著悶頭前行的周恕,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比我更了解他,你相信嗎?」
周恕一臉平靜地說道。
劉若川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本以為我很了解他,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跟了他那麼多年,其實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他。」
「這世道,我已經看不清了啊。」
劉若川嘆息著說道。
哪怕是擁有神聖之力,他依舊感覺十分迷茫。
他不知道未來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別的神聖都想要永生,他卻覺得,活一世就已經夠累了,永生,何必呢?
如果讓他重新選擇的話,他寧願當初古天庭覆滅的時候,他就直接死去。
那樣,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煩惱了。
「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重要。」
周恕平靜地說道,「我們已經可以確定,楊治天,不會幫我們。」
「如何應付天帝那些神聖,我們就不用再指望他了。」
「當然,好消息是,他應該也不會跳出來壞我們的事情。」
「現在天帝那些神聖相信我掌握了楊治天發現的超月兌之法,至少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直接對我們動手。」
「我們,還有機會。」
周恕眼神幽遠地說道。
「若是天下沒有神聖,那該多好。」
劉若川嘆息道。
周恕看了他一眼,別說,劉若川或許說了很多謊,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說謊。
他是真的想把天帝那些神聖給拉下馬。
一個如此不看重神聖地位的神聖,劉若川也是個奇葩啊。
「這天下,本就不應該存在神聖。」
周恕點頭贊同道。
神聖修為本身沒有問題,但是問題在于,那些神聖,死守著所謂的天命,把天下人都當成他們的玩物,肆意擺弄所有人的命運。
這就有問題了。
憑什麼,憑什麼天地萬物,要遵循那所謂的天命?
難道因為第一次循環發生了什麼,後面所有的循環就要照本宣科?
沒有那個道理!
每個人,都應該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
「不管怎麼樣,我們做好我們能做的,問心無愧便是了。」
周恕開口說道,「楊治天想要獨善其身,那也隨他。」
「我們,就齊心協力,把天帝那些神聖給掀翻了,要麼,讓這天下無聖,要麼,就讓這天下,人人為聖!」
周恕沉聲說道。
「天下人人為聖?」
劉若川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他苦笑著搖搖頭,「那怎麼可能呢?」
人人為神聖,那得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起碼,要讓人人都有機會為神聖,而不是現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周恕笑著說道。
「想那麼多無用,我們現在,還是先想想辦法,如何應付天帝那些神聖吧。」
周恕繼續道,「超月兌之法的謊言,怕是也拖延不了太久。」
「倒是楊治天的想法,很有些意思。」
周恕臉上露出沉吟之色,「說不準,我真的能用這種超月兌之法,把天帝他們給送走呢。」
「用這超月兌之法把天帝他們送走?」
劉若川一臉疑惑,有些不解。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
周恕搖頭道,具體行不行,還得回頭仔細考慮一下其中的細節。
「齊天去哪里了?」
周恕抬頭向前看去,齊天先他們一步離開,現在竟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用管他。」
劉若川不以為意地說道,「他十有八九是已經回天工閣了。」
「我說劉若川,你們和楊治天到底是什麼關系?」
周恕看向劉若川,疑惑道。
「沒什麼,當初他救了我們,並且傳授我們修行之道而已。」
劉若川似乎不願意多提,隨口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和齊天為他效力多年,欠他的,早就已經還清了。」
「現在這樣也好,大家比起之間再無瓜葛。」
劉若川臉上悵然若失。
周恕知道他心情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埋頭趕路,不多時,就已經回到了天工閣內。
周恕在天工閣逗留了幾日,然後就返回祖地人族的領地。
在那里,他直接閉關不出。
這期間,倒是有不少人找上門來,但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也只是偽神而已。
真正的神聖,自從判官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周恕讓人把拜訪的人全都擋在門外,沒有人知道他在忙活什麼。
如果不是木治星突然回來,只怕他這次閉關,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你找到初代盤古的尸骨了?」
周恕臉上帶著一絲疲倦,看著木治星開口道。
以周恕如今的修為,就算幾年不眠不休,也不會有什麼疲憊。
他現在這樣,足見他心力消耗之大。
超月兌之法,哪里有那麼容易?
楊治天驚才絕絕,用了好幾個循環,無數年的時間,也沒能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周恕縱然鑄兵之術已經不弱于楊治天,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問題。
「沒有!」
木治星沒好氣地說道。
「我都已經把祖地翻了個底朝天,但是連影子都沒找到!我說王爺,你確定,盤古的尸骨,藏在祖地?」
「不是十分確定。」
周恕搖搖頭,說道。
「不是十分確定,你還讓我去找?」
木治星氣結道,「你這不是耍我嗎?」
「你這可怪不到我。」
周恕聳聳肩,說道,「這個消息,我是從你大哥那里得來的。」
「我大哥?」
木治星眉頭一皺,「王爺,你還覺得我大哥沒死?」
「不是我覺得,而是事實。」
周恕搖頭道,「就在你回來之前,我剛剛見過他,我不但見到了你大哥,還見到了你的大嫂。」
「對了,上次我送你的那件五彩霞衣,你是不是給你大哥了?」
周恕看著木治星問道。
當初他以初代盤古的手臂為主材,鑄造了一件五彩霞衣。
他故意為之,就是為了想給楊治天一個苦頭。
沒想到,五彩霞衣還沒有發揮作用,周恕就已經見到了楊治天。
當然,他見到的也並非真身。
不過那泥塑楊治天有著楊治天的分神,和本體,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我沒有給我大哥啊。」
木治星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我把它賣給了一號!」
「一號?」
周恕眉頭微微一皺,旋即就已經想明白了。
一號黃金面具人,十有八九,也是跟楊治天有月兌不開的關系。
楊治天這家伙埋下的棋子,還真是多不勝數啊。
「無所謂了。」
周恕搖搖頭,隨口說道。
「既然沒有找到初代盤古的尸骨,那你這麼急匆匆回來,是為了什麼?」
周恕問道。
「我回來復命啊。」
木治星沒好氣地說道,「祖地我都已經找遍了,找不到,難道我要老死在那里?」
木治星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刻板的人,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呢。
「既然祖地找不到,那就在這大世界找。」
周恕隨口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別,你可別相信我了。」
木治星連忙搖頭道,「我不干了,你許諾我的好處,我也不要了。」
「我就知道,這事就沒有那麼好辦!怪不得你許諾我那麼多好處!」
木治星一副躺平的態度,反正不管周恕怎麼說,他都絕對不會再去找什麼初代盤古的尸骨了。
「好吧。」
周恕倒也不強迫他,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去找初代盤古的尸骨,那我這里還有個任務,你要不要接?」
「你先說來听听!」
木治星說道。
他才不會沒腦子地立刻答應下來。
別人不知道,木治星可是知道的,周恕手下強者如雲,他想要干什麼,他手下那些人,還不得搶著去干?
需要他木治星出馬的事情,肯定不是那麼好辦的事情,就跟尋找什麼初代盤古的尸骨一樣。
誰知道周恕這里,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任務。
「我和神聖天帝有個交易,他派了一個神聖在我這里,我呢,也想派一個人去他那里,方便我們溝通。」
周恕沉吟道,「我想來想去,也就你足夠機靈,去那里最合適。」
「去給當質子?」
木治星月兌口而出,旋即呸呸兩聲。
「你是先讓我當人質?」
木治星翻著白眼說道,「你倒是打得好主意!你自己的親信你不舍得送過去,倒是讓我去?」
「我傻了才會去!」
「你想多了。」
周恕搖搖頭,說道,「不是人質,神聖,也不需要人質。」
「便是我,在神聖眼里也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而已。你覺得,他們需要人質?」
周恕說道。
「話可不是那麼說的。」
木治星搖搖頭,說道,「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別看那些神聖現在好像佔了上風,他們,絕對在你這里佔不到任何便宜。」
「就算現在過去不是人質,過不了多久,也會變成人質的。」
木治星態度堅決,說道,「我是不會去的。」
「你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會是準備在這里吃干飯吧?」
周恕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現在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每個人都在為了祖地人族的生存奮斗,你想躺平,我這里可是容不下你的。」
「王爺,要不要這樣啊!」
木治星叫道,「咱們這麼深的交情,你要趕我走?」
「我不是要趕你走,只不過,你想留下,那就得做事,要不然,其他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說我周恕處事不公!」
周恕搖頭說道。
「你自己選吧,一個是繼續尋找初代盤古的尸骨,另外一個,就是去神聖天帝那里,負責和他溝通。」
周恕直接說道。
「有沒有第三條路?」
木治星苦著臉,說道。
「我最擅長的,不是干這些雜活,我擅長打探消息,要不然,我還是負責幫你打探消息如何?」
木治星說道。
「不用。」
周恕搖搖頭,說道,「打探消息的事情,已經有人在做了。」
「這兩個,你選一個的,要不然,你就離開這里,自謀生路。」
周恕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
「那我可真的走了啊。」
木治星站起身來,說道。
周恕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請便。
「走了啊。」
木治星一步三回頭,說道。
「要走就快走!磨磨唧唧的,不像個男人!」
周恕呵斥道。
「我——」
木治星已經走到門口了,終于還是沒有跨出最後一步,有些無奈地說道。
「好吧,你贏了!」
木治星惡狠狠地說道,「算你狠,我選第一條!」
「我繼續去找初代盤古的尸骨!」
木治星說完,虎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後,周恕的身後,轉出一道人影,正是古天庭天蓬元帥,劉若川。
「看出來什麼?」
周恕頭也不回,開口問道。
「他是故意想要留在你的身邊。」
劉若川開口道。
「廢話就不用說了。」
周恕說道。
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
「其他的,看不出來。」
劉若川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他的存在已經很多年了,當年古天庭還在的時候,我就曾經見過他。」
「如果說他是楊治天的化身,好像也不太像。」
劉若川沉吟道。
「而且按照你所說,當初他是從你這里學到的他化自在法,這麼來說,他也不太可能是楊治天的化身。」
劉若川思索著說道。
「萬一他是故意的呢?」
周恕不置可否地說道。
「他化自在法玄妙無雙,便是我,現在也不敢說已經把它練到了最高境界,楊治天的境界,肯定比我高,我也未必能夠看穿他的化身。」
周恕說道。
他始終絕對,楊治天不是一個那泥塑口中所說的獨善其身之人。
如果說楊治天只是想要靜悄悄地鑽研超月兌之法,那天帝等人,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針對他。
畢竟如果只是獨自鑽研,楊治天也不會對天命造成什麼影響。
他成為天工閣閣主,入祖地建立天庭,布下無數後手。
這種種,都不像一個甘于寂寞的人做出來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楊治天是神聖,他或許是天地開闢之初,最早存在的人,他能活十萬年,木治星如果真是他親弟弟,他根本是不可能活十萬年之久的!
從這種種跡象上來看,木治星,都不可能是楊治天的親弟弟。
但楊治天,偏偏對木治星照顧無比,就算是劉若川和齊天,也是把木治星當成了楊治天的親弟弟。
這里面,如果說沒有什麼問題,那周恕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所以才有了剛剛這一場試探。
他特意把劉若川叫來,也是想讓劉若川幫他看一看,木治星,到底有沒有問題。
「神聖與天地同壽,從時間上來推斷,楊治天進入祖地的時候,起碼也得有八九萬歲,而木治星的年紀,肯定沒有那麼大。」
劉若川沉吟道,「所以木治星不會是他的親弟弟。」
「以楊治天的身份,沒必要故意弄一個親弟弟來故弄玄虛,當初他在祖地,是絕對的至尊,他不需要演戲給任何人看。」
「你的意思是,木治星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楊治天才會如此對待他?」
周恕問道。
「十有八九。」
劉若川點頭道,「以我對楊治天的了解,除非如此,否則他不會這麼做。」
「他很少會做沒有用的事情。」
劉若川補充道。
周恕點點頭,臉上也是露出思索之色。
楊治天對木治星,確實是足夠好。
哪怕進入大世界以後,他也派了一號黃金面具人,不斷給木治星傳遞消息。
但如果木治星是楊治天的化身,楊治天好像也不必如此。
唯一的解釋,就是木治星,另有身份。
「楊治天此人,最大的執念,就是超月兌。」
周恕沉吟道,「你說,如果木治星和超月兌有關呢?」
「這不可能吧?」
劉若川搖頭說道,「木治星的實力非常一般,到現在了,他還連個天尊都不是……」
「眼見,未必為實。」
周恕搖頭說道。
兩人對視半晌,都想不出真正的可能。
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木治星,肯定不是楊治天的親弟弟,他的身份,肯定有問題。
而且他還死皮賴臉地跟在周恕身邊,不肯離去,也不知道是抱著何種目的。
「劉若川。」
周恕沉吟著開口道,「你就辛苦一下,這段日子,悄悄地跟著木治星,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圖謀。」
「記住了,一定要以安全為重。」
周恕補充了一句。
雖然看起來,木治星的修為連天尊都不是,但是周恕知道,木治星,未必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好。」
劉若川沒有拒絕,點頭道。
說完,他的身形,便漸漸消失在空中,最終隱去不見。
劉若川消失之後,周恕靜坐不動,思索半晌,最後才嘆了口氣,轉身重新開始閉關。
閉關無日月,周恕再次出關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
他臉色蒼白,臉頰凹陷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把眾人著實給嚇了一跳。
他們差點都認不出來這是周恕了。
殷無憂、陸文霜和白芊芊都是有些心疼地握住周恕的手。
「王爺,你——」
米子溫也是滿臉擔憂。
他認識這個二弟以來,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二弟這種樣子。
他不知道,二弟到底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才會在短短一年時間內,變成了這個樣子。
「二弟,如今祖地人族已經盡數轉移過來,大家都是厲兵秣馬,便是有敵人,我們也敢誓死一戰,你實在是不用如此……」
米子溫忍不住開口道。
「是啊,王爺。」
蒙白沉聲道,「那些神聖和偽神固然強大,但是我們祖地人族,從來都不怕死,王爺,我們,不懼一戰,你用不著把所有壓力都自己扛,我們雖然實力比不上王爺你,但我們是戰友,我們可以一起分擔的。」
「沒事。」
周恕搖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
「我只是在思索鑄兵之術而已,那些神聖和偽神,我並沒有太當回事。」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眾人都不相信。
周恕的鑄兵之術他們清楚,便是在這大世界,那也是最強的存在。
要不是如此,他能成為天工閣閣主?
天工閣閣主,是一般人能做的嗎?
如果是鑄兵之術上面的困擾,能讓周恕變成這個樣子?
再說了,鑄兵之術上面,能有什麼問題難倒周恕?
看著眾人的表情,周恕就知道跟他們解釋無用。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周恕岔開話題,問道。
「有一件。」
米子溫開口道。
「這一年,偽神之間的大戰不斷,連戰將軍都受了重傷。」
「他還帶回來一個重傷的偽神,說是可能對王爺你有大用。」
米子溫正色道。
「哦?戰也受傷了?」
周恕想起來,當初天帝下令以新晉偽神代替舊有的偽神,所謂新晉偽神,是收到了靈果之宴請柬的偽神,而戰,則是被劃入了舊有偽神的行列。
這麼一來,他自然也是被清除的對象。
只不過周恕沒想到,以戰的實力,竟然會受重傷。
「他現在在哪里?」
周恕問道。
「他在養傷。」
米子溫說道,「崔林副閣主派了許多天尊護衛我們的領地,而且有齊天大人在,那些偽神,也不敢冒犯我們的領地。」
「戰將軍他們來了這里,那些偽神也不敢繼續追殺。」
「我先去看看他,回頭我們再說其他的事情。」
周恕說完,就讓米子溫帶他去戰養傷的地方。
看到戰的時候,周恕也是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恍忽。
天命,看來是真的改變了。
當初周恕在那石碑中看到的未來,他自己被封印修為,變成了廢人,祖地人族死傷殆盡,戰成了天帝的走狗……
現在,靈果之宴已經結束很久,他沒有變成廢人,祖地人族也還在。
戰,非但沒有成為天帝的走狗,反倒是祖地人族的中流砥柱,門面人物。
「王爺!」
看到周恕到來,戰掙扎著想要起身。
周恕連忙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到了塌上。
戰已經是偽神,並且是偽神中的強者,如今竟然傷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足見他受傷有多重。
「安心養傷,一切有我。」
周恕開口道。
戰臉上露出一抹放心,開口道,「王爺,我把偽神縉通帶回來了,他說他有重要的秘密要告訴你。」
「偽神縉通?他有秘密要告訴我?」
周恕有些意外,他本來還有些好奇被戰救回來的偽神是誰,沒想到,竟然是偽神縉通。
偽神縉通,和他們其實應該是敵非友。
天工閣上一任的閣主,就是死在偽神縉通暗算之下。
而且,偽神縉通鑄造邪兵,早就已經邪神入體,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能有什麼秘密告訴自己?
說起來,自己和偽神縉通,好像也沒有打過幾次交到。
「他被眾偽神攻擊,重傷待死,倒是因禍得福,恢復了理智。」
戰知道周恕在疑惑什麼,解釋道,「我正巧路過,把他救了回來,他的傷很重,已經無法恢復,但是他一直撐著一口氣,只為了見王爺你一面。」
戰有些感慨地說道。
他和偽神縉通不止交手過一次,想當初他得到第一顆靈果的時候,偽神縉通,可是追殺了他足足數月之久。
要不是他吞服靈果,成了偽神,只怕早就已經死在偽神縉通的手里。
誰能想到,有一天,偽神縉通,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還需要他戰來相救。
「既然如此,我就去見見他,看看他有什麼話好說。」
周恕點點頭,說道。
偽神縉通,就被安置在戰的隔壁,他確實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使用邪兵的緣故,偽神縉通如今瘦的幾乎像是一個骷髏一般。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有起伏,周恕甚至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死人。
「偽神縉通,听說你要見我?」
周恕心中也是有些感慨,雖然敵對,但是看到偽神縉通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心中也是有些觸動。
偽神縉通 地睜開眼楮,眼神之中射出一道精芒。
「沒錯,我要見你!」
偽神縉通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 地坐了起來,死死盯著周恕。
「我和你之間,似乎並不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周恕看著偽神縉通,開口道,「如果你想讓我幫你報仇,那抱歉,愛莫能助。」
不說周恕有沒有那個實力,就算有,他和偽神縉通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幫他報仇呢?
「用不著。」
偽神縉通搖頭說道,「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仇好報,我能殺別人,別人自然也能殺我。死了就死了,我縉通這一生,不虧。」
周恕有些意外地看著偽神縉通,沒想到,偽神縉通還有這種氣度。
果然,能成為偽神的,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那你想見我,是有什麼事情?」
周恕正色說道。
「我殺了上一任的天工閣閣主。」
偽神縉通開口說道。
周恕表情平澹不驚,澹然說道,「然後呢?」
「我之所以能殺了上一任天工閣閣主,是因為有人幫我。」
偽神縉通繼續說道,他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整個人盤膝而坐,說話的中氣也是越來越足。
「我能夠鑄造邪兵,同樣是有人給了我鑄兵之法。」
「哦?不是你從我天工閣上任閣主的手里得到的鑄兵之法?」
周恕疑惑道。
「不是。」
偽神縉通搖搖頭,說道,「我懷疑,那個人想讓天工閣上任閣主死,是想要掩蓋什麼秘密。」
「天工閣的上任閣主發現了某個秘密,所以才有人借我之手,殺他滅口。」
偽神縉通正色道。
「我死到臨頭,才想明白這個道理,我偽神縉通,願賭服輸,但我不願意被人利用,所以我要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
偽神縉通繼續說道,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紅潤。
周恕知道,偽神縉通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他強撐著一口氣等到自己到來,現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事實上,偽神縉通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他現在這種情況,任誰來了,都是無力回天。
「那個人,是誰?」
周恕沉聲說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也是帶了面具。」
偽神縉通說道,「但是他恐怕想不到,我有一個天生的本事,那就是憑骨畫人。」
「我年輕的時候,尚未踏足武道,曾經以繪畫為生,我能憑借一個人的骨骼,畫出他的樣貌。」
偽神縉通臉上露出回憶之色,「我甚至可以只通過一個的背影,就能畫出他的容貌。」
「還有這種本事?」
周恕驚訝道。
「這不是神通,是天賦。」
偽神縉通傲然道,「除了我自己,這十萬年來,我沒有見到過第二個人有這種本事。」
「了不起!」
周恕豎起了大拇指,誠心道。
得到天工閣現任閣主,據說能夠硬剛神聖之人的夸獎,偽神縉通的臉上也出現一抹笑容。
「那個人,雖然帶著面具,但是臉可以遮,身形骨架他卻沒有遮,我便據此,畫出了他的樣貌。」
偽神縉通手腕一翻,手上出現一個畫軸。
「這就是我畫出的,他的容貌。」
話音未落,偽神縉通身上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
他的臉色,變成了一片灰白。
「我縉通這一生,什麼都經歷了,到了如今,我才發現,我最快樂的時光,卻是當年在街頭賣畫的時候。」
偽神縉通哈哈大笑三聲,然後徹底沒有了氣息。
一代偽神,就此隕落。
周恕從偽神縉通的手上拿過畫軸,然後就看到偽神縉通的身影,化作飛灰,徹底消散在空中,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縉通,一路,走好。」
周恕喃喃說道。
雖然曾經為敵,但偽神縉通,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這,才是殺了天工閣上任閣主的真正凶手嗎?」
周恕喃喃自語。
他緩緩地打開了卷軸,童孔 然收縮。
「怎麼可能?!」
周恕的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震驚之色。
那畫軸上畫著一張人臉,一張他無比熟悉的面孔。
「木治星!」
周恕牙縫中吐出三個字。
按照時間來計算,天工閣上任閣主死的時候,木治星應該還在祖地,沒有來這大世界。
怎麼可能是他蠱惑了偽神縉通,並且幫助偽神縉通殺了天工閣上任閣主呢?
除非——
周恕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除非是有人冒充木治星!
但這也不太可能。
那人見偽神縉通的時候,一直帶著面具,他絕對想不到,偽神縉通還有這種憑借身形畫出容貌的本事。
所以他沒有必要變化樣貌。
如果不是有人冒充,那就說明,木治星,其實一直都有往來祖地和大世界的本事。
當初他跟著周恕來大世界的那一次,根本就不是木治星第一次來。
來往祖地和大世界,對修為的要求極高,便是尋常天尊,都未必能夠做到。
「不好!」
周恕心往下一沉。
如果蠱惑了偽神縉通的人真的是木治星,那木治星便是隱藏了修為。
他的實力,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
劉若川去跟蹤他,豈不是有危險。
「劉若川是神聖,就算木治星隱藏了修為,最多也不過是神聖。」
周恕自言自語道,「劉若川就算打不過他,保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周恕只能是這樣自我安慰了。
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讓劉若川去跟蹤木治星了。
他雖然有些懷疑木治星,但其實,他終究還是沒有太把木治星當成威脅。
畢竟木治星也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兩人之間,多少還是有些交情的。
他哪里能夠想到,木治星,竟然隱藏得這麼深!
「劉若川啊劉若川,你也是個老狐狸,沒有這麼容易陰溝里翻船吧。」
周恕嘆了口氣,說道。
「天工閣上任閣主,到底是發現了什麼秘密,才讓木治星殺人滅口呢?」
周恕皺眉思索道。
兩個原本是完全沒有關系的人,竟然詭異地發生了聯系。
「楊治天,是天工閣上上任的閣主,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呢?」
周恕百思不得其解。
他曾經翻閱過天工閣所有的典籍,也並未發現什麼秘密。
上任閣主,到底是發現了什麼呢?
可想而知,能讓木治星不惜滅口的,肯定是個大秘密。
「只可惜,他死得太徹底,沒能留下什麼線索。」
周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不對!」
周恕忽然道,「上任閣主的親信是崔林,他當年離開之前,應該會交待崔林一些事情。」
「如果知道當年他是因為什麼而離開的,那或許能夠知道,他是發現了什麼秘密。」
「不過,跟我有什麼關系嗎?」
想到這里,周恕又是苦笑著搖頭道。
就算知道了天工閣上任閣主發現了什麼秘密又如何?
他和天工閣上任閣主非親非故,並沒有替他報仇的想法。
至于木治星有所隱瞞這件事,那是另外一碼事。
總的來說,天工閣上任閣主的事情,跟他沒有太大關系。
偽神縉通強撐著一口氣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只怕也是想錯了。
他並非天工閣上任閣主的親傳弟子,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而已。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人就有好奇心。
周恕也是難免的。
理智告訴他,不要去多管閑事,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對付天帝他們。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想這件事。
一直回到米子溫、蒙白、殷無憂、陸文霜和白芊芊他們的面前,周恕依舊在想著這件事情。
「王爺——」
米子溫的呼喚聲,讓周恕回過神來了。
「大哥,有事?」
周恕看著米子溫,開口問道。
「王爺,是你把我們召集過來的,說有事情要吩咐。」
米子溫有些錯愕,擔憂地看著周恕,周恕的狀態,看起來真的是有些不對勁啊。
「哦!」
周恕也反應過來了,確實是他把人叫過來的。
「我叫大家過來,是因為我最近有所感悟,特別鑄造了幾件神兵,想讓大家試一試。」
周恕收回念頭,把天工閣上任閣主的事情暫時放下,開口道。
「哦?」
周恕這麼一說,所有人都來了興趣。
周恕的鑄兵之術,已經堪稱天下第一,整個大世界,只怕都沒有人敢說,自己的鑄兵之術比天工閣閣主更強。
周恕都如此珍而重之地說,那這幾件神兵,會是什麼威力的神兵?
眾人都是有些期待。
就在這時,周恕伸手一揮,只見三個泥塑的人像,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一瞬間,眾人面面相覷。
王爺的狀態,真的有些不對勁啊。
他不是說讓我們試一試神兵嗎?
怎麼扔出來三個泥人像呢?
「周恕,你是不是拿錯了?」
還是殷無憂小聲開口道。
「沒錯。」
周恕搖搖頭,臉上露出笑容,開口道,「這就是我所說的神兵。」
「這就是神兵?」
蒙白上前一步,模了一下那三個泥人像。
它們遠看像是泥塑,近看——
確實就是泥塑!
它們就像是用黃土捏成,然後又用高溫燒制了一番。
確切地說,這就是三具陶俑!
「沒錯。」
周恕點頭說道,「你們不相信?」
「誰來試一試?」
周恕看向眾人,問道。
「我來吧。」
蒙白搶先一步,說道。
「大將軍,攻擊他們。」
周恕點點頭,笑著說道。
「攻擊?」
蒙白猶豫了一下,不過他也覺得,周恕不可能是在胡鬧。
就算是胡鬧,自己陪他胡鬧一次,又有什麼關系呢?
想到這里,蒙白也不再猶豫。
他手腕一抖,一把長劍出現在手中。
「轟——」
蒙白一劍斬在那陶俑之上。
然後眾人就看到了讓人大跌眼鏡的一幕。
那三個陶俑,在蒙白一劍之下,竟然轟然一聲,變成了滿地的碎片。
區區陶俑,如何能承受蒙白一劍之威?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忍去看周恕翻車以後的表情。
話說,自從周恕開始鑄兵,他好像就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
我們就裝沒看見?
「啪啪——」
眾人正想著,然後就听到有人鼓起掌來。
他們抬頭看時,卻見周恕一臉笑容,拍著手掌。
「現在,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