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雲霖不知昏睡了多久,已記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只記得他好像一直在流血。
好冷,好冷,越來越冷,冷的自己直打哆嗦,冷的都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曾雲霖察覺到自己腿上的褲子怎麼好像短了一截,重新打了個爽快的顫栗,整個身體還是禁不住本能也忍不住蜷縮在了一起。
曾雲霖身子下面也是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這是在哪里!
地上稀稀拉拉的鋪著稻草,自己穿的破破爛爛,這是地獄?天堂?甭管是地獄還是天堂,反正這里好冷。
曾雲霖抓了幾把稻草塞在衣服里面,抖擻了一下精神,四處打量了一下。
抬頭一觀這里是個廟,廟里一個高大的神像拿著鐵槍,也不知道是什麼山神。
而神像下面的石座上刻著「忠勇王賢明像復立于紹興九年」的隸書文字。
旁邊的梁柱上還有兩幅斑駁的對聯寫著「冷傲骨衛梁一世」,「寒鐵槍庇佑四方」。
曾雲霖抬頭看時菜發現神像怎麼如此的高大,而其眼神中似有精光滲出,燦然一片。
曾雲霖發覺自己的眼楮突然十分酸澀,腦袋也暈乎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餓的。
難道餓的都冒金星了,再低頭看看他自己的小手,自己的小手?
惶然間看看自己的手腳,自己變小了,格列佛游記嗎?
一陣寒風吹過來,吹得曾雲霖的身體又忍不住顫抖起來,像是跳桑巴舞樣不停地不自覺抖動了起來。
原來桑巴舞的原產地也有可能也曾經冰雪連天,但是估計都是凍出來的。
曾雲霖覺得自己肯定是餓暈頭了,他逆著風的方向向外看去,外面蒼茫一片,白雪皚皚,美是美可惜的是不能吃。
空中還飄飛著白鵝羽毛大小的雪花,此時他的肚子又傳來陣陣的咕咕咕的申吟,也真是夠淒涼的。
還好廟中的香燭前還有些饅頭貢品,曾雲霖也顧不得,朝著神像拜了拜,也不管饅頭有多硬,拿起來就啃,硌牙不硌牙只有自己知道。
啃完一個,還不嫌飽,接著又想啃下一個,曾雲霖猶豫了一下吞了一下干干的吐沫把剩下幾個饅頭揣在了懷里,重新躺回到了他的稻草里。
大雪下起來沒個完,連續四日,曾雲霖就著大雪啃著貢品也撐了四日,此時的他早已是頭暈眼花,快到傍晚雪終于停下來了,可是溫度下降的極快卻是比下雪還要冷。
可是無論如何明日他都要出去找吃的了,否則他就沒有以後了。
饑寒交迫啊,曾雲霖想想現在還是先解決其中一個問題再說。
他在地上把稻草攏了攏抱起來放在一個角落里,曾雲霖睡在稻草里,稻草把整個曾雲霖的小身軀埋得都看不見了,這樣他才感覺總算稍微暖和點。
這個鬼地方,鬼天氣,這個廟竟然連一只老鼠都沒有,真是不可思議。
然而命運總是這麼神奇,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原之中,一道影子飛快在茫茫白雪間掠過,在雪上輕輕一點,又向前滑去,轉瞬間就進了山神廟,可是雪上沒有一絲腳印,如果曾雲霖他看的見一定會說神仙。
曾雲霖恍惚間看見一道影子一閃,就見一個人立在廟中,那人身著青色長衫,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手中拿著一桿玉簫,完全一副古代人的打扮。
曾雲霖從沒有見過如此玄乎的場景,他靜靜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生怕搞出個意外。
曾雲霖心想我要是有這樣的本事,還會出現那樣的意外嗎。
那人耳旁輕微顫動,三道鋼針徑直飛到曾雲霖面前,鋼針是直奔曾雲霖眼楮而來,手段端的是毒辣異常。
曾雲霖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聲驚叫
「啊!」
猝然又是三道鋼針後發先至以更快的速度撞飛前三道鋼針。
「什麼人,滾出來!」
曾雲霖帶著滿臉的驚慌抱著稻草從角落抖抖索索的站起來,青衣人看見是一個不到三尺高的小孩,下半截的褲腿都已經沒有了,這才神色稍霽。
又看這個小孩子衣衫襤褸,身形瘦小異常,他猜也猜到了緣由。
青衣人也不說話撿起廟中一些干柴稻草用火鐮引燃,一團溫暖的大火燃燒起來。
火總比冷冰冰的稻草要暖和多了,曾雲霖也扭捏的湊了過來。
青衣人這時又從背包里拿出幾個饅頭,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曾雲霖看著在火上轉圈的饅頭直發愣,喉頭涌動,不停地干咽著吐沫。
「給你,看你好像幾天都沒吃東西的樣子。」
曾雲霖也不遲疑連忙接過遞過來的饅頭就往嘴里塞,一邊還說著︰「謝謝,謝謝!」
曾雲霖自己家中雖然不算富裕,可父母從未虧欠過自己一飯一食。
長在紅旗下的自己也算衣食無缺,真是好懷念曾經的日子。
曾雲霖自己自從生下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這麼饑餓過,遵照這父親的話,做人首先要踏踏實實的活著。
先不管這是哪里,先活下來再說別的,雖然現在曾雲霖已經是滿肚子的狐疑。
「慢點吃,水!」這時又是一囊水遞了過來,青衣人還順手拍了拍曾雲霖他的肩膀。
曾雲霖只顧著吃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動作,到是這位中年人的眼神再排曾雲霖肩膀的時候瞬間一亮。
「一看你就是家中遭逢大難的,慢點吃,你我萍水相逢,能在這忠勇王賢明的廟中相見,也算有緣了。
「自打宋室南遷,這江湖如此境況的孩子又何其多,無數的北人南遷,過不下去的人家數都數不過來,國危思良將啊!」中年人站起來環顧了一番廟宇感嘆著搖了搖頭。
可是曾雲霖听完直接就愣住了。
「宋室南遷!宋室南遷!宋室南遷!」這四個字在他的腦中不停的回蕩。
「我看你眼神清亮有神,也不像是奸惡之徒,現我缺一個小書童,總比你寄身廟宇強啊,不知你可願意啊!」這位青衣人躊躇了一番又道。
這時回過神來的曾雲霖也不顧著吃了,急忙說到︰「我姓曾,名雲霖,先生,我家中遭難,若能得先生收留,自是萬般願意。」
青衣人重新又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然後道「好!好!既如此,你晚上收拾一下,跟我明天上路。」
其實曾雲霖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收拾,他甚至連一雙鞋子都沒有。
還好曾雲霖自己在家中跟著老爸曾經學會了編草鞋,農家子弟還有點手藝活,至少不用直接光著腳上路,他連夜趕了一雙草鞋。
青衣中年人看完點了點頭,這倒是個有籌謀的還在。
曾雲霖記得原先看過的王家衛的《東邪西毒》中歐陽鋒曾經說過一句話,沒穿鞋的刀客和穿鞋的刀客價錢是不一樣的,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成為一個俠客,學會一身功夫,鋤強扶弱。
一夜漸漸過去,第二日,大雪初霽。
曾雲霖跟著青衣人上了路,一路上都是白茫茫的景色,可能是為了照顧曾雲霖的腳程,青衣人慢慢的在前面走著,可是他一雙小短腿走起路來仍然是吃力異常。
曾雲霖在後背著包裹默默地跟從,對于他這個小個子來講,雪太深了,大雪直接沒入膝蓋,曾雲霖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著,腿上漸漸開始麻木了。
青衣人轉頭看了看曾雲霖青衣人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曾雲霖年幼的臉龐露出異于常人的堅毅,他穿著草鞋的雙腳早已凍得通紅,可這個女圭女圭沒有一絲一毫地怨言。
接連行了兩日,風餐露宿,他們終于遇到一個大鎮子。
「好了,我們在這里歇息一下,準備好舟馬,洗洗風塵然後再上路」,青衣人說著偷看看了一看客棧的牌匾,確定了一家客棧走了進去。
曾雲霖抬頭看了一下「悅來客棧」四個字掛在客棧燈籠下面的牌匾,果然是一家超級連鎖客棧,真是分號遍地。
這時听里面說道「客官幾人,打尖兒,還是住店啊」,一名小二哥一臉喜氣的迎了過來。
「住店,給我一間客房,燒兩份洗澡水,再給我這後面的小娃兒找一套衣服送過來。」青衣人說著扔過去一塊銀錠。
小二順手接著喜滋滋地說了句「好 ,上房一間!客官您先請,小的帶你到客房!」說著在前面引路,曾雲霖也跟著上了樓。
躺在澡盆子里面,曾雲霖心中感慨,人生際遇就是如此奇妙,一路所見所聞曾雲霖怎麼還能不知自己是到了南宋的時期,從一個時代居然到另外一個時代,簡直了,無法言表。
澡盆子里面溫熱的水氣氤氳升起,漸漸掩蓋了曾雲霖的眼中的疲憊和恐慌的神色,恍然間他慢慢眯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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