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和項梁叔佷倆一見範增輸了棋,雙雙眉頭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後撤了撤,似乎眼前有什麼危險。
項梁自不必說,自家客卿現在可是十六連跪,他能夠想像的到範增的心情有多糟糕。
至于少羽……作為範增半個入室弟子的他,更加了解自己的範師傅是什麼性格,盡管他不清楚這是對方的第十六敗,但……躲遠點就對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自欺欺人顯然是沒用的,範增舒緩了一下僵硬的脊背,花白發絲之下的眼眸當即側過來瞥了叔佷二人一眼,輸人不輸陣的嘴硬道︰「可惜了我上半局遙遙領先的大好形勢啊!」
「哼!如果不是有人在旁邊干擾我思考,也不會讓子房如此輕易就逆轉了局勢!」
「呵……呵呵呵……」叔佷倆對視一眼,露出一個不出所料的苦笑。他們的範師傅無疑是個智者,但智者輸了一樣會找借口。
總而言之一句話——輸都是因為隊友菜!範增甩完了鍋後,立刻不服輸的說道,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項梁听到這熟悉的四個字,臉皮不禁抽了抽。
還來?再來天都黑了!每次輸了不是說就差一點,就是說怪自己干擾他思考,要再來一局翻盤,翻了十五次了,結果呢?
一敗涂地啊!項梁有心勸他來日再戰,卻又不敢主動觸這個霉頭,眼珠一轉,立刻盯上了旁邊的大佷子。
不過不用項梁攛掇,急著找範增有事的少羽已經硬著頭皮上去了︰「範師傅,範師傅,先別急著下棋了,我有點事要請教你。」
「什麼事情!?」殺紅了眼的範增頭也不抬的去撿棋盤上的余子,不耐煩的回道,
「就不能等我下完這億盤棋再說嘛!」很顯然,範增並沒有為了少羽的問題而中止棋局的打算。
項梁見此也只好親自跟進,幫佷子加把勁,小心翼翼的探頭提醒道︰
「範師傅,你們已經連下了十六局了,該休息休息了。」範增眉頭一皺,
「有這麼多局了嗎,沒感覺到啊……算了,不管怎麼樣,也得等我下完這場翻盤之局。」擺了擺手,範增不肯放棄,鐵了心要贏上一局才肯罷休。
對面的張良見此笑了笑,抬手一禮道,
「抱歉,範前輩,時間不早,莊內還有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只能先告辭了。」
「這余下的一局,恐怕要等擇日再戰了。」
「啊!?」範增一听張良贏了棋要跑,當即不悅的模上了自己茂盛的花白胡須。
不過他到底沒有像對待項梁少羽那般的態度對待張良,沒有死纏著不放。
雖然愛找借口,但範增明白張良的棋藝確實高明,他對張良並沒有多少輸給了對方的羞惱,更多的是欣賞和敬佩。
既然人家明說了有事,他自然不好強留。
「今日我們棋逢對手,戰局正酣,就此突兀終結,確實遺憾。」範增抬手還禮,給自己找補面子的同時不忘提醒道,
「所以子房可千萬不要爽約,記得擇日再來啊!」
「前輩放心。」張良含笑點頭回應,
「我這便告辭了。」說完,他對項梁和少羽微微示意,便起身離開了。等他走後,範增放下撫須的手,側目瞥了一旁的叔佷,沒好氣的哼道,
「哼!下不成了,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呃……呵呵……」項梁干笑幾聲,心中對範師傅的區別對待月復誹不已,嘴上卻不敢多說半句,只是感慨道,
「範師傅你一把年紀了,想不到殺心還那麼重啊……哈哈……」範增冷哼一聲,沒有搭理項梁。
殺心重?他一個兵家高手殺心當然重,更不要說他輸的還是圍棋!雖說諸子百家都有涉獵圍棋這門博弈之術,並且普遍認為這小小一個棋盤幾乎可以對應到世間所有牽扯到博弈對抗的事情之上。
不過戰爭,無疑是所有事中被認定是最符合圍棋博弈的,兵家高手也一向是圍棋大家,可他今日卻連敗給儒家弟子,想要求勝翻盤也是合情合理。
對于範增不給面子的回應,項梁模模鼻子,唯有訕笑著又躲開了點。好在範增這小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恢復往日的智者風範,對少羽說道︰
「你要問我什麼事啊?」
「哦哦!」少羽听到叫他了,從角落走出來,走到桌邊掏出一卷布帛,攤在桌子上緩緩展開,範增和項梁則好奇的站在兩邊等待著布帛上的內容出現。
最終,一行奇特的符號……也可能是文字一樣的東西映入了他們的眼中。
「我想請問的就是,範師傅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來歷?」項梁琢磨了一下,確定自己不認識這玩意,于是便把目光轉向了範增。
少羽此時也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範師傅,至于他的梁叔……他從沒抱希望。
範增看著布帛,捋著胡須,眉頭皺成一大把,陷入了沉思……………………
「子明,師公……唉!」遺命儒家弟子對天明正招呼著手,卻被驚慌失措的對方撞了一下,兩人各自趔趄一步,天明趁機借此越過打招呼的弟子,悶頭往前沖。
「唉!子明……子明!」和天明說話的弟子只能伸出爾康手,試圖挽留對方,並把握住最後的機會把要說的話的喊了出來,
「師公有事找你啊!記得去~~~」天明衣服散亂的跑走,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也不知到底听清沒有。
不過人已經跑遠,這個弟子也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離開了這里。遠處,天明鬼鬼祟祟的觀察著周遭的環境,小心自己任何人的靠近。
剛才那人說的話他听清了,但他打算裝作沒听見,不去見伏念。昨天被他打了的那些弟子,雖然盡可能想隱瞞住這件事,但是那麼多人受傷的情況很難瞞住旁人,最終掌門伏念還是知道了一切。
那些弟子什麼下場姑且不論,反正天明不感興趣,但是他知道伏念已經知情後,人很慌。
這一整天,他幾乎一直在躲著所有人,生怕被人帶到或是自己闖到伏念的面前。
照理說伏念的懲處對他而言早已是不痛不癢,根本不必這樣東躲西藏。
但是在天明看來,自己打了那麼多同窗,按照儒家的那些他似懂非懂的規矩什麼的,情節一定很嚴重,估計會受重罰。
最關鍵的是,他以前受罰,錯確實在自己,挨打也不冤,但是昨天自己明明是為了救人,要是因為這個挨了頓重罰,豈不是虧死了?
反正他不想吃這個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