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結束了,未來的日子夜晚的時間會漸漸增長,不過氣候反而越來越暖和。
這最溫暖的集結,一度冰凍數米的波的尼亞灣,現在的海水不再惡寒,成了游泳的好去處。
只不過今年的情況太過緊張,祭祀後羅斯人有整整三周用于戰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已經沒有族人願意嬉戲休養,整個部族行動起來,成了開足馬力的機器。
雖說部族升級為公國,那僅僅是名義上的升級,甚至出了瑞典的勢力範圍,臨近的諸如法蘭克勢力和不列顛的那一票王國,是根本不承認的。
因為,她仍然是一個部族。
留里克自知需要建設起一套至少比較有效的管理體系,也就是某種「監工系統」,以促使羅斯的數千人能互相協調地運作。
但現實情況如何做到機械般的精密,留里克向族人發布動員命令引得大家熱烈歡迎,等真的開始落實各項決議,他也不得不下達大量籠統的命令。
當然,即便是籠統的命令,只要族人去做,哪怕做工的效率不夠高,其表現出的組織性、動員性,也比羅斯的盟友們高太多。
連人口龐大的梅拉倫部族也做不到完組織起整個部族的人口做事,羅斯人前所未有的做到了。
留里克以「羅斯公爵」的名義,任命一些人作為生產方面的下級組織者。
例如菲斯克的母親,這位婦人得到留里克的官方背書,她負責統帥部族里的大部分已婚婦女,從事著重要的裁縫工作,靠著手工伙計給大量的羅斯戰士提供新的衣物以及舊服裝修繕。她們搶著接受留里克下達的任務,只因這不僅僅是支持部族的征戰,亦是可讓她們快速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婦女們裁縫麻布、皮革,修繕她們丈夫的皮甲、鎖甲和盾牌,推著大陶甕到海邊海水煮鹽,在煙霧繚繞的長屋里大規模的燻制干燥如木頭的燻魚肉干。
上了年紀而經常被迫作為老家留守者的哈羅左森,他又在做類似的工作,但此人也是身經百戰之人,是天然的軍事統帥人選。他當率領一支羅斯軍隊,編入更龐大的軍陣中。他管理者多達五百名戰士,留里克交給他的任務,正是按照傳統的那一套訓練軍陣,每天也要抽出時間去伐木,進入山區挖礦,亦要抽時間做著繁重的捕魚作業。他們是部族的最強勞動力,亦是最強戰力,自然要承擔起最繁重的勞役,且在勞役中體能逐漸變強。正所謂挖礦的工人自古更容易編練為強軍。
另有一批上年紀的男人,他們實質上還是可以拿著斧頭再去拼一把。終究是歲月不饒人,他們真的想披上舊日的披甲,最後干脆戰死在戰場上,可惜他們羸弱的身軀已經經不起海上的風浪以及登陸後的戰斗。他們參戰等同于給羅斯軍隊增添累贅,而在故鄉,他們仍能提供自己的支援。
上年紀者被留里克安排了雜役,例如海中垂釣、攪拌黏土、加工長矛用木桿與箭桿等等。
這些低體能的勞作他們可以,被留里克豢養兩年有余的孩子們不但可以,其組織性與紀律性也更高。
留里克很清楚,倘若自己年幼的手下再長大一些,他們就是最好用的人才。
孩子們合力以完成大人們的工作,他們操持雙人鋸伐木,揮動稿斧敲打燒熱又潑海水的石頭,依靠熱脹冷縮的新技術快速挖掘鐵礦石。他們亦是拎著建議魚竿登上漁船,也蹲在地上用小刀切割弩箭專用箭桿。
留里克的佣兵們,和平時期他們不操練之際就以漁夫與伐木工的形象示人,只不過他們的勞動成果的收益,超過90都被留里克拿走。現在他們又恢復了老本行,在繼續擔任漁夫、伐木工之外,他們也分成組輪換著去鐵匠鋪幫佣。
究竟誰才是真的狂戰士?僅僅的甄選出壯漢披上那有著巨大甲片的鱗甲就算是羅斯式狂戰士?
他們當然必須強壯,也必須對羅斯的勝利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他們必須是留里克信得過的人。
最早的那批佣兵已經被奧托接納為羅斯人,經歷過一場儀式後,他們成了「缺乏血統」的羅斯戰士。他們只能從首領家族這里拿佣金,吃喝用度皆來自金主,也就必須依附于金主。這部分佣兵們,得到了主家很夠意思的物資補給。
誰來做披甲的狂戰士,首先佣兵們第一批佼佼者具備所有的要求,那麼佣兵去鐵匠鋪幫佣,不就等同于自己為自己做盔甲?
在留里克下達的戰備計劃中,所有的項目都為了戰備,諸如加工琥珀、玻璃珠和打造銀飾的活計已經完暫停,制作耐儲食物、武器、行善船只,成了三樣最重要的工作。
這里面實則有高度的共性,便是需要規模龐大的木材。
好在羅斯堡附近的地區,只是造船的巨型大樹早已砍伐殆盡,剩下的小樹不易造船,卻是修修補補的好材料。
最好的木材來自海灣的北方,艾隆堡當然可以提供大量驚人長度的松木,只是要把這些木材運回,羅斯人需要大海凍結成冰路。
制作炭塊只需要普通木材即刻,這不,一批新的炭窯迅速建設起,甚至是給予木條露天覆土悶燒。
時間已經悄然進入到七月份,整個羅斯堡簡直終日沉浸在煙燻火燎中。
男男女女,大量的勞動力肆意砍伐羅斯堡周遭的樹木,連帶著留里克用意訓練小戰士的樹林,很快就被這些小戰士砍伐成光禿禿的平地。
羅斯堡的植被為這部正在運作的「戰爭機器」投入源源不斷的能量,留里克根本不擔心大家對于植被的破壞,因為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反倒是大肆的伐木,也是羅斯人向山川索要生活空間的方式。
留里克下達的命令絕非僅僅作用于羅斯堡。
一些船只直奔北方的艾隆堡,當他們回來之際,又帶回了五十人。
包括被任命的艾隆堡當下的城主,科文人梅察斯塔,他年富力強,此番帶著武器被動的響應留里克的召集。科文的鋼鐵松鼠的壯年男人,這樣便徹底的從軍。另有部定居北方的羅斯漁民,也響應首領下達的集結令。
一條長船闖入了海灣東部的奧盧河流域,信使將征兵的命令交給鮭魚之主部落的里古斯。這位老家伙無可奈何,他本無意和什麼哥特蘭人打仗,只想把貢品繳納完畢後繼續過著自己的平凡日子。
他實在別無選擇,便親自帶著一百名戰士,再度與羅斯人並肩作戰。不久一些長船停靠在奧盧河的入海口,將被征召的、手里只拿著短木弓與骨矛的鮭魚之主部落的戰士一並帶走,當他們首次抵達羅斯堡後,第一件事便是更換武器裝備。他們更換了鐵做的矛頭,以及短木弓改造而來的木頭十字弓,以及大量的鐵簇箭,戰力瞬間提高。
留里克並不奢望把部的科文部落都征召一遍,雖說這些人盡數臣服,羅斯人是實質上的征服了灰松鼠、鮭魚之主兩個部落,另外還有三家,當年的冰河之戰他們被砍殺七八百人,他們早被打斷了脊梁,想要利用那些家伙的戰斗力,或許有些牽強。
時代已經變了,由于地理的隔閡,兩支有仇的科文部落,當下的仇怨因沒有直接利害關系而徹底消弭。畢竟鮭魚之主部落實質上已經徹底壟斷了奧盧河的鮭魚捕撈業,他們的食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保障,至于之前戰爭損失的人口,那就勞煩部落幸存的女性大量生育就好了,現在一大批新生的孩子已經在牙牙學語。
剛到七月,一場意外卻也情理之中的雨水降臨整個波羅的海地區,羅斯堡所在的地區甚至發生了泥石流!黑色的泥漿裹挾著樹枝、石塊從山區里噴出來,最後闖入峽灣里。
好在沒有人蠢到在大雨中去山區挖礦,羅斯人倒也蒙受了一些損失。
那是一些結構簡陋的民居因降雨塌方,有人意外被砸死。這樣的死亡被歸結于死者的命運,死者被草草掩埋,而廣大的羅斯人不畏降雨,還在做著戰備。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這場雨也給一些地區帶來了非常不利的影響。
一些快抽穗的麥子倒伏了!
事發之地就是在哥特蘭島,或許當地並不適合種麥子,漁民們強行開闢一些貧瘠的土地又粗獷播種,他們並不奢望土地高產,或者說對于他們,島上出產的麥粒是對生活的一個添頭。
南方的如同一根黃瓜般的厄蘭島,在島嶼中部的博里霍爾姆,此地已然成為瑞典大軍的集結地。
戰爭暫停了,瑞典軍主力在此修整。
國王奧列金當即在島上搭建起石船祭台,所謂就地祭祀夏至日的太陽。
而博里霍爾姆的薩克森人,他們從未忘記自己祖先的信仰。就在夏至日的當天,當天空進入短暫的晦暗(厄蘭島已經處在極晝區之外),薩克森人高舉著涂抹松脂、海豹油的火把,圍繞著他們的「神木圖騰」不停轉圈起舞,薩克森女祭司也撕扯著嘶啞的喉嚨,進入到一種奇怪的癲狂狀態。
如此習俗奧列金實在看不懂,他也不想對新晉歸為自己賬下效力的一群薩克森人有所干涉,就像薩克森人也不會管北方家伙們的祭祀活動。雙方各玩各的度過了夏至,但大軍的修整、對戰利品的消化吸收仍需要過程。尤其是搶佔了大量財富的當下,人的惰性真是越來越強,驍勇的戰士們希望更長時間的休養。
隨著七月初的降雨襲來,滯留南方的瑞典軍中悄然蔓延起一場病患。
這場疾患雖說並不是巨大危機,倒也鬧得不少人拉肚子拉到虛月兌,愣是有個別戰士活活拉死。實質上他們就是吃了繳獲的魚肉干,他們根本不知道不少肉干放置的時間太長,由于存儲不當導致有些輕微的。
北方的人們,他們敢于吃口味驚人的鯊魚肝,捕撈的魚獲發臭也敢照吃不顧。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如今吃的繳獲的魚干,很多沾染了肉毒素,計量固然是很小卻也鬧得跑肚竄稀的人越來越多。奧列金如何知道自己的大軍怎就遭到這等禍事?他氣得十分無語。
當太陽重新出現,濕漉漉的大地開始快速恢復干燥。他不得不就地做一場祭祀,從俘虜中隨機挑選一個人,以血獻祭大神奧丁以求結束疾病。
他覺得血祭有了結果,未來的日子軍中鬧肚子者越來越少了。
此事給南方的瑞典軍帶來不小的麻煩,它實在打亂了奧列金的戰爭節奏。然進攻南方銀堡搶奪傳說中「銀山」的作戰必須繼續,他仍是兵多將廣,雖說遇到一點微小的阻力,不過都是些注定取得的偉大勝利中的可以快速跨越的障礙罷了。
至少降雨對于湖泊區的梅拉倫等部族影響極少,當地的麥子並未倒伏,且這場雨浸潤了大地,雨後天晴的世界更加暖和,它意外的是對梅拉倫湖泊區糧食生產的助力!這份有意義的主力,令親自坐船去湖區招兵買馬的古爾德大為欣喜!
降雨給羅斯部族備戰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很快消散,生產迅速恢復正規。
時間已經是儒略歷七月的第五天,過去的七天時間,雖有降雨的影響,羅斯堡還是生產了一批可觀的器械。
有二百支品質一般的矛頭被做出來,配套的約莫三米長的木桿也切割完畢,長矛就剩下最後的粘合、捆扎工作。
五戶鐵匠也完成了十五副「魚鱗甲」的制作,當一名身材壯碩的男人披上甲後,留里克只感覺此人就像是遠古的甲冑魚。它真是毫無魚鱗的美感,明顯就是大量的大號甲片掛在鎖子甲上,壯漢蹦起來,甲片也跟著叮叮 的響。
倒是甲片裹上了很薄的銀子,它整體有一點發白,也讓披甲的戰士表現出極為吸引眼球的姿態。
壯漢的軀干得到了堅固的保護,恰恰也是壯漢有能力背負起這樣沉重的甲。所謂甲的制作者,鐵匠們商量一番,他們又以額外敲彎折的甲片增加了護肩與護襠的設計。
那麼有了如此堅固的「銀鱗胸甲」,狂戰士還需要盾牌防御嗎?留里克覺得,眼前的壯漢只需要兩把斧頭,就能殺入敵陣制造巨大混亂。
羅斯堡內能提供大量的戰爭物資,亟待出征的大部分戰士也都集結于此。
留里克似乎只需要監督著各類物資的生產、維護、校驗,便是監督著戰士們的戰前操練。
不過他還需等待古爾德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