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梅拉倫湖奪取羅斯人當有的光榮!
那麼,誰會是光榮的參與者?
年老的奧托還記得當年的景象,已經過去好多年了,瑞典的政治版圖已經巨變,曾經的敵人、朋友也紛紛走入故紙堆中。他還記得奧列金盟主的那張老臉,可惜那個老家伙竟被拉格納跺了腦袋。
奧列金戰死了,殺害他的凶手拉格納成了羅斯的朋友。拉格納本人確信在博恩霍爾姆島招兵買馬勢要在羅斯的助威下奪了丹麥的統治權,而他的族人,尤其是兩個兒子,成了滯留在羅斯的徹頭徹尾的人質。
奧托是一定要參與到這次瑞典之行的。
古老的時代,那里就是羅斯部族的故地,一百年過去了,羅斯王公將在烏普薩拉加冕為王。
留里克將稱王,自己作為來自舊時代的老人便是太上國王。對于極高的權勢,如今的奧托何以看重,他需要的是光榮,自己的兒子越是擁有權勢,自己便更加光榮。
即便這具衰老的厲害的身軀已經無法像戰士般戰斗,他必經沒有老到四體不勤的地步。
羅斯公國第一代王公奧托與妻子尼雅,將親自參與到新瑞典王的稱王儀式。
第二代王公留里克將成為全瑞典王,王後斯維特蘭娜也將正式成為瑞典王後。
法理上的第三代王公奧斯本斯拉夫已經出生,即便他是一個嬰兒,作為天生的貴冑,如此光榮時刻必須參加。
事實上,當留里克下達了命令,羅斯公國的一批精英貴族們都將參與到這場盛會。
留里克會攜帶自己的全部妻妾、全部的子嗣參與其中。處于個人好惡,連拉格納的兩個兒子,坐輪椅的伊瓦爾,以及剛剛學會奔跑的比約恩,都將參與其中。
也許一些年幼的孩子不當參與這場漫長的旅行,他們有概率在旅途中夭折。
留里克狠了狠心,他的命令非常絕對︰「我的子女、我親戚的子女,必須參與其中好好見世面。」
貴族的子女即便是懵懂無知,他們參與並見證新瑞典王,或者說是瑞典的羅斯王朝的誕生,亦或是羅斯王國的誕生,便是為此生撈到一項重大的政治資本。
羅斯王公家族全族出動是必須的,為了避免被征服的斯拉夫民眾出現可能的叛亂,所有臣服的斯拉夫莊園,莊園主必須交出自己的博雅爾繼承人,說好听得正是見證國王誕生,說不好听得正是人質。
奧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抱著兒子卡爾參與進來,即便移民到遙遠東方,法理上她在伊爾門湖最南端的領地是瑞典的一塊飛地。奧斯塔拉公國作為羅斯的鐵桿支持者會高高揚起牛頭旗幟,以祝羅斯王公獲得榮光。
多達一千名年齡不一的戰士被征召,他們大多有老羅斯部族的血統,也有一批在戰爭中證明自己能力的斯拉夫戰士。
他們自身衣物可以五花八門,外部統一套上白底藍紋的袍子,與統一的鹿皮靴子,頭頂的固然是傳統的有巨大護鼻的鉚接鐵皮盔,也額外配了一頂熊皮帽子。
辛苦的春耕已經結束,羅斯公國設定的學校全面復課。目前索要教給年幼孩子的知識整體有限,多集中在教授基本的加減乘除計算、拉丁語、諾斯語和斯拉夫語教學上。這些教學活動可以直接采取大孩子教小孩子的模式。至于學到更高深的知識,就只有王公本人親自授課。
那些學習文化知識的男性佼佼者,他們學習到現在已然全部過了十二歲,按照傳統便可以成為上戰場的男人。他們有老羅斯人出身,有其他維京部族出身,也有單純的斯拉夫人。他們清一色被編入常備軍,大部分實質分配做了騎兵。
戰馬紛紛進入繁育期,騎兵的訓練為此大規模暫停了。年輕的戰士們有著遠超他人的文化知識,對于世界是巨大的球、羅斯仍是巨大世界中微小的一瞥深信不疑。他們需要見世面,就算不能騎馬,也要以步兵戰士的姿態,為留里克支撐華麗的台面。
環伊爾門湖的羅斯公國統治階層,將組織一千余人規模的龐大團隊奔向梅拉倫。
龐大的人員群體衣著統一,一千余名身著白底藍紋戰袍的年齡不一的戰士們集結在諾夫哥羅德城外。
播種的麥種仔細瞧瞧吧,它們的芽苗微微破出泥土。規模巨大的網格狀的萬頃良田成為禁止閑暇人等踐踏的進去,羅斯軍隊的集結地是之前跑馬的地方,而今也長滿了青草。
不長的青草被集結的戰士們塌得東倒西歪,他們清一色背著圓盾、束口麻布口袋、腰間掛著戰斧與劍,以及大肆裝備的弓弩。不少人額外扛著戰戟,戟下掛著藍白紅色的布條。
這支軍隊的著裝主色調是白色,藍色與紅色成為關鍵的輔助色。陽光照在他們神聖,更彰顯了一種神聖感。
無論他們的年齡如何,戰士們排成多排縱隊。
他們的站姿實際並不很整齊,如若以一般學校的操場排隊為標準,他們現在的站法並不讓留里克十分滿意。
即便如此,對于尚未正式禪讓的瑞典王比約恩,以及其他客居諾夫哥羅德整整一個冬季與初春的瑞典地區貴族,他們看到了一支強軍,僅在氣勢上就威不可測。
野地上打上木樁,一座較為寬大的宣講台快速搭建。
宣講台下,即將遠行的將士們排好隊列。甚至是諾倫和她訓練出的鼓樂隊正持續地演奏歡快樂曲烘托氣氛。
宣講台上,瑞典各貴族以及貴族的使者,作為嘉賓特此觀摩留里克王公的出發前的大點兵。
他們對羅斯軍隊的英姿贊不絕口,眼看著不遠處沃爾霍夫河被纜繩固定停泊的艦隊又議論紛紛。
他們的眼神也注意著奧托、留里克,以及那個小嬰兒的身姿。
羅斯人三代統治者盡在這里,兄弟們都是瑞典的貴族,無疑這個時間點盡成了羅斯貴族獲得榮光的注腳。
雖然還沒到烏普薩拉大神廟,比約恩已經看到了結果。留里克可以在浩大的春耕後再搞出這麼一出排場很大的「大點兵」,他這是帶著獲得榮耀的態度去梅拉倫,倘若有誰敢反對他,他就可以快速集結大軍殺奔而去。
因多年前的多次戰爭而元氣大傷的梅拉倫部族,已經喪失了對外大戰的硬實力,民眾的厭戰情緒也很高。比約恩的腦子不得不胡思亂想一番︰「羅斯人!你們太強了!留里克,若是你想讓我們梅拉倫人全體為奴為婢,大軍殺奔而來,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就連比約恩都是這樣的悲觀態度,其他貴族的內心里已經把自己標榜為羅斯的附庸。他們看到了接受點兵的軍隊里,居然還有舉著白底黑紋牛頭圖案的旗幟,那是奧斯塔拉人的軍隊,顯然做羅斯的附庸並不是壞事,奧斯塔拉人現在的日子過得非常好。
點兵現場有一些騎兵作為點綴,因為佩切涅格人和基輔人,已經帶著買到的大量物資南下,使得騎兵陣容顯得過于冷清。騎兵是用在多平原地區作戰所用,至于梅拉倫湖那種湖岸線極端曲折的冰蝕湖,還是持劍盾的「海軍陸戰隊」更為合適。
諾倫在留里克的示意下暫停現在的音樂,接著吹奏起另一端唯美又大氣的曲調。
《羅斯!我美麗的家園》
曲調有著自己的名字,曲調本身並非留里克本人譜曲,時人所見的確是他譜曲填詞無誤
前奏罷了,站在高處的留里克一聲吆喝︰「兄弟們,讓我們同唱這首歌!Russia……」
那個位面的偉大聯盟分崩離析,見證聯盟光榮的曲子被保留下來,以追憶那往日榮光。曲子是好曲子,現在的羅斯公國事實上也是一個整體松散的政體。一個龐大且統一的國家的誕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將大量的森林部族、濱海部族團結成整體,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年輕的戰士們同唱一首歌,歌唱羅斯的偉大,以及歌頌團結起來才能偉大的共識。
一千多人同唱一首歌?曲調也很好听,諾斯語的歌詞較為復雜,傾听歌詞內容,听得瑞典貴族們振聾發聵!
那些小部族的首領或是使者覺得這首歌曲證明了羅斯人的真正態度,本來自家部族人口就小,就是一艘海上的小船翻不起多大的浪,歌詞說得很明白,「各部族的團結構築成堅固的堡壘,將我們從勝利引向另一個勝利」。
羅斯王公借由這首千人何嘗的歌曲拼了命的強調團結,這種口號,尚未退位的比約恩王沒提過,死去的奧列金王和卡爾王,此二人非但沒提,所展示的根本就是霸權。重大的政治決意當在烏普薩拉神廟處定好,國王登基儀式尚未落實,留里克王公分明明示了羅斯的主張。
所以兄弟們都投了吧,听著留里克這個年輕英雄的指揮,大家以後都過上好日子。畢竟留里克這崽子把主張都唱出來了。
婉轉的歌曲很能填補人們的精神文化需求,好歌曲最能傳播到遠方。
當歌唱結束,留里克張開雙臂示意大家安靜。
他清清嗓子,以洪亮的嗓音宣講起來。
「羅斯的勇士們!我們正走在一條通向光榮的道路,你們能被選中恰恰證明你們是羅斯的英雄戰士。你們將見證我取得光榮,當我戴上黃金王冠的那一瞬間,你們也得到了光榮!
我們會在烏普薩拉大神廟舉辦儀式!一百年了!已經一百年了!我們羅斯人的先祖從那里離開,一百年後我們回來了!
舊時代的一切恩恩怨怨都結束了,羅斯與瑞典合並了,一個王國誕生,紛爭也結束了。
屬于我們後代的會是一個更安全、更繁榮的局面,所有人在羅斯王國的治下安居樂業。
我!留里克!就是繁榮的創造者!為我歡呼吧!」
留里克的話語毫不謙虛,他標榜自己的繁榮創造者,而這正是大家樂見于听到看到的。
有人起了頭,上千人開始歡呼。
瑞典貴族們想要听到的維京戰吼並不存在,但听到了更奇妙的吼聲。
那是山呼海嘯般的烏拉之聲,猶如海浪般一遍又一遍地沖刷沙灘,在耳畔環繞經久不衰。
王公大點兵,點的都是年輕有為的精干之士。
一批三十歲的老戰士作為軍隊的核心,數量驚人的十多歲男孩才是這支軍隊的中堅。
沒有任何的瑞典貴族會輕視一群十多歲的孩子,或者說他們的眼里壓根不相信這群崽子最小的才有十二歲。
大家都是黃金頭發的北歐人,羅斯這邊針對維京系出身的孩子有著特殊的伙食照顧,男男女女天天是麥子和肉供著,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不但頗為高大,清一色長出了金色胡須和胸毛。穿著厚實一番,直接偽裝成了壯漢。
比約恩和別的貴族都很自卑,羅斯人的年輕戰士比自己部族的壯年男子普遍高一些,這番再戴上熊皮帽,顯得身材更高大了。
北歐男孩的青春期往往在九歲就開始了,倘若這一階段吃得不好,人的身高即被大大壓制住。梅拉倫部族的成年男子,普遍的身高折合只有165㎝,不少人仍是180㎝乃至更高的壯漢,就是高大壯漢的比例太低了。
羅斯人過去也是這一情況,但自從留里克把持了權勢後,動用自己的資金給部族的孩子免費的高營養餐飲,一時間被人們稱之為「完美的慷慨善舉」的舉措,達成現在這一大家難以想象的局面——羅斯公國的身材高大的男孩女孩太多了。
留里克本人就是高大男子,他的王後在女人中也是非常高挑的。其他的妻妾盡在這里,竟沒有一名矮個子。
戰士們身材高吼聲響亮氣勢如虹,萬千的溢美之詞都難以形容現在的氣勢。
奧托產生了強烈的錯覺,他覺得廣大戰士在為自己歡呼。
「不,他們是向留里克歡呼。不過……我還是為羅斯帶來了榮光。」
一位老戰士流下兩行熱淚,奧托心情激動,也深深惋惜自己老了。四十年前他首次隨隊伍來到伊爾門湖向本地人索貢,根本想不到最後自己會在這里養老,想不到羅斯搖身一變成為霸主,成為新舊兩個世界的王。
他太清醒了,自己看到了嫡系孫子的降生,能把孫子抱在懷里逗弄,也即將看到自己的兒子加冕。
這支接受點兵檢閱的軍隊,如若開赴到法蘭克王國境內,只要指揮者樂意,即可如海嘯般橫掃廣大區域,殺得法蘭克軍隊吐血三升再帶著戰利品揚長而去。
今年不打仗,龐大的軍隊本質上的確是作戰軍團,但現在的工作就是充當豪華儀仗。
本來他們也是要在和平的溫暖期做著大量生產工作,如捕魚、狩獵的傳統工作,這項工作不得不暫停,留里克會負責大軍在烏普薩拉神廟駐扎時期的全部開支,主要開支實際就是伙食的消耗,這個自然不是問題。
因為多達八條標準貨船的訂單,環梅拉倫湖的瑞典大型部族以麥子為之買單,軍隊的伙食消耗將被輕松填補並仍有巨量剩余。
而羅斯軍隊直接在烏普薩拉駐扎整個溫暖期,也是實實在在的監督和威懾,督促各瑞典部族乖乖將秋收後的實物貨款拿出來。
戰士們紛紛登上船隊,介于艦隊主力還在涅瓦河入海口的喀瑯施塔得泊地,龐大的軍隊直接登上新建造的那四艘用以外貿的標準貨船。每條貨船硬生生擠上一百多人吃水線被猛得下壓,修長的貨船依舊穩穩當當漂在春末豐水期的沃爾霍夫河上。
包含大批劃槳長船在內的羅斯艦隊順著沃爾霍夫河快速沖向拉多加湖,艦隊又紛紛揚帆,南風再為船隊送上神助攻。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艦隊的強勁速度,站在比約恩的立場上,他覺得留里克這小子實在太心急。
留里克如何不心急呢?
登基稱王這件事必須要帶上羅斯大祭司露米婭,以及全套的祭司班子。讓烏普薩拉大神廟的那群祭司見鬼去吧!羅斯王公升級為王,登基儀式全程必須由羅斯大祭司主持,祭儀也當按照羅斯的儀式來做,相當于只是借用了烏普薩拉神廟的場地。
畢竟那是瑞典人的祭祀中心呢?即便那座神廟遠遠不及羅斯公國以大量玻璃片妝點的石砌神廟高貴。
他如此心急還有另一個目的,便是要去新羅斯堡取得一件寶物——王冠。
尚未正式退位禪讓的瑞典王比約恩拿不出黃金王冠,他無法拿出不存在的東西。一定王冠最能直觀地彰顯王的權勢,若是按照法蘭克王國的標準,要有王冠,還要有金十字架與金球,「三法器」直觀展示了王權。
羅斯公國自然也有聖物!大祭司維利亞的寶石木杖、鹿角盔,初代王公奧托的大馬士革鋼打造的長劍。
羅斯還差一定正兒八經的王冠,此王冠留里克已經早早差人奔向新羅斯堡令卡姆涅打造。
王冠構造如何,它就是一定「黃金桂冠」,規格的三視圖被留里克畫在硬紙上。
那王冠也確實當是桂冠,既然羅斯中有一日要擁有如羅馬帝國般的高貴與神聖,終將晉級為奧古斯都的統治者,當有一頂黃金桂冠作為王冠。
就像是廣泛在公國境內流通的羅馬銀幣的圖案,上面的皇帝查士丁尼,那腦袋上就戴著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