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下班跟倪映紅道別後,就一個匆匆的離開了糧店,奔著全聚德去了。
今天他約了人,是他前段時間跟幾個大院里的哥們喝酒時認識的一個朋友,名字叫穆雨,在崇文區公安分局的後勤部工作。
也正是楚恆計劃中那個出面去誆騙胡母的官方人員。
這是他斟酌了許久才確定的人選。
自打與趙衛國那一站成名之後,他結交的朋友不少,單單公安系統的就有好幾個,穆雨並不是其中職位最高的,但他是長的最正派的,最為適合當騙子……
這麼說吧,就那家伙的長相,要放抗戰電視劇里,最少得坐十遍老虎凳,喝他個幾十斤辣椒水才成,哪怕他想當漢奸,鬼子都不敢用。
因為是請客,不好讓客人等,楚恆一路緊趕慢趕,剛剛五點二十就趕到了位于前門的全聚德。
他沒急著進去,把車停好了點上根煙,就哆哆嗦嗦的在站在門口等著穆雨的到來。
將近五點半的時候,正主終于出現。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長的方頭大臉的,年紀輕輕的發際線就開始後移,一看就賊正派。
「這呢!」楚恆遠遠的朝他揮了下手,臉上笑容燦爛異常。
穆雨騎著車來到他跟前,還沒下車就滿臉歉意的道︰「等急了吧?我單位有點急事,耽誤了一會。」
「我也才到。」
楚恆熱情迎了上去,模出煙給遞上了根,並拿出一只不知道哪次喝酒順來的國產側滑輪的煤油火機給他點上。
倆人又在門口客套了幾句,就結伴進了飯店,落座後找來對他們愛搭不理的服務人員,就熟門熟路的點了幾樣吃的。
「半只鴨子,一大碗鴨架湯,過油肉,香菇筍片,山東海參,四兩荷葉餅,兩芝麻燒餅。」
末了楚恆對穆雨問道︰「喝什麼酒?今天一定把你陪好!」
對面听了急忙擺手︰「我這點酒量可用不著你這海王陪,咱今天就喝點啤酒拉倒。」
「成,听你的。」楚恆也沒堅持,模兜掏出錢票,對站旁邊的抽煙的服務員道︰「再來四杯散啤酒,您受累給算算多少錢。」
服務員從鼻子里噴出兩道吐了口煙氣,臊眉耷眼的道︰「十一塊二,面票五兩,肉票八兩。」
楚恆麻利的給好錢票,打發走了這位仁兄,就回過頭熱絡的跟穆雨聊了起來。
也不知道飯店廚師家是不是有什麼喜事,今天的上菜速度特快,就二十多分鐘的功夫,他們點的幾樣東西就依次給端了上來。
最後烤鴨上桌時,有一小伙拿著刀就奔著他們來了,到跟前也不說話,拿過半只鴨子,「唰唰唰」一片刀光閃過,連皮帶肉的一片片薄厚均勻的鴨肉就給削下來了。
夾起一片外皮油亮焦黃,肉質鮮女敕的鴨肉片,沾點甜面醬放荷葉餅上,再放點蔥絲一起卷上塞進嘴里。
嗯,味道還是挺棒的!
倆人吃吃聊聊一陣,等到酒足飯飽了,楚恆也終于道出此次請客的目的。
穆雨听後頓時愕然,他本還以為這貨會找他給撈人或者安排工作什麼的,沒成想竟然是特娘的去騙人!
讓一公安去給他當騙子,狗日的是怎麼想得出來的呢?
這事他自然是不能同意的,這可是原則性問題,然後還沒等他開口拒絕,那邊又把胡正文跟章藝這對苦命鴛鴦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等听完後,穆雨頓時就動容了,心里面也在為這位可憐的姑娘感到委屈,這回也不想什麼原則了,拍胸脯就給應了下來。
咱雨爺最是仗義的,這種助人為樂的好事,必須要幫幫場子!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嘀嘀咕咕商量起了細節,都快要九點了,他們才從全聚德離開。
翌日。
楚恆睜開眼就趕緊吃飯,然後就去鴿子市掃蕩了一波物資。
到單位弄完了早上的工作,他就顛顛的出了糧店,繼續為胡正文那點破事奔波。
這一天天忙的跟個三孫子似的。
楚恆先是跑去南城找到一位在印刷廠工作的戰友,從他手上弄來了兩張空白的彩印獎狀,這個關系鐵,不用請客也不用送禮,臨走時還順了一盒煙。
末了他又跑去了百貨商店,買了一瓶墨水、一桿毛筆、一盒印台,然後就跑回家里,拿起筆,蘸上墨,吭哧癟肚的醞釀了一陣,才在兩張獎狀上揮毫潑墨,寫下一串工工整整的黑體字。
內容如下。
感謝胡正文同志為社會安全做出的巨大貢獻,特發此獎狀以示嘉獎。
另一張內容也差不多,就是名字換了。
寫完了他又找來一根大蘿卜,拿著小刀扣扣刻刻半晌,弄了個假印章,「啪啪」兩下蓋在獎狀上,這攻略胡母的最後一步準備就算是完活了。
剩下的事情需要交給時間去發酵。
光陰如梭,在嘈雜的流言蜚語中,轉眼間三天就過去了。
而關于章藝小姑娘的謠言,也終于傳遍了四九城姨圈。
胡母現在就很懵,最近她身邊的姐妹都在傳那姑娘幫公安抓敵特,抓小偷的事跡,乃吾輩楷模,當效之。
可人家派出所的同志又清清楚楚的跟她講過,胡正文挨槍子就是流氓父親的報復行為,章藝也確確實實的是被流氓侵犯了的,她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該信誰的了。
這天清晨,陽光很明媚,昨夜里喧鬧的冷風也歇息了下來,是個不錯的好天氣。
而今天也是胡正文出院的日子,這小子體質好,傷勢恢復的不錯,除了後門那里還有些不便外,其他傷口都已經沒了大礙,只需要回家靜養就可以了。
胡母跟胡父一大早就開始收拾東西,別看才住院幾天,可零零碎碎的東西也不少的。
這邊剛收拾到一半的時候,章藝就過來了,姑娘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的跟老兩口招呼道︰「叔,嬸子。」
「唉,小章來了。」胡父笑呵呵的應了一聲,相比于思想比較堅定的胡母,他已經淪陷在大姨們的謠言轟炸中了,此時已經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家兒媳是一位巾幗英雄,他家的傻小子絕對是高攀了。
胡母的態度也沒有之前那麼冷淡,不過也沒多熱情,就和善的對她笑了笑,便蹲子繼續跟老頭子忙活。
雖然她沒有全信那些傳言,但斟酌了一下後,還是決定了不徹底的得罪章藝,給自己留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