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商量著要搭爐子的那幾個人身邊的人越聚越多，康德終于淡定不住了。
冷冷冷，就知道冷。
你們就沒考慮過我們後勤部的難處麼？
這就是赤果果的浪費國家有限的資源！
一個個只顧個人，不考慮集體，這種覺悟……
他很想訓斥幾句，可一想到那位誰都惹不起的二世祖是第一個先搭爐子的，也只能憋憋屈屈的把話咽回肚子里。
他這些話真要是說出去，不是連楚恆也一塊罵了嗎？
回過頭那位爺要是發飆了，他這小身板可頂不住。
所以，最後的最後，他也只能一個人扛下所有，負重前行。
「踫！」
康德沉著臉站起身，飯也不吃了，直接拿著飯盒去了後廚，把香噴噴的大米飯跟宮保雞丁給了食堂師傅，隨即獨自一人離開了廚房，去了鍋爐房。
背影有些蕭索。
他到地方時，鍋爐房唐誠師傅正跟徒弟在吃飯。
師徒倆蹲坐在地上，中間擺著一個小木板桌，上面擺著仨飯盒，一個里頭是窩頭，另一個里也是窩頭，最後一個里面裝的是菜。
土豆炒白菜，綠色又健康。
唐師傅有四十多歲，長得人高馬大的，沒啥別的愛好，就喜歡沒事喝兩盅。
他家里一堆孩子要養，也喝不起太貴的酒，就副食店五毛一斤的散白，而且還得省著喝，一頓最多一兩。
「嘖，哈！」
唐師傅輕輕咂了一口酒，眯著眼回味著個中滋味，臉上神情非常享受。
這寒冬數九的，一口火辣辣的酒水下肚，渾身都暖乎乎的。
等這一盅酒喝完，再回里屋睡一覺，下午的時候再擰幾個螺絲，完了就下班回家！
嘿，這小日子，別提多舒坦了！
「沒想到唐誠同志你竟然還能吃得下飯。」
康德黑著臉走進來，看著桌上的酒盅，氣就不打一處來。
特娘的！
讓你修個鍋爐整天磨磨唧唧，一到吃飯、下班時間可比誰都積極！
「康所。」
見這家伙的面色有些難看，唐誠心頭一突，慌忙跟徒弟站起身，點頭哈腰的道︰「您吃了麼？要是不嫌棄，坐這一塊吃點？」
「我可沒你這麼好的胃口！」康德背著手走到被拆的七零八碎的鍋爐邊上，暈乎乎的看了幾眼後，皺著眉問道︰「我問你，這個鍋爐，到底還有多久能修好？」
「三天，我保證三天之內就修好！」唐誠忙保證道。
「又是三天？」
康德沉下臉，發起了脾氣︰「每次問你都是三天，這都多少個三天了？我看你就是在磨洋工！」
「啊，所里這麼多人在受凍，甚至都有人因此感冒發燒，耽誤了工作，你知不知道這會為國家，為人民造成多大的損失？」
「你就能心安理得坐在這里喝酒吃飯？」
唐誠都傻了，特麼的我就一燒鍋爐的，怎麼就給國家造成損失了？
可康德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哪敢廢話，只能捏著鼻子保證道︰「康所，這回我說的是真的，三天之內準能修好！」
「哼，還想蒙我？」康德現在對他是一點信任都沒了，沉著臉揮揮手，喝道︰「你現在馬上去把後勤科所有領導叫過來，我領著他們親自來修！」
「我就不信了，當年前輩們兩萬五千里都能過的來，我們眾志成城，還搞不定這個破鍋爐了！」
「告訴他們，要是鍋爐修不好，誰都不準回家！」
唐誠跟徒弟倆人目瞪口呆的望過來。
修鍋爐跟人多人少有關系麼？
您特麼別亂搞好不好啊！
會出人命的！
……
楚恆回到小梨花時，剛好是正午。
白刺刺的陽光從蔚藍的天際垂落，在街邊枯樹的枝椏上跳躍著，最後灑落一地斑駁，好似一朵朵白色的梨花。
這是冬季獨有的浪漫。
「突突突！」
伏爾加穩穩停在巷口，捻碎一地斑駁，也驚走了牆頭上兩只正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這一整天里唯一的溫暖時刻的野貓。
「踫。」
楚恆從車上下來，拎著包，哼著曲，慢悠悠的步入幽靜小巷。
快到家門口時，一針嘈雜的，夾雜著多個國家的垃圾間的嚷嚷聲灌入耳朵。
「噢，該死！」
「你這個踩了狗屎的家伙！」
「混蛋！」
……
听著院子里傳出的動靜，楚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開來今天有人運氣不錯啊！」
他伸手推開門，抬步走了進去，先是看了眼被關在窩里的兩只狗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轉身去了廚房，對正在里頭忙活著的傻柱跟牛馬兄弟問道︰「他們幾點吃飯？」
「一點鐘！」
小牛下意識的回了句，隨即就反應過來，忙回過身，恭恭敬敬的問候道︰「您回來了，楚爺。」
小馬也連忙會審打招呼。
「喲，恆子回來了。」傻柱大咧咧的走上前，遞過來一根煙︰「梅花鹿帶回來了？」
「在我車里呢，等這幫人走了咱就弄。」楚恆笑著走進來，跟他們聊了幾句，又看了眼今天的菜，便轉身離開廚房，晃悠悠去了屋里。
丫剛一推開門，就又一股濃郁的酒精味撲鼻而來。
只見屋內的火炕上，一大幫老外或蹲或坐的圍在炕桌前，罵罵咧咧的擺弄著手上的幾張撲克牌。
這里頭有老人，也有新人，楚恆基本都認識，當初在毛子使館，他可沒少交朋友。
此時牌局正好到了關鍵時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牌桌上，根本沒人留意到這貨回來。
楚恆悄***的湊過去，來到匈牙利人馬爾金身後，他正一臉緊張的搓著最後一張牌，好一會才露出是紅桃九，配成了一套同花順！
「哈哈！」
馬爾金頓時狂喜，將手里的牌拍在桌上，在哀嚎聲中將桌上的一摞錢摟進懷里。
這一局他們壓得很大，總金額少說也得兩千刀！
「運氣不錯，我的朋友。」楚恆笑眯眯的在他身後祝賀了一聲，老外們這才注意到他回來了。
「噢，上帝，你終于出現了，根碩！」
「巨基，你這段在忙什麼？你知道的，我很思念你。」
「快快快，楚，到我這來，***馬爾金這個雜碎，現在安娜不在了，我想只有你能贏得了他了！」
一幫老外跟看見親爹似的，熱情的把他拉上了牌桌。
他的合作伙伴艾薇瑪更是高興的不得了，這娘們這段日子里又欠了不少錢，現在金主爸爸回來了，她也就不用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