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吱吱……」
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長長的火車穩穩停住,接著一節節車廂門打開,一名名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從車廂里蜂擁而出,他們新奇的環顧四周,端詳著向往已久的京城,眼中滿是亢奮。
「滾一邊去!」
楚恆一臉厭惡的揮起巴掌抽開一名擋在車廂門口與人眉飛色舞的聊著天的小年輕,隨即扛起一個大行李包準備上車,看都沒看被打蒙了的小年輕一眼。
小年輕愣了下神,晃晃嗡嗡直響腦袋,便火冒三丈的沖了上來。
「咦!任個龜孫兒!」
「踫!」
丫剛跑兩步,就被跟在楚恆身旁的一名小弟兄一腳絆倒,狠狠一個狗啃泥摔在了地上。
「哎幼!」
他哀嚎著要起身,那名小弟就帶著幾個人上前,圍著他就是一頓踢!
「丫的,敢跟我們楚爺齜牙!不想活了你?」
「干什麼,你們干什麼!」
小年輕同伴見狀,頓時就紅了眼。
我們大老遠過來,不歡迎我們就罷了,還特娘的打我們?
不能忍!
他們氣急敗壞的沖過來要幫忙,可卻被其他小弟帶人給攔了下來,兩幫人戰作一團,人腦袋都快打成了狗腦子!
楚恆澹澹的瞥了一眼,顛了顛肩上的行李包,護著媳婦跟姥爺他們準備上車。
「給我吧,楚爺。」
這時又有一名小弟帶人過來,不由分說的接過楚恆他們手里的行李,先把他們請上了車,才扛著行李跟上。
他們上的這節車廂是臥鋪,此時里面已經被之前下去的那幫人糟蹋的不成樣子,垃圾隨處可見,空氣中還充斥著各種難聞的味道。
「跟特麼豬圈似的!」
楚恆皺著眉走在最前面,順著號碼一路找到姥爺他們的位置,看著那凌亂不堪的床鋪,他無奈的搖搖頭,先整理了下床鋪,才回過身扶著姥爺進去坐下,然後又拿來吃喝的大包,一一掏出來擺到鋪位下面。
這時候火車大多速度很慢,一小時才五十公里,從四九城到東北,路途可不短,吃喝自然不能少。
他們這邊剛安頓好,那名小弟也把其他行李塞進了行李架,隨即就屁顛顛上前,一臉諂媚的說道︰「楚爺,東西都放好了,我們幾個就住老爺子他們旁邊,有什麼事盡管言語就成。」
「嗯,辛苦。」楚恆笑著拍拍他肩膀,掏出兩盒煙塞給他︰「拿去給哥幾個分分。」
「唉,謝謝楚爺。」小弟眉開眼笑的拿著煙離開。
「姥爺,姥姥,你們回去了要注意身體。」
小倪那頭,又開始抹起了眼淚,她依依不舍的靠在姥姥懷里,肩膀一抖一抖的抽泣著,她小時候就喜歡這樣抱著姥姥,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這樣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都要當媽的人了,別跟個小孩子似的。」姥姥拿出手絹給外孫女擦擦淚珠,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滿臉的慈祥。
隨即,老太太又對倪母他們叮囑了一些話,一家人才依依惜別的從車廂里離開。
此時車外的兩幫人還在打著,並且愈演愈烈,已經從小範圍斗毆演變成了大範圍混戰,整個站台之上,幾乎到處都能見到互毆的身影。
工作人員們站在一邊看到勁兒勁兒的,也沒人過去阻止,況且也阻止不了,人數實在太多了。
楚恆這時從車上下來,一腳踢開兩個在門口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滾的家伙,冷著臉護著媳婦跟老丈人一家回到伏爾加旁邊,隨即上車的上車,騎車的騎車,一行人再次橫沖直撞的離開了站台。
他們順著原路從貨場出來後,便道別分開,各回各家。
「哥,你慢點騎車,天黑路滑的,別再給我媽摔了。」小倪從出車窗里探出頭,不放心的跟倪晨叮囑了一聲,才縮回腦袋。
隨即伏爾加緩緩啟動,離開了火車站。
回去的路上,小倪情緒一直都不怎麼高,就一個人縮在座位上,垂著腦袋瓜,偷偷地抹著眼淚。
這一次離別,此生恐難再見……
而她又是個重感情的。
楚恆心疼的不得了,安慰了一會見沒有效果,于是想了想許諾道︰「好了,媳婦,別哭了,冰城離四九城也不遠,回頭等你生完了,孩子稍微大點了,咱去看姥爺他們不就得了?」
「真的?」
小倪驚喜的抬起頭,張大水蒙蒙的眸子,一臉的希冀。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楚恆好笑的伸出手,搭在媳婦腿上,溫聲安慰道︰「只要我媳婦想的,別說就去個冰城了,你就是要去天上,我也照樣送你上去!」
「你對我真好,楚恆。」
你映紅感動壞了,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慢慢摩擦著,臉上也重新露出笑顏。
「這話說得,你是我媳婦,不對你好我對誰好?」楚恆笑著踩下油門,汽車疾馳而去。
不多時。
伏爾加回到了小梨花。
小兩口進院回屋,看著空蕩蕩的火炕,恍忽間仿佛見到了姥爺端著書盤坐在炕頭的樣子,一時間不由有些唏噓。
……
翌日。
楚恆照例早早起床,點上爐子,燒上水,又給火炕添了幾塊木頭,才去廚房準備早點。
六點多鐘的時候,小倪也醒了過來。
一只雪白的大長腿蹬出被子,宛如藝術品般精致小巧的腳丫用力張開又迅速彎曲,伴隨著一聲令人腿軟腰彎的申吟,她慵懶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沉甸甸的胸脯讓她不自覺的彎下了腰,不過很快又挺直。
又重了,得重新適應一下……
姑娘緩了會神後,伸手拿來整齊的疊在一起的衣服,從中找出小背心,深呼了一口氣,費力的往身上套著,好一會才穿上。
「哎!」
覺得有些胸悶的小倪苦著小臉嘆了口氣,這背心是她上個月才改大的,才幾天又不能穿了,還得重新改。
真讓人苦惱呢!
歇了片刻,繼續穿衣服,沒一會小倪便穿戴整齊,翻身下地,趿拉著棉拖鞋去打水。
洗洗臉,刷刷牙,再擦點雪花膏,整個人又變得美美的,香香的了。
鏡子前,正在梳頭的倪映紅看著自己那烏黑濃密的秀發,眼眸彎成了月牙,美滋滋的笑了起來,宛若百花綻放,整個屋子都變得明媚多姿了。
自打結婚後,她這頭發就經常掉,多的時候一晚上要掉五六次,少的時候也得兩回,也就前一段剛懷孕的時候沒掉過,不過這段時間又開始掉了,她一直都擔心有一天自己會成禿腦瓢,但現在看來,她這擔心顯然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