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璐璐的元素身軀消散,頭朝下墜落。
塞拉搶在路禹之前躍起,將璐璐穩穩地抱在懷里,凌空的她還不忘回頭睨路禹一眼,警示意味濃重。
路禹嘖了一聲,但也沒多說什麼。
「我沒事…就是頭有些疼…」璐璐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柔順的長發全都黏在了後頸與肩上。
受到浸染影響的她此時對于自己被塞拉摟在懷中並不是特別抗拒,對于她而言,這種依賴總是甜蜜的…盡管塞拉看上去和路禹有著不少秘密,但她總歸是最早來到自己身邊的朋友。
「什麼感覺?」塞拉焦急地問。
「很惡心…」感受到塞拉關切的璐璐心里又是一暖,努力地回憶著目睹浸染那一刻的感受,猶豫著補充,「就像是有無數個聲音重疊,回蕩在你的耳邊…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聲音很遠很模糊。」
持續受到路禹燻陶的薄暮拿著小冊子記錄下了璐璐的描述——她與黃昏已經被安排躲進地下室,然而他們對于神秘的浸染充滿了好奇。
路禹甚至能夠見到薄暮一邊捂著受到浸染影響的腦袋,一邊仔細地記錄下被浸染的感受…
「讓人欣慰,但為什麼還是不喜歡跟著西格莉德學學貨幣呢?」路禹不禁想問。
山林因璐璐的魔法熊熊燃燒,滾滾濃煙中模糊的輪廓若隱若現。
火星飛舞,沐浴著火光的浸染出現在了晨曦領每個人的視野中。
人、海妖、蛇人、精靈、樹精、蛙人……
根據外貌特征默默念出種族名字的璐璐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
她的梅拉地理不錯,瞬間便在腦海的地圖中找到了周邊大型種族分布。
德莫里斯港至紅焰山脈東側的所有大型種族…近乎全滅。
也許整個梅拉都已經知曉了浸染卷土重來,但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梭倫北境淪陷之後,在梅拉的南方,德莫里斯港外的深海中會出現第二個浸染之源…
各族的人口數據未知,但璐璐覺得,浸染蝴蝶掠過德莫里斯港帶來的應該是數十萬,甚至百萬的浸染…人口稠密的教國區域,璐璐已經不敢去想。
沙曼毒霧死傷十五萬已經是梅拉四大國鮮有的災難性事件…光是想象那些曾經開開心心,苦中作樂的生靈一夜之間變成了沒有意識,只知道進食與浸染他人思緒的怪物……璐璐眼眶紅了。
璐璐不管雪怪有什麼理由釋放出災厄,只要他出現于自己面前,她必讓雪怪化為飛灰——那些只能考慮今天,沒有能力考慮明天的可憐人憑什麼承受這樣恐怖的浩劫!
「貓荊…她沒事吧。」璐璐艱難地在塞拉耳邊說道。
塞拉身子一顫——貓荊的故鄉正是德莫里斯城旁的大雪山山腳下。
「別胡思亂想,貓荊要帶著勞倫德出去旅行的,也許已經不在梅拉,我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這群行尸走肉身上吧…那種讓人不悅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路禹趕緊提醒兩人。
注視正在走進射程的浸染,路禹陷入了沉思。
行尸走肉、喪尸,都可以形容浸染,但又都不太準確。
根據已有的信息,浸染的身體機能保持完好,從生理學角度而言,他們每一個都是身體功能健全的大活人,能跑,能跳,能進食,會排泄,受傷了會疼,流血多了會死。
但被浸染的個體似乎沒有了自己的意識——之所以是「似乎」,是從沒有人能驗證,同時也沒人說得清佔據他們大腦的那抹意識究竟是何物。
他們活著,但又像是死了,如今殘存于大地之上的只是一群貫徹著本能的動物。
餓極了同類相食,渴了撕開弱小浸染的胸腔飲血。
被浸染者的動作並不扭曲,數量眾多的他們像是要進入晨曦領觀光的游客,不急不緩地走著,但是看到那望不到頭、黑壓壓一片的人影……晨曦領無力迎接。
勞倫德教皇騎士團中箭術出眾的猛男阿爾文彎弓搭箭,接近他個人身高的巨弓配上特制拳頭大小的三角箭簇讓路禹一瞬間想起了許多文學作品中最令人心潮澎湃的畫面——弓弦顫,巨龍隕。
可惜在這個世界,這樣的場面應該難以見到,至少在武者凋零的現在只存在于吟游詩人的故事中。
阿爾文的有效距離顯然與尋常人不太相同,他大喝一聲,將弓弦拉滿,離弦之箭倏地一聲破空而出,在路禹的視線來得及追蹤箭支前,遠處一只身軀龐大的牛頭人應聲倒地,巨大的箭支直擊眼珠子,貫穿了大腦。
來到晨曦領之後,這里的每個人都迅速轉變了身份,有的成為了木匠,有的成為了牧民,有的則跟著花花草草打交道,身懷絕技的眾人成為了領地內平平無奇的領民,過起了悠然自得的生活。
身為領主的路禹三人一直以來也沒有組織所有人進行「才藝展示」,因此在看到阿爾文百步穿楊的本事後…雖然遠處就是不斷為他們大腦增加負擔的浸染,他依舊忍不住鼓起了掌。
爆竹般 里啪啦的聲音響起,路禹中斷了掌聲,扭頭看去,一只狼人渾身浴火,倒在了牛頭人旁。
「路禹大人可不要被阿爾文糊弄了,這種水準,我也行。」
紫星和阿爾文的不對付由來已久,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勞倫德在位時期,來到晨曦領他們延續了恩怨,西格莉德不明所以將兩人認命為戰斗組組長之後,組員們每天都能欣賞到傳統藝能——拌嘴。
為了一個掌聲劍拔弩張…似乎有些沒必要啊。
「哇。」
驚呼聲將路禹的視線吸引向了遠處的泥牆之上。
不知何時將群山化為平原的塞拉綁了個馬尾,阻止了頭發與胸部在戰斗中礙事後,她毫不猶豫地將一口箱子通過法師們小心翼翼構築的風魔法炮塔彈射出去。
箱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浸染相對密集的區域內。
箱子中似是隱藏著一個太陽,耀眼的光芒剎那間佔據了所有人的視野,無數浸染紛紛本能地捂住了眼楮。
目睹了浸染這個細節的薄暮強忍眼楮的刺痛,記錄了下來。
箱子中的光逐漸凝聚成形,無數的觸手電射而出,將周圍涌上來的浸染紛紛捆住,然後…
劇烈的爆炸將四周的浸染紛紛炸飛,伴隨著升騰的黑煙,腥臭的斑點從空中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水」讓每個人的衣服上都留下了一些難忘的禮物。
薄暮袖子上正好有一塊…但她忍住了某種從喉嚨涌上來的沖動,第一時間檢查起了自己的小冊子。
爆炸仍不是「箱子」力量的全部,焦黑的深坑內,火元素受到牽引迅速匯聚,一個…
「啊?」
似乎是知道路禹會感到驚訝,塞拉昂起頭,驕傲地瞟了過來。
完全不會魔法,也不會箭術的西格莉德只能管理著大量特殊物資——璐璐的魔藥。
看見人人驚呼,西格莉德從泥牆下跑了上來。
「大碗?」
火元素大碗像陀螺一般高速旋轉,周邊的浸染或是像保齡球般被撞飛,或是被卷入其中爆成一團絢爛的血霧,蛋白質被烤熟的特殊氣味遠遠地飄進了每個人的鼻子里…
伴隨著火光黯淡,火元素大碗行動速度開始遲緩,最終在瘋狂的浸染不要命的撲擊下,化成無數光點四散。
「很有創意吧?」塞拉沖著路禹喊道。
路禹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忽然有些熱,扭頭望去……璐璐手中一顆巨大的火球已經成型,托舉著火球的她姿勢像極了某個路禹童年中的經典,只不過璐璐在巨大的火球下顯得有些…
「塞拉的還是華而不實,對付浸染就該炸死他們!」說這話時,璐璐興奮得直咧嘴,眼楮亮得嚇人。
如果一把火沒法解決問題,那就放兩把火。
如果一個火球干不掉敵人,那就把火球的威力提升上去,連續釋放!
璐璐的戰斗理念宛如被壓路機碾過的柏油路。
「火屬性大碗,塞拉絕對是故意的,居然這樣子吸引路禹的注意力。」璐璐憤憤地想著,手中的火球越來越大。
七階魔法師「淳樸」的施法手段在梅拉都極為少見,面對頭頂上的人工太陽,眾人忽然對璐璐這個小不點領主心懷敬畏。
火球月兌手,如隕星天降,不斷迫近的浸染渺小如蟻。
無形的力量拂過這片大地的每個角落,奇妙的律動輕輕撥動宛如機械般精密,完好運行的「火球」。
射出的附魔箭簇失去了附加效果。
正在吟唱魔法的法師魔力紊亂。
正欲以蘊含魔力的龍吼提供遠程協助的霍古身體剎那間被抽去了力量,已經凝聚而來的魔力隨著魔法的失敗化作一股勁風吹向四周,猝不及防之下,幾位靠近的人竟然被拍在了泥牆上動彈不得。
突如其來的非戰斗性減員還未來得及引起路禹的驚訝,已經臨近地面的火球轟然碎裂,
被魔法固定牽引成型的火元素暴躁地四射,位于火球正下方的浸染不出意外地灰飛煙滅,而本該受到爆炸波及的其余浸染則是繞開了那猶如漏氣皮球般的「太陽」,繼續向著晨曦領而來。
十幾秒間,火元素消失殆盡,只留下些許「日冕」飄蕩于半空中,隨著寒風一吹,徹底破碎。
魔力潮的波動,來得是那麼不巧,璐璐驕傲的一擊成為了虛無,投入過多魔力的她氣喘吁吁,搖搖欲墜。
這一次靠近璐璐的路禹沒有放過機會,他快速抱住了臉色蒼白的璐璐,感受著她柔軟的肌膚,路禹樂滋滋的。
「來,喝點這個。」路禹拿出了常備的魔力藥劑,遞到璐璐嘴邊。
近距離注視著路禹的臉,璐璐心怦怦直跳,魔力全空的虛月兌感此刻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啊,好溫暖…」她想。
面對路禹遞到嘴邊的藥劑,她嘴唇貼了上去,下意識問︰「這是什麼藥劑?」
「是你為我精心制作,快速恢復魔力的藥水哦,來,璐璐,喝吧。」
璐璐瞪大了眼楮,想要掙扎著自己掌控飲用尺度,但是十分關心她的路禹卻已經把藥水灌進了她的嘴里…
「咕嘟咕嘟…」
璐璐滿臉通紅,不是羞澀,也不是嗆的…
「太難喝了…」璐璐感覺意識正在遠離軀體!
「有沒有好一些。」
面對路禹關切的話語,璐璐昏昏沉沉地回答︰「好…好了不少…嘔…就是想嘔…」
路禹把璐璐交給西格莉德,自己則是走到了泥牆之上。
根據魔力潮開始後的記錄,魔力波動沒有規律可循,但是短時間內接連波動的概率不高。
此前路禹一直未曾出手便是害怕恰好趕上了魔力波動,自己辛苦召喚出來的「寶貝」們還未大顯神威便出師未捷身先死。
上一次浸染之靈災厄是學派凋零,流派斷絕的召喚師最後的高光,自那之後,梅拉以及周邊大陸,召喚師再也無法進入主流魔法師視野。
失去了舞台,沒有價值的他們迎來了徹底失落的五百年。
梭倫北境的戰報,法師塔的精銳們試圖重新使用召喚迎敵,然而傳承被掩埋的現在,他們連召喚模板都是如此老舊,又怎麼可能戰勝已經進化的浸染。
向後看,輝煌大氣但又黑暗朽爛的舊時代即將迎來終結。
向前開,擁抱希望,孕育著無限可能的新時代即將到來。
在這位于新舊時代交接之際,路禹將再一次運用無數召喚師以血和淚,在漫長時間中,通過一次次失敗,經歷萬千苦難方才總結出來的召喚模板與召喚知識進行召喚。
他們也許終其一生都未能看到新時代的門扉開啟,只能痛苦的在門外嚎泣,但他們所過之處,火把樹立。
無論歐爾庫斯還是路禹,不過是繼承了這些不幸召喚師的幸運,恰逢其時走到大門前的人。
「這份召喚儀式響應的光芒,正是無數召喚師智慧的結晶。」
「降臨吧,二號召喚物。」
水銀色的史萊姆球自虛空落下。
平平無奇的它接觸地面的瞬間,大地結晶,樹狀的侵蝕痕跡快速地蔓延。
「讓我們看看,誰浸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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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我可沒有出去,我是清白的,勤勤懇懇地在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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