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一堆陰間召喚物給予一點小小震撼後,逐漸接受路禹身上不可思議氣質的赫蘿拉反倒是放開了,她好奇而忐忑地請求路禹能讓自己模模觸手。
完全處于領先地位,而且周圍也沒有任何人偶出沒的跡象,路禹爽快地把一根觸手伸了過去。
「黏膩,冰涼,像是抓著一團不斷形變的棉花,真奇特。」赫蘿拉閉著眼楮,牽著觸手感受道,「你到底是什麼種族的?」
「我和另一個人格是人,還有一個是兔耳族。」
「你真會開玩笑。」
赫蘿拉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路禹冷不防來一下的特殊幽默感,而煤球三人組只能在聊天室里偷笑。
「召喚難學嗎?」
路禹反問︰「你感興趣?」
赫蘿拉微微點頭︰「雖然我天生親和魔力,但是我會的魔法真不多,畢竟在賽爾卡洛,藏書的借閱門檻很高,堅持原生者身份甚至無法獲得借閱資格,想要獲取知識,只能與其他魔法師進行交易,但是價碼嘛……」
「如果你真的想學,我不介意教你,但前提是,你能適應之前看到的那些召喚物,我的不少進階知識都不太符合普通人的審美。」
「他們,很強對吧?」
「很強,自我成為召喚師起,他們便是我的重要依仗,也是幾乎獨屬于我的特殊力量,迄今為止能夠召喚他們的也僅有寥寥幾位。」
強度黨赫蘿拉表現出了極大的積極性︰「有強度就行,只要足夠強,造型我可以無視!」
豪邁地說完之後,她又有些不太自信地偷瞄路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緊張地摳著手掌︰「您,真的願意教嗎?」
「我從不輕易許諾。」
「我要付出什麼?」
路禹停了下來,凝視赫蘿拉︰「信仰我即可。」
這個回答讓赫蘿拉為之一愣,路禹卻哈哈大笑︰「開個小玩笑,假若你學有所成,有品格優異者抬頭仰望你,也如你今日這般忐忑不安地渴望獲取召喚的知識,不要太過吝嗇,分享給他一些,這就是我希望你做到的。」
路禹親切地用觸手拍了拍赫蘿拉的肩膀︰「走吧,讓我們繼續前進,我還向你許諾過會帶著你通關試煉。」
穿越一片光禿禿林地,前方豁然開朗,煤球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被鮮血染紅的雪地之上,一只魔狐甩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聚精會神地拆卸著一具具橫七豎八躺在積雪中的「尸體」。
想起了青衣人偶師所說的規則,路禹飄然向前,然而魔狐仍然毫無反應,直至路禹輕觸她的身體,魔狐方才快速起身,她的手里還拿著剛從「尸體」上拆下的內髒,鮮血淋灕。
魔狐渾身發抖,她戰戰兢兢地開口︰「你是審判官?」
意識到已經觸發了人偶的任務劇情之中,路禹開始思考該如何回答。
「對,我是審判官。」
這只與生靈幾無詫異的魔狐人偶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喜色,她舉著手中那枚仍在輕微跳動的心髒,指著地面上的一眾人偶激動地說道︰「審判官大人,我沒有殺人,你看,他們都是人偶,都是人偶。」
赫蘿拉頭皮發麻,魔狐說話時頭顱不自然地抖動著,那異于常人的身體抖動幅度越來越大,她開始繞著尸體跳躍,轉圈,像是一個踩著燒紅鐵靴跳舞的舞者。
「我沒有殺人,他們都是人偶,我無罪。」
沒有找到任何選項,也找不到切入點的路禹仍在思考,塞拉卻選擇了上號。
「可你也是人偶,人偶也喜歡殺戮同類嗎?」
魔狐瘋瘋癲癲的舞步突然停滯,她歪著腦袋看向塞拉,眼神一瞬間空洞了起來。
「不是哦,我是活生生的魔狐族。」
「你是人偶。」塞拉再次強調,「低頭看看你的手。」
魔狐視線緩緩向下,目光在觸及不知何時起已然破破爛爛的皮膚,以及並無鮮血滴出的雙手時,她突然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難以置信,一個魔狐的喉嚨竟然能發出酷似飛龍的咆孝聲。
「不,我不是人偶……你不是審判官,你是騙子,欺詐者!」
「好快!」赫蘿拉只來得及在心中驚詫一聲,便看到魔狐人偶在空中拖曳出的一道道殘影。
魔狐人偶抱住了路禹的身體,用鋒利的牙齒重重地朝頭顱咬了下去,毫無痛覺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牙齒已經在接觸的一瞬間碎裂。
煤球的觸手貫穿了魔狐人偶,輕而易舉地將她的四肢拆解,再無移動能力的魔狐人偶被他甩向地面,此時的人偶仍在用含混干澀的聲音不斷強調「我不是人偶,我是活人。」
「奇遇倒影結束,格格蘭場鱸魚先生獲得六十積分。」
路禹沒有第一時間關注積分,而是玩味地重復了一遍「倒影」這個奇遇名字。
塞拉看到了天穹之上為他們而停留,不斷盤旋的大量飛鳥,輕哼道︰「他們在看。」
「這個奇遇也是他們安排的吧,有意思,他想告訴我們什麼?」路路也品出了味道,「倒影……誰的倒影?」
煤球覺得這趟賽爾卡洛之行越來越有意思了,十六位至高人偶師布置下這特殊的試煉,尋找所謂的適格者,目的究竟是什麼?
「人偶信使,六十積分能兌換什麼?」
服務于路禹的人偶信使是一只酷似遺鷗的小鳥,此時的它晃了晃像是戴了黑色頭套的腦袋,發出了中性的人聲。
「每次開啟兌換將會支付十點積分,且提供的三個道具均為隨機,請問是否開啟?」
「開啟。」路禹倒要看看試煉會提供什麼奇怪的道具。
遺鷗朗聲道︰「高額積分試煉向導一百積分,遲滯黏膠十積分,命運之盒五十積分。」
高額積分向導能夠讓試煉者找到快速獲取積分的區域。
遲滯黏膠是純粹的陷阱,只要買下,便能夠隨意丟在登頂途中惡心人。
至于命運之盒,人偶信使解釋為「未知」。
「你覺得會是什麼?」路路問。
塞拉冷靜分析︰「如今看來,積分的用途很多,並且之前青衣人偶師說過,登頂山峰必須擁有足夠的積分,再加上這些奇遇人偶中有部分是遭遇就可能損壞,且不一定會及時補充,那麼提供積分的奇遇人偶數量必然是呈現下降趨勢,我們應該保留……啊?」
「兌換成功,兌換成功,鱸魚先生目前積分為‘零’。」
塞拉頭疼道︰「你是完全沒听我分析啊!」
路禹說︰「未知哎,一個道具寫著未知你知道有多大的吸引力嗎?抱歉,實在沒忍住,真的抱歉了塞拉,我很想要這個。」
塞拉無力地嘆了口氣︰「你這家伙……」
「是否立刻開啟命運之盒?」
「開開開!」路禹搓起了自己的觸手。
「命運之盒判定中……判定結果為……您獲得了啟程者的阻滯,所有仍在答題起步階段的格格蘭場試煉者將失去所有的分數,重新積累。」
「????」
「????」
煤球和赫蘿拉雙雙呆滯,在向人偶信使確認了已經生效後,理智擔當塞拉急吼吼地說︰「走走走,快找下一人偶,我也要開盒子!」
「可我們不是要攢登頂的分數嗎?」
「你都開過了,我也要開一個,開完再攢。」
路路也立刻跟進︰「我也要,我也要!」
與此同時,格格蘭試煉場內反復被隨機出現的至高一問折磨的參賽者們仍在聚精會神的答題。
人偶使者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提醒音︰「因有參賽者觸發啟程者的阻滯效果,您的積分已清零。」
各大負責啟程階段的人偶師們看著下方一臉哀嚎與憤怒的叫嚷聲,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截止目前開始向山頂進發的選手並不多,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早就有所斬獲,而且還觸發了一個能夠惡心所有參賽者的大禮物。
「總感覺,這一屆試煉遠比往年要激烈得多啊,畢竟轉盤之下,一切皆看命運,也難怪至高提前吩咐準備多余的人偶……不愧是至高啊。」
還未啟程的人迎接著新一輪折磨之際,煤球卻已經完成了四個人偶的委托。
「兩個基礎的問答給了二十分,維修一個人偶給了五十分,擊敗一只高階魔物人偶四十分……積分毫無疑問是按照難度計算,如此說來,那個倒影奇遇的魔狐實力非常強?」赫蘿拉後知後覺。
「強嗎?沒感覺啊,反正打我不疼。」煤球無所謂道,「別管那些了,抽獎抽獎,塞拉路路,你們誰先來?」
塞拉沒有和滿心歡喜的路路搶,路路興奮地觸發了盒子,伴隨著一陣陣轉盤轉動之聲自人偶使者口中傳出……
「命運之盒判定中……判定結果為……您獲得了沉默巡禮者。」
「沉默巡禮者人偶為禁魔人偶,投放入試煉場後它將攻擊所有試煉者,請注意,也包括您本人。」
訊息傳遞完畢,格格蘭場外的裁判立刻動身,帶著一只凶神惡煞的狼人進入了試煉場所在的群山之中,並在指定位置予以投放。
同一時間,所有的人偶使者也都向自己的試煉者報告了這條消息。
青衣人偶師頭皮發麻,沉默巡禮者可是由密會紅衣人偶師級別的人親自過手的造物,以狼人為基底制造出的他擁有禁魔屬性可以說是絕大多數魔法師的天敵,在一眾六階魔法師的試煉場內,它就是徹頭徹尾的大殺器……
好在規則會限制沉默巡禮者不傷及性命,但是撞上它的人被淘汰應該是大概率事件了。
「到底誰在瘋狂消費積分啊,難道就不擔心自己沒有分數開啟晉級之門嗎?」
「我現在覺得,這一次我們格格蘭場的晉級人數會很少很少,這才開始多久啊,就接連出現了兩個離譜的‘事件’,這已經超過智者那屆了吧?」
「但願試煉者們能夠享受這份人偶術帶來的奇跡,並心向往之。」
青衣人偶師口中瘋狂消費積分的試煉者正在繼續抽獎,路路的大獎沒有直接產生效果,這讓她頗感遺憾,因此她鼓勵賽拉道︰「來個大的,抽個大的!」
塞拉問人偶使者︰「之前兩次抽獎,在命運之盒中算什麼程度的?」
「命運之盒與命運轉盤試煉大主題契合,是只有在本試煉中才會出現的產物,內含之物繁多,無法以價值評估,請抱歉我無法回答您的這個問題。」
「它無法評估,那我來評估好了,我的能讓所有參賽者都倒大霉,怎麼說也該是七階,路路抽中的能讓遇上人偶的都倒大霉,應該勉強也算是七階吧。」
「你這是什麼評分標準?」塞拉嫌棄道。
「那你抽一個,看看是不是‘大’的。」
塞拉輕哼道︰「你等著,看看什麼叫做大的要來了。」
「命運之盒判定中……判定結果為……您獲得了無。」
「啊?」塞拉愣住了,「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無’?」
「命運之盒判定為,空無一物的盒子,您的這次開啟一無所獲,十分遺憾。」
路路和路禹哈哈大笑,這下不用給塞拉判定了,毫無疑問的「一階」,不,根本就是毫無魔力的普通人。
確實是大的……只不過不是塞拉所期待的那種大。
也許這也是一種守恆,畢竟塞拉已經擁有了讓不少人羨慕的「大」。
「好了好了,我們該繼續攢積分了,晉級究竟需要多少分可是完全不清楚啊。」
路禹話音剛落,一個扭捏的聲音響起了。
「那個……我想再抽一次,就一次。」塞拉吞吞吐吐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不甘心。
「冷靜分析……」
「我不管,你們都抽出好東西了,憑什麼我就是一無所獲,至少要讓我抽到點什麼啊!」塞拉索性放開了,放棄了所謂的理性,像個孩子倔強地堅持著。
路禹說︰「看上去,至高人偶師布置的這個試煉很完美地拿捏了人性啊,即便是我們也難免被套入其中,他們很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