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傅的面容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那雙原本有如鷹隼一般犀利的眼楮,現在也變得暗淡無光,有些呆滯了,看著抓住自己衣襟的許偉,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沒有道理的……是不是咱們沒有拜神啊?」
趙師傅實在是不明白,這樣一塊幾乎半是明料了的原石,居然也能解垮掉,在賭石行當里廝混了一輩子的趙師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腦中的一個想法,就是得罪了關二爺了。
「拜個屁的神,就是你看走了眼,大伯,大伯?你這是怎麼了?」
許偉這會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竭力贊成買下這塊毛料的,他表現的如此激動,不外乎就是想擺清干系,讓許振東不至于怪罪到自己的頭上。
只是許偉在回頭看向許振東的時候才發現,自家大伯已經癱倒在地上了,眼楮雖然還睜著,不過看上去毫無光彩,幾位雕工師傅正扶著許振東,在給他掐著人中。
過了半晌之後,許振東才悠悠醒轉了過來,腦子里有點迷糊,看著幾位熟悉的雕工師傅,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里,並且還躺在地上。
許偉看到許振東醒轉過來,連忙撥開眾人,滿臉關切的對許振東說道︰「大伯,您醒啦,可是嚇壞我了,剛剛叫了救護車,等下送您去醫院檢查下……」
「許偉?老趙?原石……三千三百八十萬?」
許振東腦中冒出了這麼幾個字眼,一些模糊的畫面逐漸的清醒了過來。
「老趙,老趙?」
許振東用盡了力氣喊著趙師傅,不過聲音很小,許偉听到之後,一把拖起還癱軟在地上發呆的趙師傅,拉到了許振東的面前。
「老趙,那塊毛料怎麼樣了?」
許振東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三千多萬啊,想到這里,許振東就感覺像是有把刀子在挖他的肉一般。
「廢料,最多值一百萬,許總,咱們看走了眼了……」
老趙這會也清醒了過來,不過這個打擊有些大,他現在的狀態也未必比許振東好多少。
「老趙,這塊毛料是不是做過假的?咱們可以起訴他嗎?」
許振東現在滿腦子就是在想著,怎麼樣才能追回這筆款子,現在公司的財務狀況也很不好,沒有了這三千萬,他也沒有實力再去競購高檔翡翠毛料,日後公司只能淪落為銷售一些低檔玉器的小公司了。
「起訴?許總,沒用的,買毛料之前咱們是簽了合同,做了公證的,錢貨兩清,即使是假的,現在這樣子,咱們也沒證據,更何況這塊毛料的確是帕崗廠的料子,沒有動過手腳,是咱們走眼了……」
趙師傅的話讓許振東眼前一黑,差點又暈了過去,莊睿當時在賭石會場給他的那個微笑,頓時出現在眼前,不過許振東從這微笑里面,發現的全是憐憫以及仇視。
許偉在一旁听得不樂意了,干嘛口口聲聲的說咱們啊,不把自己拉進去,看來這老趙是不肯罷休的,頓時指著趙師傅,道︰「老趙,明明就是你看走了眼,說什麼咱們?要不是看你年齡大,我這就叫保安把你打出去。」
「你……你,好,好……」
看到一向張口閉口喊著自己趙叔的許偉,如此惡言相向,趙師傅頓時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趙師傅並不打算推諉自己的責任,但當時這塊毛料,也是許偉和許振東同時看好的,他雖然名為顧問,但是也沒有權利拍板將之買下來的。
听到許偉的話後,許振東眼楮猛的睜開了。
「許偉,莊睿,結怨,有仇……」
這幾個字眼不停的在腦中顯現,雖然許振東不知道莊睿是否知道這塊毛料的真實情況,但是他現在幾乎可以認定,莊睿出言使得韓老板相讓這塊原石,肯定是不懷好意的。
「許偉,你過來……」許振東向許偉招了招手,勉力撐起了身體。
「大伯,您別著急,肯定是莊睿那小子故意的,我回頭就找幾個人去收拾他!」
許偉听到許振東的召喚,連忙跑了過來,半蹲體,將耳朵湊了過去。
「老子我先收拾了你!!!」
許振東猛然一聲大喝,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身體突然坐了起來,五指張開,右臂掄圓了向許偉那靠過來的半邊臉,使勁的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許偉這一百多斤,居然被六十多歲的許振東給扇倒在地,半邊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鼻梁上的那副眼鏡也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
「大伯,你……呸!」
許偉又驚又怒的站了起來,剛喊出一句話,卻感覺到嘴里多了點什麼東西,吐在手心里一看,居然是兩顆牙齒。
許振東此時已經听不到許偉的話了,在扇出了那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巴掌之後,他整個人又暈了過去,不過這時車間外面也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幾位雕工師傅連抬帶架的將許振東送上了救護車,趙師傅也由于身體不適被抬了上去。
轉眼間,偌大的加工廠車間內,只剩下了許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還有那塊張著一張大嘴的毛料,無聲的對著許偉嘲笑著。
…………莊睿睡了一個很踏實的午覺,只是時間有點稍長,下午兩點多鐘才睡著的,睜開眼楮之後,莊睿從房間的窗戶處發現,外面居然已經是華燈初起,夜幕降臨了。
「靠,這麼多電話?」
揉了揉眼楮,莊睿拿起手機準備看下時間,卻發現自己的電話快被打爆了,上面竟然有五十多個未接電話。
莊睿粗略的看了一下,有偉哥幾人打過來的,有雷蕾的電話,還有宋軍和馬胖子的,古老爺子的電話也在其中,最讓莊睿意外的是,還有一個國際長途,要是不出意料的話,應嘎就是秦萱冰打來的。
「離得這麼近,還打電話,有毛病。」
莊睿隨手將電話扔到了床上,準備去洗漱一下,剛一下床,白獅就從門口撲了過來,莊睿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這幾個人不是沒來找自己,估計是被白獅給擋駕了。
洗漱完之後,莊睿想了一下,先拿起電話,撥通了秦萱冰的手機。
鈴聲響了兩下之後,秦萱冰很快接听了起來。
「莊睿,雷蕾找不到你,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秦萱冰悅耳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我不知道啊,今兒上午有些累,下午一直在酒店睡覺,電話鈴聲在上午賭石的時候調成振動了,沒能听到,我一會打個雷蕾吧……」
莊睿原本以為秦萱冰有什麼急事呢,搞了半天原來是雷蕾要找自己,和秦萱冰聊了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給雷蕾打了過去。
「莊睿,你是不是賺了錢躲在房間里面偷著樂啊,我的電話都不接了?」雷蕾貌似心情不是太好,張口就質問起莊睿來了。
「我……我睡著了沒听到啊……」
莊睿有些委屈,這都什麼事啊,無緣無故的給自己發什麼火,莊睿已經開始同情起要和雷蕾結婚的劉川了。
「你和大川還是哥們呢,和我還是老同學呢,有毛料不竟然不先通知我,姑女乃女乃很生氣,不過算了,原諒你了,你也算是做了回好事,我現在有點忙,明天再聯系。」
雷蕾炒豆子一般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通話,沒等莊睿反應過來,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喂,喂喂,雷蕾,到底什麼事情你說清楚啊,我做了什麼好事了?」
莊睿有些郁悶,自己這幾天貌似沒有扶著老太太過馬路,也沒學雷鋒做好事啊,至于那塊毛料,就算是許氏珠寶不買,也不能賣給雷蕾的。
就在莊睿有些愣神的時候,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靠,老,你睡死在房間里啦?我們哥幾個把房間門都快砸爛了,你都沒有听到嗎?」
接通電話,偉哥的聲音傳了過來,旁邊有些喧鬧,應該不是在酒店里。
「上午實在是有點太累了,剛剛睡醒,正準備給你們打電話呢,哥幾個都在一起吧?對了,你們干嘛不找服務員給開門啊?」
偉哥聞言立刻怒了,在電話里就嚷嚷了起來︰「滾一邊去,想讓哥們被狗咬啊,我剛敲了兩下門,你那白獅就在門口低吼了起來,我敢找人開門嗎?行了,別廢話了,快點過來吃飯吧,宋老板和胖……哦,不,馬老板也都在這呢」
莊睿哭笑不得的看著趴在自己腳邊的白獅,眼中一股靈氣瞬間投入的白獅的身體之中,白獅舒服的眯上了眼楮。
「靠,打了幾十個電話就是喊我吃飯?」莊睿有些無語。
「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大快人心啊,在酒店二樓的餐廳了,你快點過來。」
偉哥言語中有些興奮,說完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這都什麼人啊,話都說一半的,大快人心?莫非是……」
莊睿想到一個可能性,連忙套上件衣服,安撫了一下白獅,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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