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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六百三十七章奇貨可居(一、二)
「當然,我想此刻在巴黎的任何一位收藏家,都願意和莊先生交往的……」
埃茲肯納點了點頭,能擁有畢加索的六幅素描畫,莊睿就已經有了躋身于國際藏家的資格,如果莊睿再有意出售的話,那肯定所有喜歡畢加索作品的人,都樂意和莊睿做朋友的。
听到老板發話了,斯特林即使此時再興奮,也只能強自壓制了下去,本想著再欣賞一下畢加索的那幾幅作品,卻是被彭飛手腳麻利的收了起來,還帶著一副防賊的樣子,郁悶的斯特林差點暴走。
不過,斯特林是沒有這種資格的,在賣家為王的收藏市場,尤其是頂尖藝術品的高端市場,誰都不缺錢,想讓別人賣出自己心儀的藝術品,那就要看你是否有誠意了?
「親愛的莊,我想知道,您今天喊我們來,是否是為了出售這幾張畢加索的作品呢?」
埃茲肯納那雙小眼楮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之後,開始慢慢的靠向了主題,他之所以問出這話,是想佔據談判的先機,讓莊睿潛意識里認為,是他想賣,而不是自己想買,這也是談判的一個小技巧。
「出售?
不,不,不,埃茲肯納先生,您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賣這幾張珍貴的畢加索作品,現在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
莊睿听到埃茲肯納的話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連連擺手,說了好幾個不字,語態堅決的否認了埃茲肯納的話。
雖然說莊睿從購買了私人飛機之後,身家大幅度縮水,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售畢加索的畫,甚至從來也沒想過出售自己任何一個藏品。
在現在的國際藝術品市場,無論是畢加索的作品,還是自己的那些珍藏,絕對是屬于有價無市的,錯非一些身無分文走投無路的人,是沒有人願意用畢加索的作品去換取金錢的。
「不賣?」
埃茲肯納愣了一下,看了一旁的皇甫雲後,對莊睿說道︰「親愛的莊,那您今天叫我們來,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讓我們欣賞一下畢加索先生的作品?」
埃茲肯納在英國的收藏圈里,也算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可不認為自己放棄了一個重要的晚宴,只是為了看一眼畢加索的作品而來的,那樣還不如去羅浮宮看呢。
「埃茲肯納先生的漢語說的非常好……」
莊睿沒有接埃茲肯納的話,而是夸獎了一下他的漢語水平,埃茲肯納很紳士的點了點頭,等待著莊睿的下文。
「想必埃茲肯納先生一定也非常了解我們國家的文化,在我們國家,收藏家之間是很少用金錢去購買他所喜歡的藏品的,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收藏去和對方交換,如此一來,雙方都能得到自己心儀的藏品,埃茲肯納先生,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其實以物易物,也不單單是中國藏友們的專利,在國際上也是非常流行的,埃茲肯納一听到莊睿的話,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他完全明白的莊睿的想法。
不過隨之埃茲肯納的眉毛,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以物易物這種交易的發生,多是出于提出的一方,看中了對方的某個物件,然後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與之交換,一般來說,都是最先提出的一方,要小小的吃點虧的。
但是現在的情形是,莊睿連自己擁有什麼收藏都不知道,就敢提出以物易物的交換方式,擺明了就是依仗手中那些畢加索的素描畫稿,自己如果拿不出讓對方滿意的古董來,恐怕這樁交易也就黃掉了。
但是埃茲肯納還真的就在乎莊睿手中的那些畢加索素描畫,作為一個收藏家是否能成為世界級的大收藏家,他的藏品里有沒有像畢加索或者梵高等人的作品,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標志。
而埃茲肯納齊家族的底蘊,不外乎就是當年從中國掠奪的大批古董文物,對于歐美的藝術品,卻是沒有收集到多少,埃茲肯納想要得到國際藏家們的肯定,僅僅擁有來自中國的古董,那是遠遠不夠的。
「莊先生,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只不過我的收藏品都在倫敦,現在卻是沒有辦法給您挑選……」
埃茲肯納的心態擺的很正,要說自己那些藏品的珍貴程度,不見得就低于畢加索的作品,只是物以稀為貴,流落在國外的中國文物數以百萬計。
但是畢加索的作品,來來去去也不過那麼幾萬件,而且大多都是已經被私人和博物館收藏了,即使拍賣市場偶爾能見到那麼一幅,也是很快就被人高價拍走掉。
埃茲肯納知道,自己能見到這六張素描畫,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絕對不能用其市場流通價格來衡量其價值的。
「東西都在倫敦?」
莊睿聞言有點輕輕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起來,說老實話,他並不怎麼想和私人交易,因為商人逐利,他們在交換藏品的時候,肯定會以市場價格去衡量兩間物件價值的,那樣不能使自己利益最大化。
莊睿最想的,還是和博物館去進行交換,在國外有很多博物館都藏有許多珍貴的中國文物,但是相比畢加索的作品,他們肯定更愛後者。
話再說回來,包括許多私人博物館,大多數博物館里的東西都不是屬于私人的,想要用博物館的東西捐贈或者是交換出售,都需要博物館董事會的同意,但是莊睿相信,那些老外們,肯定會同意用中國古玩去交換畢加索作品的。
由于東西都不是自己的,就不存在價值對等的說法,這樣一來,操作空間就會大上許多,莊睿可以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莊先生,如果您有時間去倫敦的話,我想我的藏品,是可以讓您滿意的……」
埃茲肯納十分想得到這幾張畢加索的素描畫,而且他也不想讓這些東西流入到拍賣行里,因為埃茲肯納知道,這幾年畢加索作品的價格突飛猛漲,就這幾幅素描,價格說不定就要在千萬美元之上。
而且這些作品一旦上了拍賣,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埃茲肯納也無法掌控局面的,到時候萬一再來一位國際大藏家和自己競爭,恐怕自己掏出去的錢,絕對要比想象中的多。
「好吧,埃茲肯納先生,您的誠意打動了我,這樣吧,三天以後我會乘坐私人飛機去倫敦,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請您列出一張清單來,把您擁有的最好的藏品,標注出來讓我先看一下,咱們之間是否有交易的可能性……」
莊睿想了一下,反正自己是要去倫敦的,而且這以物易物說起來簡單,但是操作起來也是很復雜的,三五天時間肯定辦理不好,也就是說,這批畢加索的作品,一段時間內肯定會留在自己手里,去倫敦看看也沒什麼。
並且莊睿還提出了這麼一個條件,他要先知道埃茲肯納手里都有哪些藏品,如果沒有自己滿意的,那這樁交易自然就談不攏了。
反正莊是睿不怕這些畢加索的作品賣不出去的,只要他放出風去,別說那些私人藏家了,恐怕單是拍賣行,就能把酒店門檻踩爛掉。
「好的,親愛的莊,我回去就把清單給您傳真過來,我想您一定會滿意的……」
埃茲肯納見到莊睿下了逐客令,遂站起身來,和莊睿握手之後,遞給了莊睿一張名片,然後拉著那位意猶未盡的斯特林先生告辭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到了,交易是否能成,就要看自己拿出來的東西,能否讓莊睿動心了?
埃茲肯納對這一點還是很有信心的,他的藏品多為中國的瓷器,而且還都是宋元明清幾朝的官窯精品,在國際市場都極為少見,如果莊睿是一位民族主義者,肯定會對自己拿出來的物件感興趣的。
「莊哥,這些用鉛筆畫的東西,都是古董?」
等到埃茲肯納和皇甫雲等人走後,彭飛拿起一張素描打量了起來,他能听得懂英語,知道剛才那兩個老外對這畫很重視。
不過彭飛打量了半天,怎麼看都看不出個好來,想看光女人,這法國電視台就有成人頻道,那可比這畫好看多了,還是成人動作片呢。
「嘿,小子,你這話問的多新鮮啊,不是古董有人上趕著來給你送錢嗎?」
莊睿聞言笑了起來,在小心的將素描畫收好之後,接著對彭飛說道︰「這些東西小心保管,說不定就能換回幾把「定光劍」之類的寶貝,千萬保管好啊……」
「定光劍?」
彭飛被莊睿說的嚇了一大跳,連忙用雙手接住莊睿遞過來的那些素描畫,心里直犯嘀咕,這些畫看上去也不比他女朋友學校里的那些小朋友們,畫的要好多少啊?
「莊睿,傳真過來了,你來拿一下……」
房間里忽然想起了秦萱冰的聲音,听的莊睿愣了一下,這埃茲肯納的效率還真的很快,這才剛過了半個小時,居然就把古玩目錄給整理了出來。
莊睿哪里知道,埃茲肯納是怕莊睿再找買家,這才急急忙忙的把自己手頭最好的幾件中國古董整理了出來,給莊睿傳真了過來。
莊睿手中的那六張畢加索的素描畫,肯定是要比埃茲肯納現在收藏的中國古董,在他心里分量更重一些,不管莊睿是否同意交換,埃茲肯納都列出了自己手中最值錢的幾個物件,一點都沒有藏私。
「南宋官窯筆洗……」
「宋鈞窯,窯變碗?!」
「北宋,定窯花紋平底盤……」
「北宋,定窯梅瓶?」
「元青花,魚澡紋大罐……」
「成化斗彩天字罐,南宋,龍泉窯……」
「萬歷五彩大瓶……」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
拿著手中的這張傳真紙,莊睿的身體情不自禁的發起抖來,尤其是拿著紙的右手,很明顯的顫抖著,看的彭飛和秦萱冰,都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楮。
「莊睿,莊哥,你……這是怎麼了?」
秦萱冰和彭飛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讓正處于神游狀態的莊睿猛的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沒……沒什麼,你們兩個別說話,讓我安靜一下……」
莊睿有點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眼這張傳真紙上的字眼,沒錯,自己沒看花眼,的確有兩件元青花,兩件宋定窯瓷器,居然還有一個發生了窯變的鈞窯瓷,難道埃茲肯納是挖了宋官窯的瓷址了嗎?
北宋五大名窯的瓷器,這張傳真紙上就有三個,而且鈞窯還是發生了窯變的瓷器,其價值更是遠勝于普通鈞窯器皿。
要知道,古人燒窯,對于窯變瓷器的理解比較迷信,如《清波雜志》說︰「饒州景德鎮,大觀間有窯變,色紅如朱砂,物反常為妖,窯戶亟碎之。」
一般窯工見到窯變瓷器,大多都被毀壞掉了,所以流傳至今的窯變瓷器極少,而出自鈞窯的窯變瓷,更是稀世罕見。
定窯瓷器更是不用多介紹的,世人皆知,以白瓷為主的定窯瓷器,在白瓷胎上,罩高溫色釉,後期更是燒制處了黑釉、醬釉和綠釉等品種,文獻稱為「黑定」、「紫定」和「綠定」,名滿天下。
上面說的這幾種瓷器,都是在國內難以得見的,有時候能見到一個碎瓷片就不錯了,而埃茲肯納的清單上,隨隨便便的就寫了好幾個,莊睿相信,這絕對不會埃茲肯納的全部老弟。
要說這幾件宋名窯的瓷器讓莊睿有些吃驚,那麼兩件元青花瓷器,則是讓莊睿震驚了,宋朝瓷器雖然少,但是在國外各大博物館還是時有得見,不過元青花就不同了,那真是鳳毛麟角,難得一見的。
尤其是列在傳真名單上的最後那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就莊睿所知道的,繪有人物故事題材的元青花瓷器,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超過10件,當然,這幾件都是已經出土並且經過考證的。
只是讓國人痛心疾首的是,現藏于東京出光美術館「昭君出塞」罐、裴格瑟斯基金會藏「三顧茅廬」罐、安宅美術館舊藏「周亞夫屯細柳營」罐、美國波士頓館藏「尉遲恭救主」罐、亞洲一私人收藏家藏的「西廂記焚香」罐、萬野美術館藏「百花亭」罐等元青花瓷器,居然沒有一件是在國人手中。
「拿下,一定要把那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拿下來!」
莊睿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大聲怒吼著,雖然元青花近年來價格大漲,不乏國外炒家的炒作,但是元青花稀少,那也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至少莊睿在國內各大博物館里,還沒有發現一件真正的元青花瓷器,大多都是明清後仿的,現在能有機會拿到一件元青花瓷,莊睿心中已經是激動的無以復加了。
「電話,剛才埃茲肯納留下的名片呢?」
莊睿回過神來,在茶幾上翻找了起來,即使讓莊睿把所有的畢加索素描都拿出來和埃茲肯納換這個鬼谷子元青花,莊睿也是心甘情願的。
「老弟,埃茲肯納發給你的傳真收到了嗎?」
正當莊睿找到埃茲肯納的名片,心急火燎的正準備打過去的時候,皇甫雲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收到了,皇甫兄,我告訴你,埃茲肯納竟然有兩件元青花,是的,有兩件!」
莊睿怕皇甫雲不相信,在電話中故意加重了一下口氣,只要是玩瓷器的,都知道元青花在國人心目中的地位,那代表了一個橫掃歐洲的無敵王朝的最高藝術水準。
「老弟,你先別激動,埃茲肯納發給你的傳真,我也收到了一份,上面列出來的東西清單,我都看了……」
皇甫雲的聲音卻是比莊睿要淡定了許多,這也難怪,東西再好也到不了他的手上,俗話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
「皇甫雲,就換那件鬼谷子元青花,需要什麼條件讓他提出來……」
莊睿開門見山的說道,只要清單上的那件元青花是真的,莊睿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把那剛到手的私人飛機再賣掉,他都願意。
「老弟,淡定,要淡定……」
「蛋定個妹,我現在就想去看看那元青花是真是假了!」
莊睿沒好氣的在電話里回了一句,他都快蛋疼了,能定的住嘛?
听到莊睿的話後,電話一端的皇甫雲嘿嘿笑了起來,說道︰「老弟,你這是當局者迷啊,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打這個電話嗎?」
「我哪知道?」
莊睿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說道︰「皇甫兄,不會是埃茲肯納讓你來做說客的吧?」
莊睿剛才看到那鬼谷子青花瓷罐,還真是急眼了,現在一穩下來,頓時頭腦清明了許多,那元青花固然不錯,但是自己手上的畢加索作品,也不是沒名沒姓的物件,價值同樣不低啊。
「嘿嘿,你說對了,埃茲肯納怕你把畢加索的畫稿賣給別人,特意交代我轉告你,他的那些藏品,絕對都是真的中國瓷器,他期望你到了倫敦看過東西之後,再決定畢加索作品的歸宿……」
果然,皇甫雲後面說出來的話,和莊睿的設想差不多,從埃茲肯納剛回去連氣都沒大喘一口,就把傳真給自己發過來了,可見他對于畢加索作品的渴求,恐怕要比自己想得到元青花的心思更甚。
莊睿定了定神,說對︰「皇甫兄,那你看……我應該怎麼做?用那六張畢加索素描,換那件鬼谷子元青花?」
「憑什麼啊?憑什麼你拿六張畫,才換一件瓷器啊?老弟,我告訴你,你就獅子大開口,一張素描換一件瓷器,宰死那老小子……」
電話對面傳來皇甫雲的喊聲,他比莊睿還要狠,反正已經是好幾年沒有畢加索的作品上拍賣會了,莊睿手中的物件,絕對是奇貨可居,不宰白不宰。
莊睿點了點頭,說對︰「好,那就按你說的辦,我先不給他回話,先拿拿勁再說,對了,我這里還要二十多張素描稿子呢,你再給我介紹點人來啊……」
听到皇甫雲的分析,莊睿也知道自己手上的這些素描畫的分量,當下也不急了,準備等到自己見到那些瓷器的實物之後,再去和埃茲肯納討價還價。
只是莊睿和皇甫雲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莊睿的橫插一腳,埃茲肯納幾個月之後,就會在倫敦佳士德舉行的「中國陶瓷、工藝精品及外銷工藝品」拍賣會上上演一出自拍自買的好戲來。
為了拉高元青花的市場價值,埃茲肯納自己墊付了100多萬英鎊的手續費,將那件鬼谷子下山圖的元青花,炒出了一個2.3億rmb的天價,創下了當時中國藝術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賣紀錄。
不過現在事情有了一點兒改變,因為莊睿看上了這件鬼谷子元青花瓷器,後來的天價拍賣依然進行了下去,只是拍出的並不是這件元青花了,而且埃茲肯納在某種意義上,還幫莊睿做了一把嫁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會在後文中一一向大家表述出來。
「行了,明天我帶吉美博物館的榮譽館長,去你那里看畫,對了,你小子給哥們透露下,你到底有多少張畢加索的真跡啊?」
皇甫雲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剛才可是親眼得見斯特林鑒定莊睿的畫為真跡的,先不評說斯特林人品如何,但是他的鑒定水平,在歐洲藝術品界,還是頗有名聲的。
「嘿嘿,不算那六張,還有二十二張,怎麼樣,能忽悠住一些人了吧?」
莊睿在電話里得意的笑了起來,以前在國內淘寶,那叫窩里橫,即使淘到了寶貝,莊睿心里也不是特別的舒服,尤其是他的第一桶金,那部手稿,到現在莊睿對那老大娘還心懷愧疚呢。
不過宰老外,莊睿可是一點兒心里負擔都沒有了,就差唱大刀向洋鬼子們頭上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