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拿過信件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是,最近他們給大清籌備的物資,多被賊寇劫掠,損失慘重,他們希望範文程幫他們向皇太極說明一下情況。
第一求個情,因為很多滿清的訂單他們都沒有如期送達, 這可是很大的罪過,需要求皇太極原諒,不然他們的後果就很嚴重。
其次他們希望滿清可以派一些兵馬在張家界附近幫著護送物資,這樣減少賊寇的襲擊。
最後他們闡述了這幾次被搶,他們說搶劫他們的賊寇有一些操著關中口音,很可能是陝西跑到草原上的土匪賊寇, 還有一批人身上有盧象升宣府邊軍的服飾, 他們懷疑這很可能是盧象升在背後搞得陰謀。
多爾袞瀏覽了一遍書信,看著範文程道︰「先生是說,這里面還有盧象升的參與?」
範文程道︰「盧象升此人聰慧異常,不是個愚笨之人,他的手段咱們不知,也不得不防。」
多爾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說完這話多爾袞道︰「那先生對此事有何妙計?」
範文程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妙計,這一切都要等斥候把消息傳過來,咱們才好做準備,不過王爺,歸化城肯定是出變故了,王爺最好是能跟陛下請求調兵之權,這兵早晚都要出發的,無外乎,是安撫並剿,還是單純的剿滅。」
多爾袞點點頭道︰「有理。」
……
歸化城外,一隊騎兵停靠在草原上,看著眼前這座雄城, 一個斥候道︰「大人,這就是歸化城。」
盧象霖這時感慨道︰「好一座塞上雄城,簡直比宣府都要高大,如此雄城,要想佔領可不容易啊,若是攻打,必須十倍兵力。」
斥候隊長听了這話道︰「大人說得對,而且這城上還有大炮,若是炮彈充足,以大炮就可以阻擋來犯之敵。」
盧象霖聞言忍不住賦詩︰「塞上有雄城,駐守漢家郎,談笑滅韃虜,大炮轟豺狼!」
「好詩,好詩!」
斥候隊長听了盧象霖的詩連連稱贊,盧象霖則是笑道︰「行了,別拍我馬屁了,趕緊去叫門,我倒要會會這藍田知縣李朝生。」
「是。」
斥候隊長一抱拳緊跟著策馬狂奔向歸化城,斥候隊長來到城下喊道︰「開門。」
這時從城牆上浮現出一個腦袋道︰「你誰啊?現在沒到開城時間。」
听了這話斥候隊長道︰「去稟告你家縣尊, 就說宣大總督盧象升大人的親弟弟指揮使盧象霖求見。」
士兵听了這話道︰「盧象霖?行, 知道了, 你先等著。」
說完士兵轉身回去告訴人通知縣尊, 說是盧象霖來了。
士兵听了這話立刻立正,緊跟著策馬往城里跑,到了城里城主府,把事情稟告。
「嗯,盧象霖?」
這時李朝生正在吃早飯,早飯還算豐盛,小米粥,白面饅頭,一碟小咸菜,還有臘肉干。
李朝生吸溜一口把粥喝進肚子里道︰「放他們進來吧。」
「是。」
士兵立刻跑下去,這時李朝生道︰「谷子。」
「到。」
谷子敬禮,李朝生夾了口咸菜,吃了口白面饅頭道︰「通知李朝虎師長,與城主府會客。」
「啊,軍長你不見他?」
李朝生聞言笑了︰「盧象升派弟弟來,我派哥哥迎,這才對等,我親自接見豈不自掉身份?」
谷子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他盧象霖听都沒听過,憑啥見軍長啊,我去找李朝虎師長。」
谷子走了,李朝生則吃著饅頭,就著咸菜笑道︰「看來盧象升對著歸化城很感興趣啊,既然入我彀中,見不見都不重要了。」
李朝生吃著飯,很快李朝虎呼哧帶喘的跑進來道︰「軍長,軍長。」
李朝生看了李朝虎一眼道︰「坐,吃了嗎?」
「剛吃,谷子就說讓我去接見盧象霖?」
李朝生道︰「是啊,人家遠道而來,需要一個重量級人物接見,你是我堂兄,他是盧象升的弟弟,你們對等啊。」
李朝虎道︰「可是見了我說啥啊?」
李朝生笑道︰「想說啥就說啥,最後的核心就是,韃子來了,他與咱們一起出兵,消滅了韃子,到時候韃子的物資歸咱們,韃子人頭歸他們,然後他們需要幫助咱們承擔剿滅韃子的名聲,就說這場戰爭是盧象升主導的。」
李朝虎听了之後眨了眨眼楮,李朝生道︰「很簡答,名聲咱們不要,咱們要實惠。」
李朝虎道︰「軍長,這戰爭打起來,肯定是咱們出力最多,為啥最後名聲要給姓盧的,要知道這殺韃子的名聲傳出去,咱們藍田必將名聲大噪,到時候就可以吸引更多百姓加入咱們藍田,這是好事啊!」
李朝生听了這話搖了搖頭道︰「咱們不必要用這種發方法吸引百姓,百姓加入咱們藍田是為了過好日子,而不是因為咱們藍田軍事強大,雖然咱們殺韃子名聲傳出去對咱們藍田有好處,不過壞處更大,槍打出頭鳥,咱們奪取塞上歸化城的名聲一旦傳出去,咱們京城那位陛下就會盯上咱們,到時候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之輩反倒成了次一級的目標,咱們雖然不懼怕朝廷,可是咱們跟朝廷對上,高迎祥這些賊寇就可以坐收漁利,咱們反倒成了他們的擋箭牌,這不是我想要的,也很不利于咱們發展。」
「所以堂兄,咱們現在還是要示敵以弱,讓敵人知道咱們還有所顧忌,如此才能麻痹對方,壯大自己,這就跟三百年前劉伯溫給咱們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出的策略一樣,廣積糧,緩稱王。」
听了這話李朝虎似懂不懂的點頭,李朝生也不指望他全都理解,李朝虎是軍人,軍人知道如何上陣殺敵就行,至于如何跟人斗心眼,那是政治家的事情,跟李朝虎的關系不大。
李朝生囑咐李朝虎一句,李朝虎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只要按照李朝生的囑托去做,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紕漏,李朝生再次叮囑︰「堂哥,你只要記住一點我說的,我們兩家只聯合作戰,到時候咱們正面拖住韃子,他們就在後面偷襲韃子,事成之後,繳獲物資歸咱們,他們可以用韃子的腦袋向朝廷換取功勞,同時讓朝廷撥款,明白嗎?」
李朝虎听了這話點頭道︰「明白了!」
李朝生笑道︰「去吧。」
「是。」
李朝虎敬禮,緊跟著轉身去了城主府的前廳,李朝生這時伸了個懶腰對谷子道︰「給我泡壺茶,我去看看咱們堂兄如何作為。」
「是。」
很快谷子去倒了杯茶,李朝生拿著一個紫砂的手把壺來到了城主府正廳的後面,隔著一面玉石屏風,李朝生坐在後面喝著茶。
李朝虎這時在正面坐著等待盧象霖的到來。
這時盧象霖一行百騎放進了歸化城,這一進歸化城,盧象霖的眼楮就瞪大了,這歸化城太繁華了吧,街道上商鋪林立,各種小商品到處都是,叫買的叫賣的,令人眼花繚亂,其繁華程度甚至超過了宣府,大同之地。
要知道宣府大同可是重鎮,其內商賈也不再少數,其商業繁華程度也遠超其他地方,可是跟這里比起來,那就有些不夠看了,這里的繁華甚至快趕上張家口了,張家口繁華那是因為張家口有晉商八大家。
而歸化城的繁華是因為這里的政策在瘋狂的拉內需,同時馬騰飛的商隊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正因為商隊起到了模範帶頭作用,所以,歸化城的商業才逐漸繁華,而且為了鼓勵這里的商業氛圍,李朝生還進行了一些商業稅減免政策,比如小宗商品免稅政策。
正因為如此這里才有更多人開始做買賣,當然這也跟盧象霖走的是歸化城主道,最繁華的街道有關,其他街道就沒有如此繁華了,其他街道更多的是農業,農民。
盧象霖一路看著很快達到了城主府,城主府位于歸化城正中心,四平八穩,坐北朝南,頗有氣勢,這本來是給多爾袞修的府邸,因此趙守全是用了心思的。
盧象霖來到城主府門前,這時城主府里出來護衛幫助盧象霖把馬遷走,同時上來護衛讓盧象霖解下佩刀。
盧象霖把武器交了,沿著台階上了城主府,到了城主府門口,城主府的大門打開,有護衛護衛左右,形成儀仗隊的形式。
盧象霖到了正廳門口,這時有士兵喊道︰「盧象霖,盧大人到。」
盧象霖听了這喊話邁步進了屋子,這時李朝虎起身迎了兩步抱拳道︰「藍田縣李朝虎見過盧大人。」
盧象霖一皺眉看著李朝虎道︰「你不是李朝生。」
李朝虎道︰「我家縣尊今日公務繁忙,見不得盧大人,所以由我這個堂兄來接待盧大人。
盧象霖聞言道︰「你?我可是宣大指揮使,正三品的武官,比你們縣尊六品官大得多,現在上官來訪,他不來見?」
李朝虎听了這話臉色一冷,這小子給誰下馬威呢?想著李朝虎道︰「正三品指揮使,呵呵,盧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盧象霖不說話,李朝虎道︰「敢問大人,你一個指揮使管多少人馬啊?」
盧象霖道︰「問這個做什麼?」
李朝虎道︰「如果我沒記錯,十人為一小旗,設小旗官,五十人設總旗官,一百人設百戶,千人設千戶,五個千戶所為一衛,設立指揮使一人,指揮同知兩人,所以盧大人正三品指揮使管五千來人,而某家,現在並無官職,可是下面管著一萬多人,論人馬我是你兩倍,我迎接你搓搓有余,我沒讓手下旅長接你,已經夠給你面子了!」
李朝虎可不管這些,你正三品指揮多個錘子,老子一個管上萬人的師長接你個管五六千人的指揮使你還挑三揀四,這就叫給臉不要臉。
李朝生這時在後面听了李朝虎的話,一口茶水差點嗆到,自己這個堂兄也太剛了,不會委婉點嗎?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手下這些兵馬,都讓自己養成驕兵悍將了,朝廷這些軍隊,李朝虎還真沒看在眼里,因此才會如此狂妄。
盧象霖被氣的夠嗆,可是看著李朝虎瞪著眼楮的樣子,竟然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這明顯就是個混不吝的貨色,自己雖然進士出身,又通軍武,可是跟這種不講理的說話,根本沒法辯駁啊。
可是現在不回話又落了下風,這首次談判,氣勢很重要啊,誰掌握了氣勢,誰就有主動權,這可是談判的重重之重啊。
盧象霖想著黑著臉道︰「這位李,李大人,盧某跟你講理,你說兵馬是為何?再說你們藍田區區一縣,卻有萬余兵馬?你們養如此多的兵馬為何?莫非是要造反?」
李朝虎听了這話冷哼道︰「陝西多盜匪,多亂賊,想要活下去,沒點人馬是不行的,這些都是我們藍田團練,怎麼到盧大人嘴里就成了造反的賊寇了,莫非盧大人是要官逼民反?」
盧象霖听了這話冷哼道︰「盧某不敢,可是你們藍田團練不好好在藍田呆著,跑到塞上何為啊?」
李朝虎听了這話哈哈大笑︰「大明邊軍不中用啊,看著韃子在塞上修建歸化城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們縣尊憂國憂民,怕塞上這一軍事要地落在了韃子手里,從此大明百姓為魚肉,要遭受韃子無邊無際的劫掠,所以帶我們藍田團練奪了歸化城,若是你們邊軍中用,我們何必遠上啊。」
盧象霖听了這話道︰「呵呵,如此說來藍田縣尊是替大明奪得歸化城嘍?」
「沒錯。」
李朝虎仰著腦袋說道,老子就是為了大明奪得歸化城,听了這話盧象霖看著李朝虎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們邊軍是否也有資格駐守歸化城啊,畢竟我們也是大明的士兵,駐守大明的城池合情合理吧?」
「這!」
李朝虎一皺眉,這可不行啊,可不能讓邊軍這群臭魚壞了歸化城啊,不過李朝虎卻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就在李朝虎不知道如何說的時候,就听身後有人道︰「盧大人好一張巧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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