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給歸化城送信?!!」
趙守全瞪著眼楮看著範文程,範文程笑而不語,趙守全哭喪著臉看著範文程道︰「範公,你這哪是給我找了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啊,你這是給我找了一個砍頭丟命的機會啊。」
趙守全都快哭了,到別的地方送信也就罷了,到歸化城給李朝生那個魔鬼送信, 那自己還能回來就出鬼了,不行不能去,還不如在這里喂馬呢,好死不如賴活著。
想著趙守全對範文程拱拱手道︰「範公,這事我干不了,範公另尋他人,告辭。」
範文程見狀嘴角帶笑道︰「你去哪啊?」
趙守全苦著臉道︰「回馬圈喂馬。」
範文程這時呵呵笑道︰「趙賢弟以為還回得去, 我可是向王爺請示了,你要是不去,就是違背王爺的旨意,王爺可不需要不听他旨意的奴隸,趙賢弟以為呢?」
趙守全听了這話腳步停了下來,一臉苦澀的看著範文程道︰「範公,你我無冤無仇,你何故害我啊!」
範文程听了這話笑道︰「趙賢弟何出此言,你我同為漢人,在大清朝廷中理應互相幫助,豈會互相戕害,你誤會為兄了。」
範文程一臉誠懇的拉住趙守全,緊跟著一副推心置月復的樣子跟趙守全道︰「趙賢弟啊,你這次犯的錯太大了,丟了歸化城,還把敵人的那份信送到了王爺手里, 差點把王爺氣出個好歹來,整個軍營人人都想把你挫骨揚灰,如此情況,你要是不立下一個大功勞, 誰能救得了你啊。」
趙守全听了這話沉默了,範文程說的很有道理他犯的錯誤,沒有一兩個說的去的功勞,他怎麼可能再挺直了身板做人,不過就算要立功,可是這任務也太危險了啊。
範文程看了一眼趙守全的臉色,猜測個七八分,嘴角微微上翹道︰「趙賢弟啊,我知道的想法,感覺自己再回歸化城是自投羅網,必死無疑,可是我不這麼認為,來,我想幫你分析一二,你就知道為兄我不會害你的。」
趙守全看了一眼範文程,一臉不相信,範文程笑道︰「不信,你且听我說,第一, 你這次去歸化城的身份是信使, 有道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他李朝生已經成就一方諸侯之像,定會注意一下個人口碑,不會為了你我這樣小人物,損壞其形象,否則將來如何服眾。」
趙守全聞言眉頭稍微舒展,緊跟著範文程又道︰「其次,據我分析,李朝生並不想殺你,要不然他就不會把你放回來,在歸化城時就宰了你,何須繞著圈子再殺你一遍呢?」
趙守全聞言咂模咂模嘴,還真是這個道理,在歸化城時,李朝生殺自己就跟碾死一只臭蟲一般簡單,結果李朝生沒有殺自己,也就是說自己在李朝生的眼里可殺可不殺,沒有必殺的必要,那麼自己安全是有保障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一點,本次王爺給李朝生寫的信只是簡單的邀請會面,並無羞辱的言語,不會惹得李朝生勃然大怒,既然不怒,所以也不存在一怒斬來使的橋段,這方面王爺可比那李朝生有信用的多啊。」
範文程說完這話笑道︰「有此三點,幾乎就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趙賢弟以為呢?」
趙守全這時沉默不語,眼楮在眼球里滴了咕嚕的亂轉,最後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一拱手道︰「多謝範公指點,趙某明白了,這差事我接了。」
範文程聞言笑道︰「如此甚好。」
趙守全這時看著範文程道︰「不過範公,我還有一事相求。」
範文程看看趙守全道︰「但說無妨。」
趙守全模了模肚子道︰「範公,雖然你給我分析了情況,可是在下知道,此去依舊危機重重,所以在下想要最後享受一下,可否請範公給我安排一頓豐盛的飯食,最好有酒,要是有小娘子也給趙某來一個,趙某享受後,絕對一心一意完成王爺任務,絕不懈怠,死而無憾。」
範文程听了這話看了看趙守全道︰「趙賢弟是不信我啊?」
趙守全聞言連連擺手道︰「不不,範公誤會了。」
範文程擺擺手道︰「罷了,既然趙賢弟有所求我也不能辜負了趙賢弟,罷了,酒菜我就幫你準備了,不過女人,軍營內沒有女人,就不能給你準備了,賢弟還是忍耐一下,等事情完了,回盛京有的是女人給你挑。」
「是,全憑範公安排。」
趙守全抱拳。
範文程點點頭,轉身離開,揮手叫來手下︰「給他準備一桌酒菜,順道找一件干淨的衣服。」
「是。」
趙守全看著範文程走遠了,模了模自己的肚子道︰「不管如何,先把你填飽了再說吧。」
趙守全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人吃的東西了,自從關進馬圈之後,他的食物就是馬吃剩下的豆子,沒錯,就是馬吃剩下的豆子,就連馬沒吃剩下的,他都不能吃,因為他的地位在軍營里別說跟人比,就是跟一匹好馬都比不了,不可謂不淒慘。
趙守全飽餐一頓,這麼多天終于讓他見到肉了,趙守全吃的是熱淚盈眶啊,平時在歸化城他看都不看的肥膘肉這時變成了這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他真的餓壞了。
吃喝一頓,又洗了個洗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時就看見放在不遠處的那封多爾袞親筆信,想了想趙守全拿著信起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吃了這一頓飯,自己要是敢不去送信,那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死路一條。
趙守全嘆息一聲,這都是報應啊。
出了營帳,外面有一隊護衛等著,這隊護衛美其名曰保護趙守全,其實趙守全怎麼可能不明白,這是看著自己怕自己跑的,到了歸化城城下,他們就會折返,不會跟著自己進城的。
「請大人上馬。」
護衛向趙守全拱手,趙守全苦笑著點點頭,上馬直奔歸化城而去。
……
歸化城,城主府,李朝生這時正在听谷子的匯報。
「李朝龍部來電,他們已經接到了趙瑞國以及張家口那批銀子,目前正在往藍田縣趕去,而且為了安全起見,李朝龍師長帶了兩個旅的人馬護送。」
李朝生點點頭道︰「謹慎點也好,小心無大錯。’
「另外根據咱們哨探打探,昨日韃子王爺多鐸派兵到了張家口,殺了不少當地佃農,最後還火燒了張家口。」
「什麼?」
李朝生听了這話眼楮瞪起來了,看著谷子道︰「你再說一遍,多鐸那蠢貨把張家口給燒了?」
谷子道︰「是的,咱們的哨探去看了一下,張家口化為一地白灰,想要恢復恐怕只能在原地再建一座城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這搞來搞去,原來多鐸才是咱們的好朋友啊,也不知道多爾袞那廝氣沒氣死,攤上這樣弟弟,真夠他頭疼的啊。」
李朝生樂不可支,谷子這時不解道︰「軍長,多鐸燒的是咱們的大明張家口,又不是他韃子的盛京城,您為何如此開心啊?」
听了谷子的話,李朝生咧開嘴呵呵笑道︰「谷子,這麼跟你說吧,多鐸要是燒了盛京城,那頂多算是傻,可是他燒了張家口那就是蠢了。」
「軍長,蠢跟傻有區別嗎?」
「有啊,而且區別很大,傻是腦子有問題,平時也傻里傻氣的,可是蠢就不一樣了,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就是在做事情的時候才做蠢事,而且一件蠢事比十件傻事還致命,比如多鐸燒了張家口,哈哈哈……」
李朝生說道這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谷子見狀道︰「這張家口燒了,對咱們有好處?」
李朝生笑道︰「當然,而且好處還不小。」
「有啥好處啊?」
谷子不解問道,李朝生笑道︰「張家口位置顯要,其內商人勾結韃子,出賣大明,雖然咱們把里面的商人都殺光了,可是大明太大,免不了出一些為了利益,出賣大明的敗類,所以張家口只要還在,將來免不了出一些奸商。」
「而且張家口若在,在歸化城附近就有釘子,當他們有一日想要反攻歸化城,此地就可以作為其跳板,威脅歸化城。」
李朝生看著谷子說道,听了這話谷子道︰「啊,既然危害這麼大,當初咱們為何不燒啊?直接讓王貴祥旅長燒了豈不簡單。」
李朝生听了這話嘆了口氣道︰「此事當時我也糾結很久,咱們燒對咱們的害處很大啊。」
「第一,張家口乃是大明的城池,咱們殺商人無妨,可是燒了城池,那就等于明著要造反,影響太惡劣了,而且還會導致附近佃農百姓沒了依靠,不讓百姓好好活,咱們的名聲可就臭了,這可不利于咱們藍田正面形象的豎立。」
「其二,張家口留著,對歸化城也是有好處的,畢竟歸化城卡住了張家口與韃子的通商之路,張家口新來的商戶想要跟韃子通商,咱們可以卡住他們的路,劫掠一些錢財,補充一下歸化城的財政,而且商路在咱們手里,張家口想要發展起來也困難重重。所以張家口這座城燒不燒也不重要,所以當時就沒有燒它。」
「而現在他被多鐸燒了,那對咱們就太有利了,第一罵名全都是韃子的了,跟咱們沒關系,第二張家口毀了,韃子徹底失去了對歸化城一代的控制,在戰略上咱們已經處于不敗之地,他們再想威脅咱們,除非再重新建一個張家口。」
「第三,張家口失去了它的商業地位,但是與蒙古通商還要繼續,蒙古,以及北面的少數民族對大明的貨物還是有依賴的,咱們可以把歸化城打造成第二個張家口,讓咱們的商人來攫取北方的財富,這回讓咱們發一筆橫財啊。」
「所以說,多鐸這一燒,燒的好啊,燒掉了他們韃子在歸化城附近的所有戰略部署,同時也幫咱們藍田燒出了一條發財的通天大道,不得不說,多鐸還真是咱們藍田縣的福星啊,哈哈哈……」
听了這話谷子點點頭道︰「听軍長此言,這多鐸果然蠢得厲害,哈哈……」
谷子听完李朝生的分析,也算听明白了,多鐸這麼一燒,算是把黑鍋他背著了,而好處全都歸了藍田縣,這多鐸果然是藍田之友啊。
「好了,吩咐廚房,給我加道菜,對了再給我燙壺酒,今個我可要好好喝一杯,好久沒遇到這樣的好事了,要好好慶祝一番。」
李朝生站起身子活動一下手腳,谷子聞言笑道︰「應該的,應該的,今個我陪軍長喝兩杯。」
李朝生看了谷子一眼道︰「你小子是陪我嗎?是你小子饞酒了吧。」
听了這話谷子咧開嘴笑道︰「嘿嘿,什麼都瞞不過軍長啊。」
「行了,今個破例,讓你喝兩杯。」
李朝生笑著對谷子說道,谷子听了這話眼楮都亮了︰「多謝軍長,多謝軍長。」
「別謝我,要謝,謝多鐸。」
「對,得謝那個狗韃子,哈哈哈,我去吩咐廚房了。」
谷子跑了出去,李朝生笑道︰「這混小子。」
谷子出去不到兩分鐘,谷子又進來了,李朝生看著谷子道︰「怎麼這麼快?」
谷子道︰「軍長,趙守全回來了,正在府外求見,現在被咱們的人看押著。」
「趙守全?這廝還沒死?」
李朝生有些驚訝當初他給多爾袞那封信多麼惡毒,李朝生自己是知道的,信中大罵多爾袞認賊做父甚至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大玉兒(布木布泰)獻給了皇太極享用,做了王八,這件事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會暴跳如雷,更何況多爾袞還是個有身份的。
李朝生估計多爾袞會被氣的當場要殺人,而趙守全就是李朝生留著給多爾袞泄憤用的,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沒事,也不知道該稱贊他命大,還是要夸獎多爾袞有容人之量啊。
李朝生想著看著谷子道︰「他來干什麼?」
「他說他有多爾袞的親筆書信要交給軍長您。」
谷子答道。
「多爾袞的書信?」
李朝生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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