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可以算是張獻忠四個干兒子里面最有能力的了,也是被其他三人都不喜歡的一個人,因為李定國這個人太正,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孫可望貪權,劉文秀愛財,艾能奇,就他李定國不愛權色,就愛打仗,而且每戰必勝,深受張獻忠喜歡,而且不慕名利,喜歡把張獻忠賞賜下來的金錢賞給手下弟兄,因此手下弟兄一心為其所用。
本來這是好事,可是跟其他三人一對比,就把其他三個人顯得很不是東西了。
因此其他三人都跟李定國很不對付,而這一點李定國知道,張獻忠也知道,不過張獻忠卻樂見其成用張獻忠的話是,自古,下面不斗,上面不穩,只有下面互相爭斗,自己的位置才能坐的更穩,因此張獻忠一直保持著雙方的平衡。
李定國听了張獻忠的問話,一拱手道︰「義父,藍田雖然久在關中,名聲不顯,可是其實力不容小覷,當年義父與其他義軍攻打藍田,其他義軍都是大敗而歸,當時藍田使用的火銃,還有扔出去會爆炸的武器,咱們現在都沒造出來,如此大的差距,咱們如何能打得過他們啊,若是意氣用事,後果定不美好。」
听了這話張獻忠沒說話,艾能奇卻喊道︰「李定國,你什麼意思,挨打的可是老子,老子這打的爛糟糟的,這口氣你想讓老子咽下,老子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老四,咱們是出來打仗的,個人榮辱算個屁,咱們不能讓兄弟們白白送死。」
听了這話艾能奇皺眉剛想說什麼就看到劉文秀給自己使眼色,就見劉文秀撅撅嘴示意艾能奇的,緊跟著又撅撅嘴示意張獻忠,看到這一幕艾能奇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李定國,你少在這裝大尾巴狼,你以為藍田縣打的就是我艾能奇的嗎?不是,他藍田縣打的不僅僅是我艾能奇的,更是義父的臉,他們把我打的亂糟糟的,那就是把義父的臉打的亂糟糟的如此奇恥大辱,怎麼忍。」
听了這話張獻忠嘴角抽了抽,這混蛋怎麼能把他的跟老子的臉作比較,算了,這就是一群混球,犯不上跟他們上綱上線。
張獻忠平息一下怒火,這時劉文秀一拱手道︰「義父,老四的話糙了,理不糙,咱們現在也是名噪一時的一方豪雄,天下英雄為之側目,投奔者無數,可是義父,如今藍田如此折辱咱們,咱們卻要忍氣吞聲,不做任何動作,定將被天下人恥笑,下次他人再提起張獻忠三個字,定會恥笑咱們無膽,被人打爛了,卻不敢放一個屁,那時,那里還有英雄投我軍啊。」
劉文秀的腦子明顯比肌肉發達的艾能奇好得多,話都說到點子上了,這壓根就不是面子問題,而是名聲,向張獻忠這樣混綠林道的最在意啥,名聲,名聲若壞了,那你這人在江湖上就算廢了。
當然名聲分為好名聲,與壞名聲,可是不論是好名聲亦或者壞名聲,最關鍵的是得有一個叫得響的名聲。
啥意思,就是說,你的名聲好壞不要緊,主要是有公信力,舉個例子,好點的如及時雨宋公明,小旋風柴進,玉麒麟盧俊義,這名聲都是好名聲,都能叫得響,一提他們都挑大拇指,是個人物。
亦或者惡名,比如千手人屠,食人鬼,甚至包括包人肉包子的母夜叉,這些名字雖然惡,但是也有自己的號召力。
也會有一堆擁躉,但是就怕你名聲不響了,或者半路掉鏈子了。
啥意思?
做個比喻,你叫及時雨,你的名聲是樂善好施,結果有江湖好漢找你救急,你沒搭理人家,完犢子,人設崩塌。
再比如,你江湖名號,千手人屠,這明顯是個狠角色,以凶狠著稱,結果你那天你遇到個高手,人家就說一個滾字,你就嚇跑了。
這事傳出去,你的名聲就算毀了,江湖上再一提千手人屠,那就是無數人來嘲諷你,就他啊,被誰誰說了句滾,連個屁都沒敢放,就這還敢江湖叫號,也就是小癟三。
就這一件事,這千手人屠就直接落了下層,名號不響了,那影響力,號召力就下滑了不是一個台階。
現在他張獻忠就好比千手人屠,派人去藍田裝個逼結果讓人打了,還一個屁不敢放,那他名聲就臭了,這是張獻忠最不能容忍的。
他干的是起義軍,名聲臭了還咋招人啊,所以這已經不是能不能打得過的問題了,而是不打後果比打慘多了,打了頂多死一些人,等緩過勁,隨隨便便就能招一堆人馬補充自己的損失。
可是不打,就是自己慫了,流寇打的就是一個心氣,慫了,那麼這口心氣就卸了,那麼你這個隊伍就沒任何殺傷力了。
想到這里,張獻忠已經打定了注意,這個氣一定要出,不是為了艾能奇,而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名聲不臭。
張獻忠的微表情已經很準確的傳到了孫可望的眼里,孫可望作為老大,這些年沒干別的,除了籠絡老三,老四,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研究張獻忠的微表情。
因此張獻忠在下定決心的時候,孫可望第一時間掌握了張獻忠的想法,這時孫可望連忙拱手道︰「義父,我認為老三說的有理,藍田縣咱們必須打,為了不是出一口氣,而是為了咱們的名聲。」
「咱們名聲若臭,大勢必不可久,所以此戰必打,而且要狠狠的打,打出咱們的威風,打出咱們的氣勢,要讓藍田,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八大王的虎須不能捋,觸之即死!」
孫可望斬釘截鐵的說道,張獻忠看了一眼孫可望,可以啊,這個兒子眼光長遠,像我。
這一刻張獻忠對孫可望很看滿意,這兒子懂自己啊,跟自己一樣眼光長遠。
孫可望又看了一眼張獻忠,心中安定,義父面無表情,但是手不自覺模胡子,這是很滿意的意思,呵呵,我又得到義父欣賞了,想著孫可望看了李定國一眼,你這混蛋拿什麼跟我斗,會打仗如何,能帶兵如何。
不懂義父,就是你最大的弊端。
想到這里孫可望再次恢復斗志道︰「而且義父,他藍田火器強大如何,咱們義軍當年剛起事的時候,手里還沒有火器跟火炮呢,可是咱們不照樣攻下火器精良的城市,頂多多死一些人罷了。」
听了這話張獻忠笑道︰「我兒說的有理。」
其余人听了張獻忠的話全都笑了,唯有李定國一人愁眉不展,他知道孫可望的意思,孫可望的想法是抓捕流民,大軍驅趕流民攻城消耗敵人的火藥炮子,等敵人的火藥炮子都消耗差不多了,他們就可以攻城了。
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三個人打仗永遠就是這一招,最可恨的是這招還很好用,守城部隊要麼是受不了烏泱泱流民沖擊的心理壓力,而開城投降,要麼就是炮子火藥被消耗一空,被大軍成功攻入城內。
反正就是張獻忠一路攻城,九成的城池是如此攻打下來的,剩下的一成是李定國率軍攻打的,李定國的部隊從不用流民攻城,李定國說用流民攻城是將軍的恥辱,這一句話把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三個人都得罪了。
甚至還把張獻忠給得罪了,畢竟張獻忠也經常靠這一招攻城略地。
「很好,傳令下去,三軍整備,明日開拔兵進藍田,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李定國,你們四人率領本部人馬為先鋒官,攻擊藍田的安康地區,我在後軍壓陣。」
「是。」
听了這話孫可望三人抱拳,李定國看著張獻忠道︰「義父……」
張獻忠一抬手道︰「我兒休要多言,藍田瞧不起咱們,咱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就這樣,各自回去清點兵馬吧。」
「是。」
孫可望三人轉身就走,李定國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離開了,張獻忠看著幾個人離開,閉目沉思,藍田他是真的很想要啊,據說那里的富庶,遠超大明其他區域,若是有此地就食……
張獻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富啊,藍田真她娘的富啊,這個地方就該姓張。
李定國出了帳篷氣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營帳,這時李定國的帳篷里有一個年輕人正在烤火,年輕人長得很秀氣,不過臉頰處卻有一倒很長的刀疤,破壞了他這張秀氣的臉,讓他少了幾分秀氣,多了幾分狠厲。
「定國回來了。」
「嗯,回來了。」
「來,坐,嘗嘗我剛烤的土豆。」
李定國這時接過烤的土豆道︰「這東西不是藍田特產嗎?」
年輕人道︰「藍田人大氣,允許土豆外流,這土豆發芽後,切成塊,埋在地里就能長,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長得沒有藍田大,可是這種小的產量也比其他作物高的多,而且烤著吃更容易熟,這個就是我在附近地里找到的。」
年輕人笑呵呵說道,李定國听了這話扒開土豆道︰「這藍田是神奇啊,竟然有這樣的新作物,藍田要是全都種上土豆,豈不是人人都不用挨餓了。」
年輕人笑道︰「定國,你格局小了,我听人說,藍田以前是大規模推廣土豆,可是後來藍田縣令李朝生怕農作物單一,就又鼓勵人們開始種麥子,反倒是其他地區得到了藍田的土豆,開始大規模種植,結果沒想到種的土豆越來越小,听藍田農人說這是因為土豆有了毒,想要種大,必須要進行特殊的月兌毒處理,不過這方法只有藍田會。」
李定國听了這話有些驚訝︰「這土豆還會中毒啊?」
年輕人笑道︰「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是藍田流出來的新說法。」
听了這話李定國道︰「話說你不就是藍田人嗎?」
年輕人道︰「是啊,可惜出來的早,不然老子也過上好日子了,哪用天天跟著你吃土豆啊。」
李定國聞言哈哈笑道︰「你啊,就是給老子烤土豆的命。」
听了這話年輕人道︰「你別惹我,老子可是藍田人,說不定就是藍田的細作,小心我藥死你。」
李定國听了這話道︰「你要殺我,早就殺了,還用等到現在,另外我也不相信有人能在我九歲的時候,就看出我將來是個人才,專門派細作過來與我交好,而且還是個同樣九歲的小屁孩,哈哈哈……」
說完這話李定國三口兩口的把土豆吃了,也不嫌燙,然後繼續吆喝道︰「快快,再給老子烤兩個,對了撒點毒藥,多撒點,老子身體壯,吃少了不管事的,哈哈……」
少年無奈的搖頭︰「你啊。」
少年名叫王家棟,乃是藍田湯溝鎮王家人,藍田密諜,少有機智,老成持重,被白守民從藍田書院選拔出來,執行九號任務,代號雛鳳臥底李定國。
李定國是李朝生重點圈出來的未來有重大作用的人,密諜司派出密諜優先要考慮這些人的臥底任務,然後就制定了雛鳳臥底計劃。
白守民說,最好的友誼就是從幼年時的交情,人可能會懷疑長大後交的每一個朋友,但是卻很少會懷疑自己的發小,因此在上一次張獻忠五路大軍攻打藍田的時候,白守民就使用手段,動用關系,在‘機緣巧合’之下,把王家棟送到了李定國身邊。
李定國也算少年老成的類型,為人很傲氣,孫可望之流他根本看不上,然後在‘無意’間他發現了同樣智慧的王家棟。
在少年惺惺相惜之下,二人成了好朋友,自此形影不離,過了自己不多的童年,之後二人一起加入大軍,李定國為主帥,王家棟就是副將,二人互相配合,相得益彰,在攻打川地戰斗中,王家棟為了救李定國臉頰被砍,身上連中六刀,差點一命嗚呼。
而且第二天還起了高熱,李定國差點以為王家棟就要死了,幸好這時有高人前來獻仙藥盤尼西林,才救了王家棟一命。
你說這樣一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而且在戰場上為了救自己命都不要的人是藍田臥底,李定國是肯定不信的,用李定國的話是︰你王家棟要是臥底,我李定國也是臥底,這沒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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