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不愧是老油條了,這幾句話說的跟沒說一樣,你還挑不出他的大毛病,眾人這時很想鼓掌,你說的太好了,請你以後不要再說了,沒錯,這話說的確實不錯,可是有用嗎?
沒用,這時周延儒等人看著陳新甲很想說一句︰嗯,老陳你說的很好,皮球踢得真 。
崇禎微微皺眉,他也覺得陳新甲說的跟沒說一樣,不過陳新甲說的也很有道理,這種時候,就不是一個人說了就算的,這時候最重要的是集思廣益。
崇禎這時眼楮看向了周延儒道︰「周首輔,你的意思呢?」
周延儒聞言道︰「闖賊此次水淹開封,導致整個開封周圍的百姓民不聊生,乃是我大明之損失,臣以為此事不可耽擱,當立刻派兵,至于派誰,老臣一介文臣對軍事不是很了解,陛下還是問問陳大人與汪大人吧。」
听了這話陳新甲與汪喬年直罵娘,好你個老狐狸,這時候還和稀泥,撇清自己的關系,真是大大的壞啊。
崇禎聞言點點頭道︰「汪愛卿以為呢?」
汪喬年聞言道︰「陛下,闖賊兵鋒正盛,臣以為大明能扛起對抗闖賊之眾任的唯有四個人而已,一個乃是遼東的洪承疇洪大人,一個是宣府的孫傳庭孫大人,還有就是湖北的楊嗣昌楊大人,以及駐守潼關的左良玉左大人,至于具體選誰,這還請陛下與諸位大人定奪。」
听了這話崇禎陷入了沉思,汪喬年說的很對,目前大明能排的上號的將領也就這四位了,可是洪承疇不能動,遼東局勢可比李自成更加棘手。
洪承疇在遼東還能頂一陣子,那麼就剩下孫傳庭,楊嗣昌與左良玉了。
左良玉崇禎是不想動的,原因也很簡單,藍田可是洪水 獸,自己不看住了藍田,等藍田出了潼關,那危害可比李自成大多了,李自成是流寇,打仗是流動的,而李朝生那是打一地治理一地,從而徹底把這塊土地從大明的版圖上割裂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國賊,國賊啊!
那麼剩下就兩個人了,楊嗣昌與孫傳庭,這兩個人的位置都非常緊要,孫傳庭駐守宣府,宣府可是防御建奴與蒙古的最重要的關隘,若是沒有一得力干將守護,那大明豈不成了外族馳騁的牧場,孫傳庭不能輕動。
那楊嗣昌呢?
楊嗣昌這時在湖北跟張獻忠捉迷藏呢,而張獻忠的目的好像並不是佔據湖北,而是想要進入四川,四川,那可是有秦老夫人的,要不把張獻忠放出來,讓他進入四川跟秦老夫人掰手腕,然後把楊嗣昌調出來對付李自成?
想到這里崇禎看了看眾人道︰「諸位愛卿,你們覺得調楊嗣昌入河南如何?」
听了這話周延儒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緊跟著周延儒一拱手道︰「啟稟陛下,楊大人乃是兵部尚書,軍事能力當世一流,如果調他入河南鎮壓李自成,定可平此大亂。」
崇禎听了這話點點頭,而這時一旁的汪喬年道︰「周大人所言極是,楊大人出馬定可平叛。」
陳新甲聞言想了想對崇禎拱手道︰「陛下,可是楊嗣昌大人正在彈壓張獻忠,陛下若是調走了楊嗣昌,張獻忠那里如何是好?」
听了這話崇禎微微皺眉,周延儒道︰「陳大人所言極是,不過根據湖北傳來的戰報來看,張獻忠的目的並不是湖北,而是想要進四川,四川有秦老夫人在,不會有失,對比其他三人,這時候調楊大人進河南平叛才是最好的選擇。」
陳新甲聞言沉默了,崇禎道︰「嗯,諸位愛卿還有什麼要說的啊?」
听了這話眾人齊齊沉默,楊嗣昌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楊嗣昌這些年可一直是跟盧象升對標的因此眾人潛意識里,也認為楊嗣昌的能力跟盧象升差不多。
當年盧象升平定了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的反判,那麼現在派跟盧象升相同咖位的楊嗣昌,按照原理是能夠搞定李自成的。
于是經過一陣討論,眾人確定了選擇楊嗣昌這個中心思想,不過這個過程中曹化淳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只是抿了抿嘴,而周延儒也看見了曹化淳的動作,不過他也不動聲色。
崇禎見大家伙都不反對,于是立刻讓王承恩下旨,立刻調楊嗣昌進河南統領河南所有軍隊,一定要遏制住李自成的囂張氣焰,把李自成徹底消滅。
聖旨擬定,崇禎的心情好了幾分,一塊大石頭算是落地了,緊跟著崇禎也累了,揮了揮手,讓王承恩把聖旨發下去,立刻讓楊嗣昌進入河南搞定李自成。
而其余諸公也都各自回去,準備好各方面支援河南,消滅李自成。
眾人都離開了皇宮,周延儒這時叫住了準備走的曹化淳。
「曹公公!」
曹化淳一頓,回頭看向了周延儒,平時曹化淳是根本不會跟周延儒走的太近的,畢竟宦官跟朝廷大臣走的太近可是大忌啊,鬧不好是要被皇帝猜忌的,到時候小命可就不保了。
可是今日曹化淳卻有心想要跟周延儒說兩句,于是曹化淳讓小太監把轎子抬著跟在自己身後,曹化淳道︰「周首輔,我送你一段路。」
周延儒笑了笑對身後的陳新甲,汪喬年道︰「二位先行,我隨後跟上。」
二人怪異的看了看周延儒與曹化淳,平時兩個勢不兩立的人今天怎麼還走在一起了?
二人很好奇,不過卻沒有多說,拱拱手級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時周延儒跟曹化淳並派走著,走了幾步,周延儒道︰「曹公公,以為楊嗣昌能平定李自成之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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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聞言笑道︰「楊嗣昌貌似與大人走的很近,此事大人為何還問起我來了?」
周延儒呵呵笑道︰「曹公公為國辛勞幾十年,眼光獨到,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听听公公想法的。」
曹化淳听了這話腳步一頓道︰「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周延儒一愣道︰「真話呢?」
曹化淳道︰「楊大人雖然貴為兵部上書,並且軍事精通,可是對李自成還是有些勉強,向李自成這樣的巨寇最起碼需要兩個能臣才能鎮壓,大人以為?」
周延儒听了這話點點頭道︰「公公所言甚是,那公公以為誰來幫助楊大人比較好呢?」
曹化淳笑道︰「周公心中不已經了然了嗎?」
緊跟著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道︰「左良玉!」
下一刻二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錯確實是左良玉最合適,第一洪承疇肯定動不了,直接就把他排除了,那除了洪承疇剩下的就是孫傳庭跟左良玉了。
孫傳庭不說他宣大總督的職位與重要性,單說他與楊嗣昌的關系就不適合搭伙做事,首先孫傳庭是盧象升的好朋友,盧象升的死,楊嗣昌是難辭其咎的,在這里二人就起了隔閡。
緊跟著就是當年韃子入侵,楊嗣昌在巨鹿曾經還擺了孫傳庭與楊嗣昌一道,所以這二人本身是有仇怨的,而兩個有仇怨的人你硬要把他們兩個往一塊捏,這明顯就是不合適的,所以這選來選去,最適合跟楊嗣昌搭班子的還是左良玉。
畢竟二人本身關系就不錯,當年在吞並藍田這件事上,他們曾經還是盟友,這時候合作起來自然是更加的合拍。
但是剛才二人誰也沒說要動左良玉,原因也很簡單,他們都知道藍田在崇禎心中的分量,藍田在崇禎這里那是比李自成更加凶殘的存在,因此左良玉他們都不敢動,否則會觸踫到崇禎脆弱的內心。
但是二人都是了解藍田的,二人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一直關注著藍田,而隨著越來越關注,他們驚駭的發現,藍田的強大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制約藍田向外擴張的並不是狗屁左良玉軍團,而是李朝生的心!
如果李朝生想要出藍田,別說左良玉,就是再加上孫傳庭,楊嗣昌也根本阻攔不住,因此左良玉軍團放在藍田就是擺設,就是給崇禎去疑心病的。
周延儒與曹化淳都不說話了,向前走了幾步,周延儒道︰「曹公公,前段時間左良玉軍團跟藍田發生了個小沖突你知道嗎?」
曹化淳聞言道︰「听說了一點,好像是左良玉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左夢庚跟藍田的一個民兵小隊發生了沖突,結果還沒打贏。」
「是啊,可笑,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曹公公可知道,那樣的民兵,藍田現在足足有幾十萬人,您說這幾十萬人要是都武裝上出了藍田,左良玉能攔得住嗎?」
周延儒看著曹化淳說道,曹化淳聞言呵呵笑道︰「首輔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我跟首輔說一個故事吧,南洋暹羅出大象,首輔可知?」
「知道一二。」
「我曾經跟天啟爺見過暹羅的馴象人,他們訓的大象如山岳一般高大,可是栓大象的繩子卻只有手指粗細,這大象若想掙月兌,輕易一拽就能掙月兌,可是那大象就老老實實的被鎖在這手指粗細的繩子上,不曾掙月兌。」
「天啟爺好奇啊,便追問,何以如此?」
「馴象人答︰這大象從最小之時,便用這繩索鎖住,大象小時不曾掙月兌,大了心就被鎖住了,就不會再想著掙月兌。」
「哦,原來如此。」
周延儒點點頭,曹化淳道︰「而藍田現在就是那只大象,大明的武力對它來說就是一根細細的繩索,他若是願意輕易就能掙月兌,可是他沒有這麼做,為何?」
「公公是說,藍田的心也被鎖住了?」
周延儒眯縫著眼楮說道。
曹化淳道︰「不錯,曾經有人言,陛下不死,藍田不反,我以為是無稽之談,乃是藍田對朝廷釋放的麻痹信號,想要迷惑朝廷,從而減少對他的針對,可是這幾年我覺得此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更像是鎖住藍田的那把鎖,若不然以左良玉那點手段,早就讓藍田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周公以為然否?」
周延儒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困住藍田的不是大明的軍隊,而是藍田人或者說是李朝生此人對陛下的幾分尊重,因為他尊重陛下,所以才不出兵,所以左良玉這些年才能死死的看住藍田不曾出亂子。」
曹化淳點點頭道︰「如此說來,不用左良玉,隨便派幾個人過去,甚至都不用派,李朝生都不會隨意出兵藍田,也就是說這些年左良玉其實是被閑置了。」
「有 將而不得用,周公以為浪費否?」
曹化淳笑呵呵的看著周延儒,周延儒點點頭道︰「曹公公,此言甚是,藍田現在已經不是武力可以征服的了,所以現在對藍田不應該以武力,而應該想辦法影響李朝生個人,或是施加恩惠,或是影響其心智,只要李朝生不想打大明,則藍田終生將要困守一域,曹公公以為我之言可對。」
「呵呵呵……周公不愧是國之梁柱,深的兵法之奧義,上善伐謀其次伐交最次伐兵,對于藍田用武是不可取的,咱們應當轉移思想,改用恩惠,方可再次鎖住藍田這條蛟龍,只要鎖住李朝生,那麼藍田不單不會是大明之負擔,說不得還能成為陛下之助力,若是得到藍田之助,大明中興有望啊!」
曹化淳感慨道,听了這話周延儒笑道︰「公公所言甚是,可是公公咱們又該如何鎖住李朝生這只蛟龍之心呢?給他封官加爵?」
曹化淳搖搖頭道︰「不好用,陛下封李朝生為候,李朝生絲毫沒有反應,說明這打動不了這個梟雄啊。」
「那公公之意?」
曹化淳道︰「我一個閹人哪能想的了那麼多,還是要周公來想。」
周延儒聞言眯縫起眼楮,看著曹化淳,這老混蛋狡猾的很,他若是沒想到辦法,怎麼會提一句他是個閹人,這句話明顯就想讓自己往這方面來想,只是有些話不能說而已。
想到這里周延儒看著曹化淳,曹化淳也看著周延儒,二人對視半天,周延儒仿佛說了一句閑話般,自言自語道︰「咱們的長平公主好像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