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精孔明朗,花鳥鳴香,燻風微暖,山色霽霽。
但是,在神化山妖宗總壇執法堂外面,氛圍卻是一片肅殺。
執法堂的執事、弟子分兩列肅立于執法堂外,目光冰冷地看著那個帶著厚重的手鐐、腳鐐,並被三名抱丹境弟子押送過來的年輕人。
而在執法堂外圍,更是聚集了無數的七姓子弟,他們面帶鄙夷地看著‘盧華’,尤其是盧姓和袁姓子弟,此刻更是大聲嘶吼著︰「殺了他!」
「處死他!讓他魂飛魄散!」
「逃兵,恥辱!」
「你不配姓盧!」
面對著周圍的辱罵聲與鄙夷的目光,方鑒卻享受著空氣中的花草清香,以及那和煦溫暖的微風。
當方鑒被押進執法堂時,只見這里面更是森嚴肅穆,兩側站立的執法堂弟子更是手持各種刑拘,個個都目光猙獰地看著方鑒。
方鑒只是掃了兩側那些執法弟子一眼,隨後便抬頭看向了最上方。
只見最上首的大案後方,正坐著一個陽神境的,面容極其冷肅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那執法堂長老了。
「見到長老,還不下跪!」執法堂長老袁頃大案下側,一個元嬰境的妖修厲聲朝方鑒喝道。
方鑒沒有理會這個妖修,而是朝袁頃問道︰「這位長老,我想請問一句,若要成為妖宗大長老,除了修為達到真仙以外,還有別的要求嗎?」
誰也沒想到方鑒會這麼問,而且他似乎根本沒有被眼前的場景嚇到,難道他不知道做逃兵的後果?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下場?
在一陣短暫的愣神之後,那個元嬰境妖修立刻反應過來,再次朝方鑒喝道︰「叛徒盧華!還不下跪!」
這元嬰境修士說完,方鑒身後那四名抱丹境修士立刻上門用手中法器狼牙棒猛擊方鑒的雙腿。
但只見兩道法力靈光閃過,接著便是兩聲巨響,這四名抱丹境修士手中的狼牙棒在接觸到方鑒雙腿的一剎那竟然直接粉碎了。
「這」在場的那些執法堂弟子都愣住了,就連袁頃也是微微一怔。但當他看到方鑒身上的青霞玉斗麒麟袍時,不由的目光微微一亮。
方鑒毫不在意,反而再次問道︰「這位長老,可否為我一解心中疑惑呢?」
袁頃听到這話,目光朝方鑒看來,在一陣無聲的對視之後,只听袁頃說道︰「他瘋了,直接判處妖炎焚身之刑吧。」
「是。」一旁的元嬰境妖修躬身應道。
「扒去他的衣袍,然後押下去,關入死牢。」袁頃揮手說道。
那四名執法堂弟子看著地上狼牙棒法器的碎屑,此刻聞言立時領命道︰「遵令。」
說完,四名執法堂弟子上前便按住方鑒,想要將他身上的青霞玉斗麒麟袍扒下來。
方鑒見狀當即喊道︰「你判死就判死,扒人衣服做什麼?這我不能忍!」
袁頃听到這話,不由冷笑一聲,但就在方鑒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只听‘ ’的一聲,執法堂的大門突然關閉,隨後執法堂上空陡然落下一道強悍的法力,直接將整個執法堂罩住。
這道罩住執法堂的法力外面的人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只是看到執法堂的大門突然被關閉了。
但是執法堂內的人卻是如遭重擊,無論是那些執法堂弟子,還是那個元嬰境的弟子,都在這法力落下的那一刻瞬間被拍暈倒地。
袁頃雖不至于被拍暈,但也瞬間被這道法力拍倒在地,整個人臉色一瞬間變得一片鐵青,而且那道法力以萬鈞之力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沒有半點抵抗的余地。
袁頃駭然不已,這是真仙的力量!是誰?是哪位大長老出手?難道有人想要救這盧華?
但就在袁頃心中震驚萬分的時候,卻見一雙青霞玉白色的靴子出現在眼前,他艱難地抬頭看去,臉上瞬間出現了驚駭之色。
只見方鑒依舊是盧華的模樣,但他身上的鐵鏈卻已全部消失,右手握著一把香酥碧玉扇,此刻他走到袁頃面前,緩緩在袁頃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你你不是盧華!你是誰?」袁頃滿臉驚恐地道,一位真仙居然變化成了盧華的模樣潛入妖宗,想要做什麼他已經不敢想了。
方鑒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盧華呀,只不過我得了奇遇,機緣巧合之下摘取了真仙道果而已,羨慕吧?」
袁頃聞言更為震驚了,再加上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如意化相的絲毫破綻,此刻雖然仍舊心存疑惑,但卻又不得不相信。
方鑒左手探出,緩緩抓住袁頃的衣領並將他提了起來,「你很狂啊,一個陽神境修士,為什麼這麼高傲呢?誰給了你這自命不凡的自信?」
袁頃想要叫喊,但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體內的法力都被完全封印住了。
接著只見方鑒將袁頃丟在地上,然後淡淡地道︰「跪下。」
袁頃沒有跪,哪怕是身上有一道真仙法力的重壓,他也強撐著沒有跪下。
「哦?」方鑒淡淡一笑,「挺有骨氣,可就是不干好事。我在被押來受審的路上已經有了深刻的了解,你們這些大長老、長老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非七姓族人你們想殺
就殺,還不許非七姓族人與七姓族人結親通婚,非七姓族人天生就是奴僕,七姓族人天生就高人一等嘖嘖。」
「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在這里搞血脈種姓制度,簡直落後,你們哪怕搞點帝國主義呢?」方鑒搖頭說道。
說罷,方鑒手中碧玉扇一揮,只听‘噗呲’一聲,袁頃兩腿的膝蓋骨瞬間破碎,兩汩鮮血噴出,袁頃頓時張大了嘴巴,臉色一瞬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撲通’
袁頃膝蓋骨在破碎的那一刻,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
「打碎了膝蓋,你還能站得起來嗎?血脈?有什麼用?偉大的從來不是什麼尊卑貴賤的血脈,而是眾生平等的理想!」方鑒抬腳踩在袁頃的頭上,「我盧華今天就要把你們所謂的血脈尊卑踩在腳下,今後的妖宗只有賢能者才能上位。那些養尊處優,以地位血脈自貴者,在我看來只是一些廢物罷了。」
方鑒說完,碧玉扇輕輕一點,又是一陣‘噗呲’‘噗呲’的聲音響起,只見袁頃身上再次多出了十幾個血洞,血流汩汩而出,袁頃感到自己的精血也在流逝。
死亡的氣息正在籠罩著袁頃,他驚恐不已,他不想死,在這函虛界能修煉到陽神何其不易,他怎能死?
「求你,饒了我。」袁頃發現自己此刻竟然說出了話。
方鑒拿開了踩在袁頃腦袋上的右腳,然後用腳尖勾起他的腦袋笑道︰「放心,你還有用,如果你願意臣服,我不介意饒你一命。」
「我願意臣服!」袁頃立刻俯首說道。
方鑒淡淡一笑,道︰「好,從現在開始,叫我神君。」
「是,神君!」袁頃恭敬地叫道。
方鑒哈哈一笑,隨後抬手打出一道金陽斬妖劍的劍氣,劍氣直接飛入了袁頃的元神之內,然後只听方鑒言道︰「這道劍氣在你的元神之內,只要你有一絲異念,它就能瞬間將你神魂斬滅,永不超生。」
袁頃渾身一顫,感受著元神中那道恐怖的氣機,更是不顧渾身疼痛言道︰「袁頃豈敢有異念,今後願終身臣服神君!」
「很好。」方鑒說完,從雲紋清風袖囊中取出一枚陽神境的療傷仙丹送到袁頃面前道︰「服下去,它能治好你的傷勢。」
袁頃沒有二話,直接張口便將仙丹吞了下去。
天庭出品,必是精品,當袁頃在吞下這枚陽神境療傷丹的一瞬間,一股磅礡的藥力瞬間在袁頃體內化開。
袁頃只覺渾身一震酥軟清爽,那磅礡的藥力甚至都超過了他體內的法力,隨後所有疼痛盡去,當他低頭看時,周身的一切傷口眨眼間都消失不見。
當方鑒撤去壓在他身上的法力時,袁頃瞬間站了起來,但他卻不是要反抗方鑒,只要他元神中那一道劍氣存在,他就絕不敢生起絲毫異念。
袁頃起身之後,再次朝方鑒單膝跪地抱拳道︰「神君!」
方鑒微笑點頭,隨後朝袁頃問道︰「你最能輕易見到哪位大長老?」
袁頃言道︰「只有我袁姓大長老,也就是我的父親袁碌了。」
「很好,帶我去見他。」方鑒說道。
袁頃聞言,連忙說道︰「神君容稟,今日我父不在妖宗內,明日他才能回來。」說到這里,他猶豫了一下問道︰「神君莫非要與我父親聯手嗎?」
方鑒點頭道︰「不錯,我欲與你父親聯手合作,共主妖宗,豈不美哉?」
袁頃不敢有所懷疑,只是道︰「如此的話,神君還需等待一日。」
方鑒緩緩起身道︰「無妨,未免驚動他人,你可先將我關入死牢,明日你父親回來之後,再帶我去見他。」
說完,只見方鑒周身仙光一閃,他的身上再次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鐐銬。
然後方鑒重新帶著一身鐐銬站在下方,指著地上那些昏死的執法堂弟子道︰「至于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自己圓吧。」
圓?袁頃根本不需要圓,當那些執法堂弟子醒來之後,袁頃只是一句‘莫要多問’,這些出身自最底層部族的妖修就一句也不敢多問,連一個懷疑的眼神都不敢表露出來。
「盧華擅自從前線叛逃,罪不可赦。但今日非是吉日,先將他囚入死牢,等我再擇吉日判他焚神滅魂之刑。」袁頃揮手說道。
「對了,衣服扒了。」袁頃又趕緊補充道。
執法堂弟子們不敢違逆長老之意,紛紛領命,隨後便將方鑒押送死囚牢去了。
但今天執法堂的消息卻很快在妖宗傳開了
「大伯他在做什麼?」袁紅袖秀眉緊蹙地站在盧英身旁道︰「這不盡快判決,還選什麼吉日?這又不是成親!」
盧英也是皺眉不解,他也不明白明明已經說好了,袁頃這又是在干什麼。
「這不是又鬧了笑話嗎?!」袁紅袖有些氣急地道。
這種事就應該盡快了結,拖得越久就越是對盧、袁兩家不利。
盧英聞言,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說道︰「今夜我親自去一趟死囚牢,送那孽畜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