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有徒羨章

作者︰憨憨道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方鑒跟隨著梅羨章一路離開了雁來湖,來到了白鷺城西面的一個小村內。

這個小村名叫‘鹿耳村’,因為這個村子依山、水而建,形似鹿耳,所以叫做鹿耳村。

鹿耳村人口只有兩百多,是白鷺城的附屬村,像這種城池的附屬村很常見,並不奇怪,而且城池越大附屬村也就越多。

梅羨章的父親以前本來住在白鷺城城內,被抄家後便搬出了城,住在了鹿耳村中。

走到村外小橋上,梅羨章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來用一雙明亮的眼楮看著方鑒,方鑒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隨後她便在小橋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她穿著打滿了補丁的淡薄衣服,腳上穿著的也是打滿了補丁的舊布鞋。

雖然一身穿著都很破舊,但卻一點也不髒,只是從離開青霞觀的那一刻起,梅羨章就一直用左手按著自己的肚子。

此刻她在小橋石階上坐了下來,那只左手依舊按在肚子上面,而且她小小的身板微微向前傾,使整個胸月復部位都緊緊地貼在大腿上面。

盡管如此,她的眼楮卻依舊直直地盯著方鑒,哪怕額頭上已經流出了冷汗。

方鑒拍了拍三太子,示意他立在原地等候。

然後方鑒自己邁上小橋,走到了梅羨章坐著的那一階台階上和她並排坐了下來。

接著,方鑒開口了,「我來找一個人叫梅清的人,你認識他嗎?」

梅羨章沒有說話,但她看著方鑒的目光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方鑒看著她,繼續說道︰「那是在五年前,我進京趕考,但我太能吃,在半路上就把盤纏花完了。當時我身無分文,餓的骨瘦如柴,眼看就要被餓死的時候,一個叫梅清的人接濟了我十兩銀子。」

「雖然後來沒考上,但我依舊記得他的恩情,當初分別時我跟他說好了,再見面的時候要殺雞燒黃紙拜把子,就在白鷺城外的雁來湖桃園之中義結金蘭。」

「可是我在白鷺城內沒找到他,听人說他搬出了白鷺城,住到了這個鹿耳村,你認識他嗎?」

說罷,方鑒從袖中取出一枚療傷的靈丹,道︰「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里,這顆糖就送給你了。」

方鑒話音落下,梅羨章沒有去看方鑒手里的‘糖’,而是收回了目光,鼻子里發出一聲聲痛苦的輕哼、申吟。

緊接著,梅羨章的腰背幾乎彎了下去,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方鑒一只手輕輕按在了梅羨章的背上,然後開口問道︰「肚子疼?」

「嗯」梅羨章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方鑒手中靈光一閃,梅羨章頓覺身體暖洋洋的,然後一股困意瞬間涌了上來。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方鑒緩緩說道。

梅羨章合上眼楮,身體微傾,靠在方鑒身上沉沉睡了過去。

方鑒則站起身來將梅羨章抱在懷里,然後帶著三太子進入了鹿耳村梅羨章的家中。

梅羨章的家是一座夯土牆修築的房舍,只有三間屋子,一間堂屋,一間臥室,一間廚房,當然,在房子後面還有一個旱廁

「結義兄弟!」

方鑒抱著梅羨章,面對鹿耳村村民們的反復詢問,當即回答道︰「對對,我和梅清是結義兄弟,在哪里?桃園啊!」

「那可不,我既然和梅清是結義兄弟,那他女兒可不就是我小佷女。」

「我在青霞觀找到她的,她好像被人打了。」

「咦?你為什麼要說‘又去青霞觀’了?」

一來二去,幾番對話之後,方鑒便將自己的‘身份’道明,而且也消去了村民們的懷疑。

接著方鑒將梅羨章抱進臥室內,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將療傷的靈丹喂梅羨章吃了下去。

梅羨章乃是凡體,承受不了仙丹的藥力,所以只用靈丹為她療傷即可。

方鑒此次來南州也是因為梅羨章,因為他很早就掐指一算,發現南州梅羨章和自己有緣,師徒之緣。

隨著靈丹入月復,梅羨章小小的身體上開始泛起一縷縷靈光,雖然只是靈丹,但對于一個凡人來說,其藥力足以將她身上所有明傷暗疾全部治愈,而且剩余的藥力還會積聚在她體內,不斷的滋養著她的肉身。

‘唏律律’

就在方鑒喂梅羨章服下靈丹沒多久,外面院子里突然傳來了三太子的嘶鳴聲,以及一個男人的驚呼聲。

方鑒趕緊轉身跑了出去,然後就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倒在地上,正捂著胸口慘叫著。

「怎麼回事?」方鑒朝院子外面那些鹿耳村村民們問道。

而那些村民卻一哄而散,沒散的也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鑒瞪了三台子一眼,但三太子卻眨著眼楮表示自己也很冤枉,雖然三太子不能說話,但它畢竟是天馬,可以用神意與方鑒相通。

在收到三太子神意後,方鑒總算明白了,原來是這家伙看三太子是一匹好馬,就想要偷三太子,但被三太子一個蹶子給嚇得滾到了地上,實際上三太子根本沒踹到他。

方鑒扭頭朝那人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那人躺在地上一陣哎喲痛叫,然後指著三太子道︰「你的馬踹了我一蹄子,你要賠償!否則我就去告官,說你縱馬傷人!」

方鑒聞言笑道︰‘哦,那你要我賠償多少?’

那人眼楮滴溜溜一轉,先是在方鑒的衣著上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三太子,斷定眼前這個人絕對是個非富即貴的大少爺,于是說道︰「我要你賠一百兩,你的馬踹的太狠,沒有一百兩銀子怕是治不好。」

方鑒想了想,不至于跟一個凡人扯皮,于是便向拿一百兩銀子出來平事兒。

但就在這時,一片碎瓦突然朝著地上那人飛了過來,‘啪’地一聲打在了那人的額頭上。

‘哎喲’,一瞬間那人額頭便腫起了一塊血包,那人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轉身朝瓦片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清後頓時罵道;「好你個小雜種,敢打你邵爺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說完就挽起袖子朝堂屋正門前站著的梅羨章走去,但還不等他邁出幾步,一點銀光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等他停下腳步仔細一看,只見方鑒手中正拿著一錠銀子送到了他的眼前。

說實話,他雖然開口就要訛方鑒一百兩銀子,但這麼大一錠銀子,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一下子就呆住了。

「拿上銀子,離開這里。」方鑒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听到方鑒的話,他二話不說,抬手便從方鑒手中奪過了銀子,投上那個血包也不疼了,心里的氣一下子就消得無影無蹤。

「算你識相,我先拿這銀子去看病,後面還會來找你的。」說完,他將銀子往懷里一揣,轉身便跑出了院子。

而外面那些村民看到方鑒輕輕松松就拿出一百兩銀子打發了邵癩子,無不瞪大了眼楮看著。

等到邵癩子離開後,那些還沒有散去的村民就想要進院子里來跟方鑒打招呼。

但梅羨章搶先一步說道︰「我這里不歡迎你們,不許進來。」

听到梅羨章這話,那些村民頓時愣在外面滿臉的尷尬,一時間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梅羨章卻不再理會他們,而是轉身進了廚房,開始在灶底生火做飯。

方鑒微微一笑,自己這個徒弟,脾氣好像還有些古怪。

于是方鑒便在堂屋里一張歪歪斜斜的破凳子上坐了下來,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梅羨章做好了飯菜,並端到了堂屋里的桌子上。

方鑒看了一眼,梅羨章做了兩個菜,一個是清炒菘菜,一個是清炒蘑菇,但因為油太少的原因,兩個菜都炒的有些黑。

而梅羨章只打了一碗飯,碗里的米飯很稀,而且顆粒很碎,很小,一看就是買的質量最差的那種米。

「你不給我打一碗嗎?」方鑒笑著問道。

梅羨章拔了一口飯說道︰「你有銀子給那邵癩子,難道還沒銀子吃飯嗎?」

「哈哈哈。」方鑒笑道︰「你為什麼叫他邵癩子?」

梅羨章道︰「他是鹿耳村的痞子,也是白鷺城里‘黑龍幫’的打手,你沒看村里那些人都很怕他嗎?你這次給了他一百兩,下次他就敢跟你要一千兩,他會一直賴上你。」

方鑒道︰「那你就不怕他嗎?剛剛你還打了他一瓦片。」

梅羨章道︰「我挨的打還少嗎?可他們就是打不死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方鑒听到這話不由嘆了口氣,他們打不死你,是因為你命中是我的徒弟啊,哪有那麼容易死?

「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你真的是我爹的結拜兄弟?」梅羨章朝方鑒問道︰「他從來沒對我說過。」

方鑒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我就是你長輩了。」

梅羨章聞言微微一頓,然後說道︰「這個事以後再說,我現在只想先把魁星硯要回來。」

方鑒問道︰「要回來之後呢?可以跟我走嗎?」

「不行。」梅羨章說道︰「魁星硯要回來以後,我還要去考科舉,完成我爹的遺願。」

「考科舉?」方鑒面色微訝,「可你是女的啊?」

梅羨章道︰「總有辦法的,我听說書先生講過《女駙馬》,那里面的女駙馬就是女扮男裝考科舉的。」

方鑒听到這里,當即朝梅羨章道︰「女扮男裝考科舉,被發現了可是要斬首的。」

梅羨章從口里的米粒中捻出了一顆小石子,隨後一丟然後繼續吃飯。

一連吃了好幾口以後,梅羨章才說道︰「問題不是這個。」

「那問題是什麼?」方鑒問道。

梅羨章道︰「問題是我不識字,村東頭的邵二愣子告訴了我一個訣竅。」

「什麼訣竅?」方鑒問道。

梅羨章猶豫了一下,接著又吃了幾口飯,最後說道︰「你治好了我肚子疼,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不許告訴別人。」

方鑒笑道︰「好。」

隨後只听梅羨章說道︰「邵二愣子說,會讀書寫字考科舉就好考一些,不會讀書寫字就不好考。」

「」

方鑒愣住了,許久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這才深深地嘆了口氣。

梅羨章問道︰「你為什麼嘆氣?」

方鑒道︰「我是在感慨,好一個邵二愣子,竟有如此才智,我真是小覷天下英杰了。」

梅羨章將碗底的飯全部吃完,一粒米也沒有剩下,干淨的就和洗過的一樣,等梅羨章放下碗後,再次抬頭朝方鑒問道︰「你會讀書寫字嗎?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以前考過科舉?」

方鑒點頭道︰「是的,我會。」

梅羨章聞言,立刻從身下那張修補過好多次的椅子上跳了下來,然後跑回自己臥室,當她返回來的時候,手里正抓著十幾個銅板。

「我只有這十七文錢了,你看夠不夠?能不能教我讀書寫字?」梅羨章一雙帶著嬰兒肥的小手捧著十七個銅板朝方鑒問道。

方鑒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銅錢,然後笑道︰「我不缺錢,但你要我教你讀書寫字,就要拜我為師。」

「行。」梅羨章道︰「怎麼拜?」

「磕三個響頭,端一杯茶水。」方鑒說道。

‘咚’‘咚’‘咚’方鑒話音剛落,梅羨章就已經跪倒地上朝他磕了三個響頭。

「」方鑒有些驚愕,自己這個徒弟,似乎過于果斷了些

磕完頭後,梅羨章便跪在地上,揚起腦袋看著方鑒,一雙眼楮里充滿了對知識學問的向往︰「沒有茶,有水可以嗎?」

「可以。」方鑒說道。

梅羨章立刻站起身來,跑到廚房舀了一碗清水遞到了方鑒面前跪下︰「師父喝水。」

「咳咳。」方鑒咳嗽了一聲,先是起身將梅羨章扶起,一邊幫她拍打著膝蓋上的灰塵一邊說道︰「現在你已經拜我為師,我就是你的師父了,師父師父,以後就既是你的老師,又是你的父親,你明白了嗎?」

然後才從她手里接過那碗清水喝了一口,轉而就听梅羨章一臉嚴肅地點頭說道︰「明白了,爹。」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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