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邏山花海中央的一座小木亭內,荊蘿夫人親手為金鷹法王沏了一杯靈茶。
「這是百花靈茶,都是我自己種的。」荊蘿夫人將茶盞送到金鷹法王面前說道。
金鷹法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隨後眼楮一亮,道︰「甘甜清冽,花香濃郁,真是好茶。」
「嗯」金鷹法王遲疑了一下,然後朝荊蘿夫人問道︰「道友,你這百花靈茶可出售嗎?貧僧想買一些回去喝。」
荊蘿夫人听到這話,一雙柳眉都笑成了月牙,然後她極為慷慨地道︰「金鷹道友想要何必買,貧道送你一盒便是。」
荊蘿夫人雖然是一位苦行僧引入道途,但除了入道時修的佛法外,後面的道法都是她自己在最初的佛法基礎上自行參悟推演出來的,所以並沒有真正拜入佛門,故而以‘貧道’自稱。
‘貧道’並非道門弟子才如此自稱,三界之中只要不是佛門弟子,一律自稱貧道。
哪怕就算是佛門神仙,有時候也會自稱‘貧道’而不是‘貧僧’,因為太上道祖作為開道之祖,現世中的一切修行之人全都可以自稱為‘貧道’。
金鷹法王听到荊蘿夫人說要送他百花靈茶,頓時一臉感激地道︰「哎呀,道友如此大禮,真是令貧僧無以為報啊。」
「哪里哪里。」荊蘿夫人擺了擺手,然後笑著說道︰「左右不過一盒茶葉罷了,對了,道友此番來我旎邏山,只怕不是專門喝茶來的吧?」
金鷹法王听到這話,頓時面容一肅,接著坐正了身體說道︰「荊蘿道友,貧僧此番前來,是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哦?」荊蘿夫人面色微訝,但看著金鷹法王嚴肅的表情,不由得沉聲問道︰「什麼消息?」
金鷹法王搖頭一嘆,道︰「這個消息本來是不準備告訴道友的,但貧僧仔細想了數日之後,覺得不告訴道友又有些不妥當,故而才有此一行。」
荊蘿夫人柳眉微蹙,目光盯著金鷹法王道︰「到底是什麼消息?竟讓道友如此凝重?」
金鷹法王看著荊蘿夫人道︰「道友可知光法寺之事?」
「光法寺?」荊蘿夫人听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怔,道︰「那不是謁華道友主持的佛寺嗎?發生什麼事了?」
荊蘿夫人作為一名‘宅仙’,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常年在這旎邏山中種花栽草,而且朋友也不多,消息自然不甚靈通。
金鷹法王一臉沉痛地道︰「光法寺被封禁了。」
「封禁?」荊蘿夫人一臉愕然,然後問道︰「被誰封禁的?」
「西天府尚書,鴻清真人。」金鷹法王一字一句地說道。
听到‘西天府’這三個字,荊蘿夫人的眼中立刻出現了極為復雜的情緒,但是當她听到‘西天府尚書鴻清真人’的時候,眼中那復雜的情緒又變成了疑惑。
「西天府尚書不是文天祥嗎?」荊蘿夫人問道。
金鷹法王點頭道︰「以前是文天祥,但現在是鴻清真人了。」
「這個鴻清真人是什麼來歷?」荊蘿夫人問道。
金鷹法王說道︰「此人來歷很深,暫時不得而知,但他身上懷有多種異術神通,而且手中有很多厲害的法寶,現在是金仙道行,實力很強,哪怕我佛門的一些菩薩在他面前也討不了多少便宜。」
「這麼厲害?據我所知,佛門的菩薩最低也是太乙金仙的道行吧?」荊蘿夫人一臉懷疑地道。
金鷹法王點頭道︰「貧僧就是這個意思,此人手中法寶太多而且詭異無比,就連尋常的太乙金仙也拿他毫無辦法。」
荊蘿夫人神情微凝,然後又朝金鷹法王問道︰「那謁華道友他們怎麼樣了?」
金鷹法王道︰「謁華他們全部被抓到了西天府,說要等罪行查清之後一起論罪。」
看著荊蘿夫人的表情,金鷹法王明白她還沒意識到方鑒的‘可怕’,于是便解釋道︰「道友可能不知道,這位鴻清真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殘酷無情,無論道、佛大德修士,甚至是天庭的仙官,只要落到他的手中,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說完,金鷹法王專門挑了幾個能彰顯方鑒‘殘酷’的事跡說給了荊蘿夫人,尤其是將巢湖龍王全家剝皮的事情,更是听的荊蘿夫人頭皮發麻。
而荊蘿夫人在听完之後,也馬上就坐不住了,無論怎麼樣,謁華神僧是她的摯友,當初她進入西牛賀洲時謁華神僧又屢次在她最危急的時候出手幫她,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謁華神僧被方鑒殘害。
「多謝道友將此事告知于我。」荊蘿夫人立刻站起身來朝金鷹法王拱手道。
金鷹法王也起身道︰「其實貧僧也不想將此事告知道友的,但是道友和謁華乃是至交好友,此事若不告知道友,就有些過分了。」
荊蘿夫人點點頭,然後對金鷹法王道︰「道友情在此稍等。」
說完,荊蘿夫人立刻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等她再回到小木亭中時,手中已經多了兩方紫檀木盒。
「這里面是一些百花靈茶,道友拿回去喝吧。」荊蘿夫人將兩方木盒送到金鷹法王面前說道。
金鷹法王當即伸手接過木盒,收入介子法寶後對荊蘿夫人道︰「多謝道友。」
荊蘿夫人搖搖頭,然後對金鷹法王道︰「今日招待不周,還請道友見諒,他日定當補上。只是貧道有急事要離開旎邏山一趟,就不留道友了。」
金鷹法王聞言道︰「道友說的哪里話,貧僧也是抽空而來,現在也要回不空寺去了。」
荊蘿夫人當即道︰「我送道友。」
隨後荊蘿夫人便把金鷹法王送出了旎邏山,待金鷹法王化作一道金光離去之後,荊蘿夫人關閉旎邏山的結界,然後化作一道虹光直上重天而去
西天府,積雲宮。
正在持坐修煉中的佑德天君忽然睜開了眼楮,似乎心有所感,目光朝著白陀天宮宮門外的方向看去。
不多時,一名神將來到了積雲宮佑德天君所在的殿宇外稟道︰「天君,荊蘿夫人來了。」
「唉。」佑德天君微微嘆了口氣,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就說我已去天庭述職,不在西天府。」
「是。」神將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積雲宮。
但是沒過多久,那神將去而復返,語氣十分為難地道︰「天君屬下無能。」
佑德天君搖了搖頭,然後對神將道︰「不關你的事,你下去吧。」
「是,天君。」神將如釋重負,然後立刻應聲離開了此處。
神將離開之後,積雲宮內陷入了一陣長長的沉寂,最後還是佑德天君率先開口道︰「既然已經來了,就進來坐一坐吧。」
‘嘩’‘嘩’
兩道開門聲驟然響起,佑德天君所在殿宇的兩重殿門被一陣香風吹開,然後荊蘿夫人亭亭玉立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佑德天君眼中。
一陣香花飛入殿宇內,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荊蘿夫人已經跪坐在了佑德天君的面前。
只見荊蘿夫人低著頭一言不發,然後從袖中取出了一方高高的玉匣,接著荊蘿夫人雙手捧著玉匣,放到了佑德天君的面前。
「這是我自己種的百花靈茶。」荊蘿夫人低著頭說道︰「味道還不錯。」
佑德天君目光看著始終低著頭的荊蘿夫人,然後又看著那高高的玉匣,笑著揮手將那玉匣收起道︰「好,正好我這里的靈茶也快喝完了,以後就喝你的花茶吧。」
說完,佑德天君朝荊蘿夫人笑道︰「你這麼多年沒來過西天府看我,今天是專程來送茶的嗎?」
荊蘿夫人沉默了許久,最後終于下定決心抬起頭來,目光看著佑德天君道︰「放了光法寺的人。」
佑德天君听到這話,心中暗道‘果不出我所料’,然後搖頭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荊蘿夫人道︰「你是西天府的天君,你做不了主,誰能做主?」
佑德天君道︰「人是西天府尚書鴻清真人抓的,如果換一個尚書,我能做主,但偏偏鴻清真人不行。」
「為什麼。」荊蘿夫人問道。
佑德天君道︰「你不要問那麼多了,回去吧,摻和這件事對你沒有好處。」
荊蘿夫人玉齒輕咬下唇,說道︰「謁華神僧救過我好幾次,如果沒有他數次相救,我早已經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難道在你心中,親妹妹的命還沒有西天府的一樁事務重要嗎?」
佑德天君面無表情地道︰「我首先是天庭仙官,其次才是你的兄長。」
「你好無情,就跟當年你拋下我和爹娘離開時一樣無情!」荊蘿夫人緊咬下唇,眼眶濕紅地說道。
佑德天君再次微微一嘆,然後起身來到了荊蘿夫人面前,緩緩蹲下來為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而荊蘿夫人則一頭扎進了佑德天君懷抱之內,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佑德天君,「兄長。」
佑德天君神情微微動容,也抱住荊蘿夫人,然後右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打著,一如兒時那般。
「這件事為兄真的幫不了你,鴻清真人做的事情只要符和天庭與眾生的利益,為兄便不能干涉。」佑德天君緩緩說道。
不僅是不能干涉,而且是干涉了也沒用。
听到佑德天君這話,在他懷里抽泣了許久的荊蘿夫人緩緩松開佑德天君,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佑德天君道︰「我要見這位鴻清真人。」
佑德天君聞言,目光十分復雜地看著荊蘿夫人。
「難道這你也要拒絕嗎?」荊蘿夫人幽怨地問道。
佑德天君此刻面色更加復雜了,半晌之後,在荊蘿夫人那快要凝成實質的幽怨目光中說道︰「可以,我讓人帶你去見鴻清真人。」
說完,佑德天君略一猶豫,然後繼續對荊蘿夫人道︰「不過,你見了鴻清真人,盡量禮貌一些。」
「???」荊蘿夫人那我見猶憐的玉顏上,頓時被滿滿的疑問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