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龍虎殿。
大天師章奐坐在最上首得椅子上,手里抓著一顆晶瑩亮潔的玉球開心地把玩著,他的雙腳懸在半空,正不斷地前後晃動著
劉 靜靜地坐在章奐一旁,一邊照看著章奐,一邊將目光在大殿內的三位輔天師、七位祭酒以及方鑒身上掃來掃去。
終于,劉肇業率先起身朝方鑒拱手道:「鴻清真人。’
方鑒聞言,當即也起身還禮道:「劉天師。’
劉肇業笑著點點頭,然後指著下側七位祭酒道:「我來為鴻清真人引見一下吧。」說完,劉肇業指著七位祭酒一-一朝方鑒介紹,他們分別是:
戒律堂祭酒王仲斛、征伐院祭酒袁仲應、叢林廟祭酒黃仲戊、除魔院祭酒趙仲歆、授業堂祭酒彭仲開、受篆院祭酒丁仲鳶、教化院院主林仲闐。
方鑒與這七位祭酒一一見過禮後,劉肇業才重新請眾人落座。
但方鑒剛剛落座,輔天師瞿函便朝方鑒問道:「敢問鴻清真人,天庭可有詔書傳諭我等?
這是個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瞿函第一句話便是問的此事。
方鑒聞言卻是搖頭道:「天庭無有詔書傳諭。」
听到方鑒的話,三位輔天師都是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既有疑惑,也有驚詫。
在他們看來,天庭是肯定有詔書傳下,指示他們怎麼做,但方鑒卻說沒有,這讓他們感到有些疑惑。
不過方鑒說沒有,那他們現在也沒法再問,只是將此事按下。
然後就听輔天師高旌問道:「敢問鴻清真人,天庭何時會發天兵天將前來皓鑭界?」
方鑒搖頭說道:「此事我亦不知,一切皆要看大主使安排,我此來的目的,便是幫助天師府穩定局勢,以待天庭出兵。」
方鑒這番話三位輔天師倒是能理解,他們知道方鑒所說的‘大主使’是師門典籍中所載的九天玄女,這樣的大神有計劃肯定不會告訴一個太乙玄仙的。
在他們看來,方鑒只是天庭派來的一個在皓鑭界‘踩點’的小將,肯定不會知道天庭何時出兵這麼大的事。
不過,縱然只是小將,那也是天庭派來的小將,而且道行和他們三人不相上下,他們自然要給予尊重。
于是只听劉肇業說道:「鴻清真人,四位祖天師降下法旨,讓我等給鴻清真人你在天師府內安排一個職位,不知鴻清真人願司何職?
方鑒聞言略一沉吟,然後說道:「方才我听聞七位祭酒職司,想來天師府的職位已經都滿了吧?’
劉肇業點頭道:「的確如此,但鴻清真人從天庭而來,我等又得四位祖天師法旨,自然是要為鴻清真人考慮的。
說到這里,劉肇業道:「我天師府有九位祭酒,但經過歲月變遷如今變成了七位。其中有兩個司院被裁減為‘執事’一級,所以本天師在此提議,重新將這兩個司院提升為‘祭酒’一級,並合二為一,由鴻清真人出任祭酒。’
說完,劉肇業朝另外兩名輔天師和七名祭酒問道:「不知二位師弟和諸位師佷是何想法?
劉肇業話音落下,便听輔天師瞿函問道:「師兄的意思是,把‘真寶殿’與‘十方院’合並嗎?’
劉肇業點頭道:「不錯,將真寶殿與十方院合並為‘寶方院’,由鴻清真人出任祭酒。听到劉肇業的建議,在座的七位祭酒紛紛議論開來,但只是片刻之後,便齊聲拱手道:我等無異議。’
劉肇業又朝瞿函和高旌看去,瞿函與高旌相視一眼之後,也點頭道:「我等也無異議。」最後,劉肇業才朝方鑒問道:「鴻清真人意下如何?」
方鑒問道:「敢問劉天師,這寶方院司掌何事?’
劉肇業說道:「哦,寶方院有兩個司職。其一、司掌天師府一切寶材珍物,並收取、采獲、存放、供應、調配天師府一切所需物資,總的來說,寶方院便是掌管天師府寶庫,並有權決定寶庫中一切物資的調配與供應。」
「其二,寶方院司掌天師府與外界十方各處的關系,哦,鴻清真人,我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凡人王國的鴻臚寺,掌管天師府的外交事宜。」劉肇業緩緩說道
如果是別人,肯定會在這個時候反問一句:「現在的天師府還有外交嗎?」
但方鑒沒有問,他只是在稍微沉思片刻後,便點頭道:「好,我听從劉天師的安排,執掌寶方院。’
劉肇業聞言一怔,他沒想到方鑒竟然答應的這麼干脆,都不討價還價的嗎?不應該啊,天庭來的仙官不應該這麼天真吧?
但是劉肇業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立刻明白,方鑒可能是听到執掌天師府‘寶庫’,所以就如此干脆的答應了。
不僅劉肇業這麼想,瞿函和高旌兩位輔天師也是這麼想的。
「這位鴻清真人吃了大虧,恐怕他自己還不知道吧?」下面,征伐院祭酒袁仲應傳音給旁邊的叢林廟祭酒黃仲戊說道。
黃仲戊微微一笑,傳音道:「他也不想想,要是天師府寶庫里真的還有寶材珍物,至于被裁降為‘執事’級別的司院麼。
但方鑒卻面不改色,他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把天師府的寶庫交給自己掌管,呵呵,整個東陸都荒涼貧瘠成了這個樣子,寶庫里還有寶物才有鬼了。
至于天師府外交,天師府如今被外道真魔和皓鑭界神殿壓縮圍困在東陸上,用地脈地氣結陣自保,能有什麼外交?
看起來是把兩個職務合並到一起給了方鑒,實際上就是兩個虛職而已,高高掛起的吉祥物罷了。
不過方鑒卻欣然接受了下來,原因很簡單,虛職無所謂,他要的是這兩個職務的權柄和名義,這就夠了。
安排完方鑒的職務後,眾人就要開始談正事了。
只听劉肇業說道:「諸位師弟、師佷,如今我天師府佔據東陸,神王殿與那些外魔佔據西陸。我天師歷代天師、英杰皆想從外破局,重新扭轉局面。但這麼多年下來,
此舉成效微乎其微。自上一任大天師歿後,我天師府自退居東陸以來,已經隕落六位大天師、十五位輔天師,英杰弟子更是數不勝數。」
劉肇業說到這里,整個龍虎殿內都是一片沉寂,甚至還能听到一陣隱隱的啜泣聲。
方鑒扭頭看去,原來是劉 在哭,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所幸天不絕我天師府。」劉肇業說到這里,指著方鑒說道:「天庭派來了鴻清真人,相信不久之後天庭大軍與四位祖天師便能降臨皓鑭界,一舉掃除魔逆,重定寰宇。
「所以我認為,我天師府應當繼續秉持兩年前的決議,繼續發展內部力量,穩定東陸局面等待天軍降臨。」劉肇業說道。
方鑒聞言卻道:「劉天師,我觀頭頂大陣日積月累抽取東陸地脈地氣以維持自身,只怕撐不了多少年。
劉肇業道:「這個我們已經看過了,如今整個東陸的地脈、地氣還能維持護法大陣五年,有這五年,足夠了。
方鑒詫異地道:「哦?為何五年就足夠了?」
劉肇業笑道:「鴻清真人說笑了,五年內天庭大軍已經降臨皓鑭界,自然再也不需要這護法大陣了。
方鑒聞言頓時無語,合著你們在盼這個?而且大主使根本沒有決定何時出兵皓鑭界,難道你們以為天庭就沒別的事了?只盯著皓鑭界?
但畢竟才剛到天師府,方鑒也不好反駁劉肇業,只是不置可否地坐在那里。
然後劉肇業便和另外兩位天師、七位祭酒議定了未來五年天師府的戰略,總的來說,就是依托護法大陣徹底龜縮于東陸,外面的事情不要去想了,管好天師府和東陸,保存自身實力,等待天庭大軍降臨,便一起反攻西陸。
單從這個戰略上來說,問題並不大,保存自身實力,不要去做無畏的犧牲,這是正確的。但是有一點是錯誤的,而且是極度錯誤的,那就是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天庭的身上。
要是天庭五年以內沒有降臨呢?
於是,方鑒對此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敢問三位輔天師,如果天庭五年以內不能降臨皓鑭界,屆時豈不是將東陸億萬生靈陷于魔爪之下?’
劉肇業聞言眉頭一皺,但很快便舒展開來,並朝方鑒問道:「那鴻清真人有何妙策?」方鑒道:「還是要積極向外,尋求破局。」
方鑒話音剛落,瞿函便朝他問道:「鴻清真人是太乙玄仙道行吧?」
方鑒點頭道:「不錯。」
瞿函道:「據我們所知,西陸之上的外道真魔中,有金仙和太乙金仙的存在,我等連金仙道行都未達到,出了這護法大陣就是死。」
方鑒張了張口,但是到了喉嚨里的話他還是咽了回去。
方鑒自己很清楚,太乙金仙不能威脅到他,但他此刻要是說出來,人家也只會認為他在吹牛,所以便將話頭咽了回去。
也就在這時,輔天師高旌朝方鑒問道:「鴻清真人在天庭所任幾品仙官?」
方鑒道:「三品,三界巡察使。’
高旌笑道:「那比四位祖天師如何?」
方鑒道:「四位祖天師乃玄門大德,天庭超品仙官,我方鑒豈敢與之相提並論。
高旌聞言,仍舊是笑眯眯地說道:「那鴻清真人又如何知道天庭何時出兵皓鑭界,何時不出兵皓鑭界呢?’
好家伙,這是在拿自家祖宗的地位壓自己啊!
這皓鑭界天師府的思想有大問題,方鑒終于發現了這一點。
四位祖天師的確無論德行、修為、功德、品級都比他方鑒高,但在天庭可不純粹是品級決定一切。
但方鑒也不想解釋,因為他不屑于解釋,懶得解釋。
可方鑒不解釋,眾人反倒認為他認慫了,這也讓三位輔天師對自己心中的判斷越發堅信了起來。
就這樣,方鑒第一次參與的天師府會議,便以劉肇業等人的決策全票通過而告終,方鑒全程保持了沉默。
隨後天師府便發布了方鑒出任寶方院祭酒的詔令,並得到天師府頒發的祭酒度牒,正式成為了皓鑭界天師府的第八位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