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近南這次到京城來,一個是因為帶著天地會各地堂口的香主來京城開會,二個是確定青木堂的香主之位,三個則是為了玄水堂堂主而來!
確定了韋小寶是天地會新晉的青木堂香主之位,陳近南算是了結了到京城的其中一件事。
第二天,陳近南就召集天地會的各個堂口的香主到大廳聚會,眾人按照順序各自坐好了!
天地會有十個堂口,分為前五房和後五房,前五房中,長房蓮花堂掌管福建,二房洪順堂掌管廣東,三房房家後堂掌管廣西,四房參太堂掌管湖南、湖北,五房宏化堂掌管浙江。後五房中,長房青木堂掌管江蘇,二房赤火堂掌管貴州,三房西金堂掌管四川,四房玄水堂掌管雲南,五房黃土堂掌管中州河南。
韋小寶現在是青木堂的堂主,倒是坐在了前面的位置,只是機警的韋小寶發現自己後面居然空著一把椅子,韋小寶數了數,十個香主十把椅子,現在只有九張椅子上有人,心想「怎麼少了個人?難不成也跟之前的青木堂堂主一樣嗝屁了?」
不提韋小寶的小心思,陳近南讓各個堂口的香主敘述各地的會務,韋小寶才坐上香主之位,自然不用他敘述,只是無聊的听著!
幾個香主敘述完會務之後,陳近南才幫著韋小寶敘述青木堂的會務,陳近南說道︰「青木堂本來是在江南江寧、蘇州一帶跟韃子周旋,後來尹兄弟把香堂稱到了江北徐州,逐步進入山東、直隸,一直伸展到韃子的京城,只可惜尹兄弟命喪鰲拜之手,青木堂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陳近南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小寶手刃了鰲拜那狗賊,為尹兄弟報了大仇,相信小寶做了青木堂的香主,以韃子皇帝對小寶的崇信,日後我天地會在京城行事必然更加便利。」
坐在下首的幾個香主都拱手齊聲稱是!
蓮花堂香主蔡德忠是個白發白須的老頭,這時開口說道︰「總舵主,怎麼不見四房玄水堂香主林永超林兄弟呢?」
听到這個問題,陳近南一臉的悲痛,說道︰「林香主的事情也是我此次進京的目的之一!鄺香主,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被稱作鄺香主的人乃是鄺天雄,乃是赤火堂的香主,朝著陳近南拱了拱手才說道︰「之前,有玄水堂的兄弟逃到貴州地界向我求助,林香主帶著雲南天地會的兄弟去刺殺吳三桂,不幸被吳三桂那個龜兒子給…給…給殺了!根據逃回來的兄弟所說,當晚去平西王府行刺的人連同林香主在內一個都沒有回來!而且不止如此,當天晚上吳三桂那老王八就派人去了我們的據點,幾乎把玄水堂的人屠戮一空,除了零散的幾個兄弟逃出來,其他的人都…都…!我天地會玄水堂如今已經名存實亡了啊!」
鄺天雄越說越氣,情不自禁的狠狠的拍著椅子的扶手!
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眾人頓時嘩然,人人氣憤填膺,大罵著狗漢奸吳三桂,嚷著要召集會里的兄弟們殺去雲南取了吳三桂的狗命!
韋小寶和陳近南倒是還保持著鎮定,陳近南是因為早已得了鄺天雄的匯報,知道這件事。而韋小寶能坐在這里,完全是擺個架勢而已,之前各堂敘述各省會務的時候韋小寶就很不關心,什麼林永超韋小寶又不認識,自然漠不關心!不過听著廳里的人都在罵吳三桂,頓時大喜,一听到這些污言穢語,韋小寶就來勁了,登時如魚得水,忍不住插口跟著一起罵了起來。
說到罵人,韋小寶可是專業的!和這八位香主相比,頗有精粗之別,他一句句轉彎抹角,狠毒刻薄,八位香主只不過胡罵一氣,相比之下,倒是差了韋小寶一大截,這八位香主听著韋小寶滿嘴噴糞,都是一臉敬佩的看著韋小寶!
陳近南听著韋小寶越罵越狠、越離譜!連忙舉著手往下按了按,說道︰「小寶,夠了,夠了!天下千千萬萬人在罵吳三桂,可是這廝還是好好做他的平西王。說正事吧,這次我天地會這次損失慘重,若是不反擊,只怕我天地會的兄弟以後再江湖上行走都不敢亮出名號!」
鄺天雄說道︰「說來慚愧,之前一知道林香主的事情。我也是火冒三丈,當時召集了貴州的不少兄弟就想去昆明找吳三桂那狗賊報仇去!可剛進入雲南境內,還沒到昆明,就被人伏擊,折了二十多號兄弟才逃了出來!而且吳三桂那狗賊似乎以為我天地會會對他大舉動手,近段時間,在貴州到處找我天地會的下落,不少兄弟都被那狗賊的狗腿子抓走了!若不是總舵主的提點,讓我暫避鋒芒,我非得拼死跟他搏命不可,拼得千刀萬剮,也要咬下他一坨肉不可!這次我老鄺可是丟人丟到家了!」
陳近南輕聲安慰道︰「鄺兄弟,不必介懷!吳三桂這廝在雲貴之地根深蒂固,手下更是兵強馬壯,高手眾多,想要在雲南行刺與他是千難萬難,你暫時忍耐才是上上之策!」
老成持重的蓮花堂香主蔡德忠說道︰「總舵主以為此事該如何反擊才好?」
陳近南扭頭向韋小寶問道︰「小寶,听說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最近進京了?」
韋小寶听了連忙說道︰「是的師父,的確是進京了,頭幾天韃子皇帝還召見了他!」
陳近南點了點頭,說道︰「這次我天地會各個堂口的好手如今雲集京城,既然殺不了吳三桂,我思來想去,那就殺了吳應熊!想來吳應熊到京城來,帶的人手不會很多!」本是一臉文雅,書生打扮的陳近南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的儒雅不復再而是一臉的嚴厲!
陳近南說著,臉色突然露出一絲微笑,繼續說道︰「而且此事還有個意想不到的好處,據會里負責探听消息的兄弟所說,吳三桂只有吳應熊這個兒子,自小就保護的很好,對他是寵愛萬分,此次吳應熊進京是被韃子皇帝下旨強制要求的!想來如若這個時候吳應熊死在了京城,吳三桂那老烏龜必然會以為是韃子皇帝做的,到時候吳三桂一氣之下說不得會起兵反清,到時候讓吳三桂和韃子狗咬狗,我天地會正好從中漁翁得利,將韃子一舉趕出中原!」
蔡德忠听得眼前一亮,說道︰「總舵主果然是深謀遠慮,難怪這次上京讓我們都帶著好手到京城!此計甚妙啊!」
大廳里其他的人听著,都是群情激奮、興奮不虞,紛紛說著要怎麼怎麼樣抓住吳應熊,然後在如何如何折磨之後在報仇!甚至有人在暢想著把韃子趕出中原後該如何如何了……
陳近南又搖了搖手︰「說道,此事要記得保密,暗中派人探听清楚吳應熊府上的情形,然後一舉出動,拿下吳應熊!另外,玄水堂是我天地會的十堂之一,現在林香主已死,玄水堂的兄弟也是十不存一!此次誰能親手殺死或者抓住吳應熊,玄水堂就由誰來做香主主持玄水堂的重建,其他堂口必須全力支持!諸位意下如何?」
天地會各香主對此自然沒有異議,紛紛贊同!韋小寶在一旁想著,天地會要殺吳應熊,而小玄子要拉攏吳應熊,這不是跟小玄子的意見相悖了?
韋小寶一時之間盡然糾結了起來,我到底應該幫天地會還是幫小玄子呢?進了天地會就是英雄,自然要幫天地會做事;可不幫小玄子就是不講義氣,就不是好漢!
這時韋小寶的耳中傳來陳近南的聲音︰「小寶,你可知道吳應熊現在京城的居處?」
這個韋小寶自然知道,之前康麻子還讓他給吳應熊傳口諭來著,糾結之下的韋小寶月兌口而出︰「師父,我一直在宮里,最近才得到小皇帝的重視,之前一直沒出過宮,吳應熊的住處我還真不知道在哪里!」
陳近南听了也不在意,吳應熊到京城來動靜不小,就算韋小寶不知道,想來吳應熊的住處也不難打听到!隨後陳近南就跟幾個一臉氣憤的天地會香主商討起來刺殺吳應熊的方案來!
眾人商議了一會之後,確定了基本方策後,各個香主紛紛告辭離開!
陳近南這才向著韋小寶又說道︰「小寶,你明天仍然回皇宮,到韃子皇帝身邊做內應。青木堂的事務,暫且由你麾下的李力世、關安基兩位代理,此次刺殺吳應熊的事情你也不用參與進來,以免暴露了身份!」
李力世、關安基就是之前抓韋小寶來天地會的兩人,韋小寶口中應著︰「是!」心里卻想著︰「這不是擺明了過河拆橋麼?也不知道師父收我為徒,讓我做這個勞什子香主是不是只為了讓我在皇宮里做內應而已?」
韋小寶自小在妓院長大,最喜歡听說書,老听說書的說什麼「自古英雄出草莽」,而酒肆茶館里的江湖人士,一提起天地會,都說天地會的好漢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漢、英雄!
韋小寶的夢想也是做英雄好漢,只所以痛快的加入天地會,一個是形勢所逼,二個是想著加入天地會不就成了英雄好漢?現在被陳近南叫著又回皇宮,韋小寶先是有點小不爽;又是開心,天地會的日子比皇宮里可差多了!
陳近南又交待道︰「京城東市天橋上有一個賣膏藥的老頭兒,姓徐。別人賣膏藥的旗子上,膏藥都是黑色的,這徐老兒的膏藥卻是一半紅、一半青。你要是有急事想要跟我聯絡,到東市天橋去找徐老兒便是。你問他︰‘有沒有清惡毒、便盲眼復明的清毒復明膏藥?’他說︰‘有是有,價錢太貴,要三兩黃金,三兩白銀。’你說︰‘五兩黃金,五兩白銀賣不賣?’他便知道你是誰了。」
韋小寶听著笑著說道︰「人家只賣三兩銀子,你卻還價五兩,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我要是那個賣貨的非要賣你一千盒不可!」
陳近南微笑著說道︰「這是害怕別人誤打誤撞誤會了,真有人向他去買‘清毒復明膏藥’。之後他一听你還價黃金五兩,白銀五兩,便會問你︰‘為什麼價錢這樣貴?’你說︰‘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復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他便說︰‘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你說︰‘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他又會問︰‘紅花亭畔哪一堂?’你便說︰‘青木堂。’他問︰‘堂上燒幾柱香?’你說︰‘五柱香。’燒五柱香便是香主。他是本會青木堂的兄弟,屬你該管。你有什麼事,可以交他辦。」
韋小寶一一記在了心中,陳近南放心不下,怕韋小寶沒記住,又和韋小寶演習一遍,確認一字無誤才放心下來。
陳近南又說道︰「這徐老頭雖然是你的手下,不過武功卻甚了得,你對他不可無禮。」
韋小寶答應了之後,又說道︰「師父,我就這樣回去可不行,還需要找個借口才行!」
陳近南道︰「小寶,為師果然沒看錯你,你雖然調皮了點,不過腦子卻是好使!日前關安基等人在鰲拜府門口大鬧了一場,韃子一定偵騎四出,天地會的這個城外的據點遲早會被韃子所察覺,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明日你就回宮去,跟人說是給一幫強人擄了去,你夜里用計殺了負責看守的人,才逃回宮里。如有人要你領兵來捉拿,你就可以帶兵到這里來,我們會準備鰲拜的靈位以及其他一些跟鰲拜相關的東西埋在後院的菜地里,你領著人來這里挖出去,想來就不會有人在懷疑你了。」
韋小寶說道︰「到時候這里都不會有人了吧?」
陳近南點點頭,說道︰「你明日一走之後,大伙兒便會都離開,不用擔心!另外今天已經來不及了,三天之後,我到京城里來傳你武功。你到東城甜水井胡同來,胡同口會有兄弟們等你,會帶你進來見我。」
韋小寶應道︰「是。」
陳近南輕輕撫模他頭,溫聲說道︰「你明兒起來就回皇宮去罷,不用來找我道別,我今晚要去京城里訪友!」
韋小寶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我知道了!」
隨後師徒兩人分開,回了各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