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里一片緊張沉重的氛圍,鎮國將軍緊擰著眉頭,這孫少將是孫副將的獨子,倘若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對孫家來說可是個重大的打擊, 不能見死不救。
可只怕這就是金軍的圈套,若貿然領兵追去,唯恐造成更大的損失……
孫副將心中掙扎片刻便朝著鎮國將軍跪下,他的眼底帶著絕然,「屬下教子無方,如今孽子身無軍令貿然行動,不論是生是死,皆是違反軍紀!將軍無需顧慮他安危,末將就當沒有這個兒子,只求他莫要連累旁人,壞我們大事!」
不用想就知道孫副將有多麼心痛,可軍令如山,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就算他這個不孝子僥幸活著回來了,也無法給軍中將士交代!
如若不然,以後每一個士兵都效仿他的做法,那還有紀律可言?
冷玉寒思量片刻後站了出來看向那名前來稟報的士兵,「孫少將騎的可是我的馬?」
只見對方目光閃爍,支支吾吾的回道,「是……」
孫副將的臉色更難看了,卻不想冷玉寒認真的開了口,「父親,請允許我帶一小隊人馬去把孫少將領回來!」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變了面色。
「冷千戶萬萬不可!那孽子是咎由自取,怎能讓你以身犯險?」孫副將極力勸阻著,他本就無顏面對鎮國將軍,如今冷玉寒以德報怨,更讓他無地自容!
只見鎮國將軍沉吟了片刻,他看向眼前那年輕氣盛的男子,經過這段時間在軍中的磨礪,他的面容剛毅了許多,那眼神褪去了僅剩的幾分稚氣,越發堅韌沉穩,身形更是挺拔結實了不少。
風吹日曬讓他的膚色蒙上了一片粗糙,從頭上的發絲到腳下沾滿塵土的錦繡玉靴,他已經不再是京中那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而是真正從軍衛國的棟梁!
「你可考慮清楚了?」只听鎮國將軍低沉的聲音傳來,其他的幾位副將瞬間齊齊阻止,「還望將軍思量!」
將軍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打算點頭答應。
然而,鎮國將軍了解冷玉寒的脾氣,想必他定將孫少將此舉當成了他的責任,若非他們在軍中發生沖突,對方也不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而負氣沖動闖入敵營。
而此事卻也不是簡簡單單他們二人的恩怨,事關到兩軍士氣,倘若連冷玉寒也發生意外淪入敵手,只怕會動搖軍心,局勢越發不利!
一時間,幾位副將又開始紛紛勸阻冷玉寒,可這年輕的男子則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玉寒已經深思熟慮過,並非意氣用事,倘若孫少將戰敗,狡猾的金軍定會將他視為俘虜于陣前折磨羞辱,助漲金軍囂張氣焰,倘若無人前去營救,恐會讓其嘲笑我辰國將士膽小怕事,可若我能把人帶回來……」
那麼受挫的將是金軍那幫人,更能振奮己方將領。
「話雖如此……」
「為何幾位副將認定我們一定會輸?」卻不想,冷玉寒的臉色變得嚴肅至極,「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才是我們如今最大的困難!」
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能贏,還指望奇跡發生?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放棄的那一方就已經輸了!
他的眼底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頓時激起了眾人的反抗之心。
幾位副將只覺得羞愧難當,這段時間他們何嘗不是憋屈無比?听著那些金軍在陣前囂張跋扈言語羞辱,多少次他們都想要單刀直入索性與對方來個魚死網破,這才是他們武人的氣骨,可卻不得不屈于大局,瞻前顧後。
「玉寒並非軍中之人,只不過是為了尋找太子殿下,暫時駐留于軍中,所以可以自由行動。」他的意思是,就算借兵去救人,他也不是違背軍紀。
看著這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幾位副將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若再阻擾他,豈不是變成他們膽小怕事?
只听鎮國將軍哈哈一笑,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間張揚起來,他大步走向冷玉寒,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既然你已經有了覺悟,為父就借你一支兵,希望你不要讓為父失望,定要將孫少將救回來!」
「是,父親!」冷玉寒的眼底泛著光亮,他雙手抱拳行了一禮,便毫不猶豫的退了出去。
看著那轉身離去的瀟灑身影,鎮國將軍只覺得欣慰極了,若連他也不相信冷玉寒,那將來還有誰能信服這個孩子?
若不殺出一條血路,怎能爭得榮耀?
這個孩子已經走出鎮國府了,打算拍打翅膀去搏擊他的長空,而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
……
「哈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就你們這幾個人,也想搗毀我軍陣營?」
「打!使勁兒打,留著一口氣就行了!」
此時此刻,金軍駐扎的營地內,幾名傷痕累累的辰國士兵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中間的那名年輕男子身上的鎧甲已經碎了大半,一名魁梧的金國戰士正宣泄怒火般一拳一拳砸向他的月復部。
又是一口鮮血溢了出來,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耳邊嗡嗡作響只听得見一片嘲弄聲。
「只可惜來的不是那個冷玉寒,四國盛會上我早就想狠狠教訓他一頓了!」
「就是,這幾個廢物怎能讓我們盡興?」
「不過那馬倒是匹好馬,就是騎它的人太弱了。」
他們看向那匹在幾名戰士的鞭子下頑抗的汗血寶馬,眼底一片笑意。
鞭打的聲音伴隨著馬匹的嘶鳴,那棕紅色的皮膚已經綻放出一道道血痕,可那馬的眼底卻沒有絲毫屈服之意,他們就喜歡這樣的烈馬,馴服起來更有成就感!
沒有人注意到,軍營之外幾道黑影快速的躲進了樹梢陰影之中,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樹上的冷玉寒微眯著眼,而底下那匹正努力甩開金國戰士的馬兒好似感覺到主人的來臨,竟漸漸平復了下來。
「哦?堅持到現在也是不容易。」只見那幾名金國戰士眼前當即一亮,得意無比的來到安分了許多的馬匹前,分明感覺到它十分抗拒,可又不知為何突然不敢造次。
此時得以一時喘息的孫少將艱難的抬起頭,要知道他把冷玉寒的馬帶走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脾氣倔強的畜生會這麼安靜,只有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