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發生的事情讓整個將軍府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氛圍之中,大夫人被送回了院子,一時間無人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沾染上不干淨的東西。
如今夏淺薇被當成了寶般護了起來,將軍吩咐過若無要事,任何人不可打攪三小姐休息。
傍晚時分,阮姨娘突然造訪了碧荷院。
「三小姐趕緊歇著,千萬別起身,真是讓妾身心疼啊,自己中毒都還未痊愈,就得幫人療傷,今兒個一定被嚇住了吧?」
正要從榻上起身的夏淺薇當即被阮姨娘攔住了,她歉意的笑了笑,「讓姨娘見笑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阮姨娘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從前三小姐可是十分不待見她們這些人,更不會有一句好話。
她望著眼前這張美好的面龐,仿佛看見了從前的玉容夫人,趕緊將別的念頭壓下,生怕自己跟溫氏一樣被嫉妒蒙蔽了雙眼。
「將軍既然已經暫將府中的事務交給了妾身,妾身就自作主張到老夫人那兒討了些人參燕窩,為三小姐補補身子。」
可不是只有大夫人才懂得疼人!
身後的婢女當即將那一盒盒貴重的藥材放到了桌上,只見阮姨娘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旁人,夏淺薇頓時明白了什麼。
她屏退了如畫和如眉,對方終于進入了正題。
「真是為難三小姐了,大夫人做戲了這麼多年,今日原形畢露,幸好將軍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若是玉容夫人還在,豈能讓她囂張?」
阮姨娘眼中精光一現,「妾身知道三小姐不容易,如今人人都知大夫人中了邪,這不正是老天給的機會嗎?」
夏淺薇默不作聲,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嘖,怎麼還听不懂呢?阮姨娘頓時有些著急。
「妾身的意思是,大夫人傷得這麼重,三小姐已經盡力了也不一定治得好,到時候誰都無法責怪三小姐。」
原來,她是想讓自己在溫氏的療傷藥里做手腳!
「這,這怎麼可以?」
「三小姐怕什麼?她都敢傷你,咱們這叫以牙還牙,天經地義!」
阮姨娘已然把她當成了自己人,說話毫不客氣。
「三小姐難道不知,這次將軍會責罰你,都是因為大夫人從中作梗!她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真是笑話,三小姐如今得了冷老夫人的信賴,嫁入鎮國府是早晚的事情,還是先下手為強以免節外生枝!」
她深深的看了夏淺薇一眼,「畢竟,還有一個四小姐虎視眈眈,若非有大夫人撐腰,她敢窺覬冷大少爺嗎?」
誰人不知三小姐愛慘了冷玉寒,阮姨娘還以為這麼說定能讓她跟自己站在一條船上,共同除掉大夫人。
卻不想,榻上的女子面露猶豫,許久之後才緩緩回了句。
「讓淺薇考慮一下。」
還考慮個什麼?!這三小姐怎麼關鍵時刻卻拿不出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沒想到她竟是個軟柿子!
不過正是如此,阮姨娘接下來的話就更有底氣了。
「三小姐真是好福氣,能讓冷家特地派人送邀帖來,那花會遍請了京中名媛,七小姐和八小姐可從沒見過這等世面……」
夏淺薇低垂著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阮姨娘這是想讓自己帶夏樂和夏晴一同前往?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難填羊上天。
比起溫氏的隱忍,這阮姨娘做事不計後果,心急得叫人無法與之為伍。
「此事,只怕淺薇也力不從心,若要帶上妹妹們,就一個也不能落下,否則讓外人見了,會說淺薇心有偏頗,可阮姨娘也知,冷老夫人那兒對四妹有些誤解……」
阮姨娘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心中忍不住罵著夏蘭初,又覺得夏淺薇是找借口推辭她,可偏偏挑不出半點兒錯處。
「可是……」
她哪里能死心,正要繼續死纏爛打,夏淺薇眉頭一蹙劇烈咳嗽了起來,這樣的動靜當即引來了屋外的如畫和如眉。
「三小姐身子還未恢復,姨娘請回吧。」
阮姨娘就這樣被送了出去,她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次揣著的兩個目的居然都沒達成!這三小姐怎麼這般難對付?
她面有不甘,不想一回頭就看見陳嬤嬤在不遠處站著。
阮姨娘當即換上了一副得意的笑臉扭著腰離開了,面子要緊,可不能讓旁人知道她在夏淺薇這兒討不到好。
……
次日,前往花園的小道上傳來夏樂的謾罵聲。
「誰稀罕去那花會?跟三姐一同出現才丟臉呢,真是氣得我一夜沒睡!」
听自己的姨娘回來說夏淺薇拒絕了她的請求,原本滿心期待的夏樂和夏晴頓時失望至極,明明嫉妒得要命,卻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才最叫她們扎心。
前方的亭子里一道端莊的身影早已等著她們。
「兩位妹妹起得這般早,真是難得。」
兩姐妹不由得一愣,看著夏蘭初此時別有深意的笑臉,不知為何竟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
「四、四姐……」
「上次收了你們的玉鐲,來而不往非禮也,這簪子兩位妹妹看著可還喜歡?」
她們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卻見夏蘭初將盤子里俗氣夸張的金簪推了過來,面不改色的看著她們表情微僵。
「怎麼,不稱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冷家的花會,兩位妹妹若不好好打扮一番,怕是要丟將軍府的臉面!」
夏蘭初的語氣里夾著刀子,夏樂和夏晴瞬間明白了什麼。
「四姐,我們哪有那個福氣啊,那個夏淺薇向來只顧自己快活,根本不搭理我們死活,還是四姐最好了,總是與我們共進退!」
昨日陳嬤嬤來報,說看見阮姨娘從碧荷院出來,夏蘭初已然認定她跟夏淺薇是同流合污坑害自己的母親,轉念一想,一直想讓自己的女兒飛上枝頭的阮姨娘定不會放過機會,勢必舌忝著臉求她帶上這兩姐妹出席花會。
夏蘭初只覺得自己備受冷落委屈萬分,心中氣得發狂,所以今日早早就在這里候著,打算收拾收拾這兩個牆頭草。
「哦?這麼說你們不會去了,那未免有些可惜。」
夏樂沒有听出對方話中的試探,咬牙切齒的罵著。
「三姐最近真是燒了高香,運氣這般好,憑什麼就她能去,父親難道不怕她給我們將軍府丟人?」
這時,夏蘭初的表情微微一變,望著不遠處緩緩而來的美麗身影,眼底已然泛起了一絲寒光。
「是啊,可誰的運氣是用不完的呢?想讓她去不了花會,也不是不可能……」
四姐這是什麼意思?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兩人不由得有些驚訝,三姐?她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