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地上的夏蘭初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的瞪向來人,夏淺薇卻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轉而迎上了角落里夏常峰那欲言又止的目光。
「好孩子,快,快過來。」只見老夫人擔憂焦急的站了起來,在雷嬤嬤的攙扶下朝著這肩頭還掛著雪霜的少女靠了過去,完全將溫氏擠到了一旁,「快讓祖母看看,可有哪里受了傷?」
夏淺薇在馬會上卓越的表現連老夫人也始料不及,當夏常峰告訴她那馬鞍一事,簡直听得心驚肉跳,老夫人才平靜心緒不久,這會兒見著人回來了,又被勾起了那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都是孫女不好,路上有事耽誤了,所以回來得晚,讓祖母擔心了。」
听夏淺薇這話,看樣子並不打算在老夫人的面前揭穿夏蘭初的好事,兩人這麼一對比,更顯得地上的少女惡毒得無可救藥。
「今日之事,你二哥都已經說了,就不必瞞著祖母,有什麼委屈,祖母替你做主!」
除了備受期待的夏常峰以外,如今老夫人簡直把夏淺薇當成了將軍府的下一個希望,可一想到夏蘭初的所作所為,別說是趕出府去,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動了打殺的念頭!
這聲音鏗鏘有力,夏淺薇略顯驚訝的望向角落里那目色慚愧的年輕男子,沒想到夏常峰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耿直之人,這大公無私的性子想必讓溫氏十分頭疼吧?
看著老夫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溺愛,夏蘭初嫉妒得渾身都在顫抖,連同溫氏也不由得對這位從未薄待過她的婆母心生了幾分恨意!
一想到自己為了栽培這個女兒耗費了多少心力,到頭來還是比不過一個從小就給將軍府不斷招惹麻煩的賤丫頭!
老夫人的心,果真是偏著長的!否則自己的女兒蘭初,哪里比不上夏淺薇了?
溫氏面上不自覺流露出的猙獰,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卻讓夏淺薇敏銳的捕捉到了這瞬間,「四妹不過是年幼沖動,受了刁奴教唆罷了,但惡人自有天收,只是枉費了母親對陳嬤嬤的信任。」
話鋒一轉,溫氏當即回過神來,分明感覺到老夫人投來了厭惡狐疑的目光,夏淺薇這話實在容易讓人聯想到,或許此事並不是夏蘭初指使的,背後之人很可能是……
此刻溫氏心中恨不得立馬上前撕掉這個賤丫頭虛偽的嘴臉,眼下她越是做好人,就會讓老夫人越容不下蘭初!
「都是母親教導無方,本希望你們姐妹二人能夠守望相助,卻不想蘭初犯下如此大錯,這一次,母親也絕對不會再姑息她!」
溫氏說著,竟情真意切的拉起了夏淺薇的手,「這段時日是母親鬼迷了心竅,等送走了你這不懂事的四妹,母親立刻搬去雷若寺抄經懺悔,讓佛祖來洗清母親這一身的罪孽,淺薇,希望你能原諒母親……」
若不是方才她的表情露了馬腳,連夏淺薇都差點信了溫氏這一次真能痛改前非。
夏常峰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神色,作勢扶住了傷心欲絕的溫氏看向這若有所思的少女。
「三妹,作為二哥,對于蘭初犯的錯我也有責任,希望你能給我們一次機會,莫要傷了將軍府的和氣。」
此刻夏淺薇已然明白了溫氏突然這般做小伏低的原因。
本以為這個兒子救了太子立下大功可以成為她與夏蘭初最堅不可摧的靠山,讓她們母女二人揚眉吐氣,如今鬧成這番田地,連兒子也不站在她的戰線準備大義滅親,也虧得她能這般冷靜。
溫氏總算是找回了她的腦子,知道此時此刻必須避其鋒芒,她之前欠下的一筆筆爛賬要是老夫人在眼下舊事重提,恐怕夏常峰也不會護著她。
到時候別說是夏蘭初,連她也無法在將軍府中呆下去!
「母親何必如此,淺薇實在惶恐。」好,既然她想養精蓄銳,自己一定奉陪到底!她尚可認為夏蘭初年幼還有悔改的機會,但溫氏不一樣。
夏淺薇倒是想看看,這蛇蠍婦人會趁此機會磨出一把什麼樣的刀,而下一次她出手之時,定是她喪命之日!
老夫人此時輕咳了一聲,「就這麼辦了,天色不早,去別莊路途遙遠,就別再耽誤了。」
她連一眼都不想再留給這個令自己失望至極的孫女,夏蘭初被堵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淚水糊了她整張小臉,求助的看向溫氏的方向,可那婦人卻是撇開頭避著她的目光,生怕自己會一時心軟招來大禍。
老夫人院外圍滿了人,此刻個個伸長了脖頸往里頭張望著,要知道四小姐可是高高興興的跟著二少爺去的馬會,那架勢好像想要昭告天下,今日她便可以搭上皇族一飛沖天,哪里會想到竟這般狼狽的被送了回來。
「呀,四、四姐?!這是怎麼可能……」人群中的夏樂難以置信的看著那被拖出來的夏蘭初,很快就听說後門備了馬車,要將四小姐送去鄉下的別莊,而她們的嫡母也被趕去了雷若寺。
所以就算二少爺有功在身,也改變不了大夫人和四小姐在夏家已經失勢的事實嗎?
四周不由得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而當溫氏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她那端莊依舊的模樣讓他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夫人莫非今日也要啟程了?」阮姨娘卻是幸災樂禍的開了口,卻不想溫氏竟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眸中閃動著某種前所未有的冷光,讓阮姨娘不由得心頭一驚,似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蔓延開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妹妹可要好生打理將軍府,盡心照顧幾位少爺小姐,莫要讓老夫人和將軍失望才好。」
「……」怎,怎麼回事,為何會覺得她話中有話?
夏蘭初被送走以後,老夫人也沒有讓溫氏等到明日,夏淺薇留在老夫人跟前噓寒問暖的好一陣,才從福壽院離開。
卻不想小路上,一道人影早已等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