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的眼神微微一變,下意識的看向那淡笑著的夏淺薇,暗自咬了咬牙。
太後不可能會做這等壞人團圓的事情,只怕是三姐通風報信請來太後解圍!莫非她已經猜到了一會兒皇上處理完政事還會順路過來見她一面?
夏香還記得皇上那時候期待無比的表情,倘若見不到自家三姐,只怕會遷怒于她!
可太後相邀,哪里有讓她老人家等候的道理?連正當風光的麗妃都要對太後言听計從,她一個小小的美人有什麼能耐留住太後想見的人?
而夏淺薇正是有此考慮,一旦辰皇跨進這座宮殿,此事很快便會傳揚出去,到時候會演變成何等流言蜚語誰也沒法控制。
為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煽風點火節外生枝,夏淺薇在入宮前早就有所準備。
「真是可惜了蘭美人的一番心意,畢竟祖母鮮少入宮,太後娘娘想必是念得緊,可別讓她等急了,否則追究起來,只怕會以為蘭美人不肯放人,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副為夏香著想的模樣,此時眾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離了席,當夏宜海經過夏香身邊時,冰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多行不義必自斃,回頭是岸!」
夏香的身子一僵,只听那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偌大的宮殿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人。
她幽幽的望著這一桌豐盛的菜肴,緩緩抬起手撫著自己滿頭的翠玉金飾,嘴角已然揚起了一抹陰沉的笑容。
回頭是岸?她可是從鬼門關轉回來的人,劇毒都要不了她的命,還有什麼可怕的?
夏家有太後做靠山,但可別忘了,太後已經老了!
「來人。」
很快,守在外頭的小宮女戰戰兢兢的回到夏香的面前,只听這打扮華麗的少女輕輕笑道,「更衣,換回陛下喜歡的那身……」
……
從憐香宮中出來,夏淺薇緊緊地扶著神色凝重的夏老夫人,再次見到那個忘恩負義之徒,老夫人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當初真是我有眼無珠……」
「祖母寬心,都過去了。」
夏淺薇今次進宮也是為了探探虛實,夏香看起來是猛虎歸來,可實際上外強中干。
當初本以為一個喪失了生育之力的女子,此生怕是了無希望,卻不曾想這一致命的缺陷反而造就了如今的蘭美人。
莊妃若不是看在夏香將來無法孕育皇嗣,威脅不到她的位置,也不會給這麼一個機會。
「祖母是擔心你啊!」老夫人轉而憂郁的看向夏淺薇,眼下辰皇看在太後的面子上也不會輕舉妄動,但耐不住種種陰招,特別是夏香那等毫無底線的卑鄙之人,指不定背後如何的唆使!
「總之,她與我們夏家已經恩斷義絕,淺薇想做什麼都無需顧慮。」夏宜海的眼中滿是堅定,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再來傷害他和玉容的女兒!
這時,似有什麼東西砸到了她的裙擺上。
夏淺薇的眼神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流光,隨後輕輕一瞥,便見腳邊躺著一小塊果核。
眾人緩緩朝著太後宮中的方向而去,而這少女則別有深意的往回望了一眼。
無人的樹林間,那頎長挺拔的華服男子漆黑深邃的眸中似乎含著隱隱的笑意,「御書房的果子,是越來越酸了。」
一旁的齊侍衛謹慎的守著,若非自家王爺方才杵在御書房里慢條斯理的吃著果子,讓陛下不得不耐著性子等著,否則這會兒永樂縣主豈能如此輕易的就離開憐香宮。
直到夏淺薇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慕瓏淵的眼底,這男子身上的氣息又是一變,他仿佛想到了什麼令人不悅的事情,「太子最近莫非又在籌備什麼毫無意義之事?」
慕元雖是他的對手,但一個只會在心里勾畫著虛無縹緲的藍圖之人,著實讓他提不起勁兒來。
皇後莫非以為事到如今,他還會心軟?
什麼手足之情,這個江山只能有一個主人,歷代帝王誰不是踩著手足的血坐上那個位置的!
可那好像只活在理想中的太子,讓慕瓏淵覺得打敗他也毫無意義。
「東宮暫無動靜。」齊侍衛恭敬的回道。
「……本王可能等不到他強大了。」 嚓一聲,慕瓏淵輕輕折下一旁的花枝,他著實沒有想到那個皇帝竟能昏庸至此。
本以為他遲遲不肯下令賜婚是礙于鎮國府,原來竟還藏著這樣的齷齪心思。
果然人一老,就容易犯糊涂嗎?
可有些事情一旦犯了糊涂,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
思及此處,慕瓏淵很快收回了思緒,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轉身望向來人,聲音里似乎帶著些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喜悅,「來了?」
夏淺薇此時淡淡的站在他的面前,眼底似有幾分不情不願。
齊侍衛立刻收斂了表情隱去陰影處,將這一片安靜留給了眼前的兩人。
「不知王爺可是有事吩咐?」夏淺薇跟隨老夫人去了太後宮中,隨後借機走開一會兒便尋了過來,此刻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這名男子之前似真似假的話語,原本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和心情,他就又找上門來了。
「今日本王便要離京,迎雲國公主來辰,你就替本王好生照顧戴夫人母子。」
雲國公主?!
夏淺薇的瞳仁當即一縮,很快便隱去了這一份異樣。
「王爺手下人才輩出,臣女只怕擔不起此等重任。」她下意識的想要遠離這危險的男子,然而慕瓏淵哪里肯給她這個機會。
「除了你,本王誰也不信。」
「……」夏淺薇柳眉輕輕一蹙,只見眼前那俊美絕倫的男子眼底閃動著認真的流光。
她分明覺得這一刻的慕瓏淵更加危險,讓她有種一步也不願靠近的危機感。
慕瓏淵輕輕挑了挑眉,這丫頭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多麼有趣?那眼神好像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本王上次所說之事,考慮得如何了?」
「……」夏淺薇安靜了下來,她總覺得不論自己回答什麼,都已經踏入了這名男子的陷阱。
「如今你們夏府的那個妖婦已死,你也算是挽回了聲譽,不必擔心配不上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