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守在御書房外的宮人們只覺得心驚膽戰,每次幽王單獨面聖總是這般驚天動地,听著里頭的動靜,不知這回又砸了多少寶貝。
慕瓏淵看著眼前怒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辰皇,不但沒有半點兒反省之心,反而火上澆油的補了句,「難道她沒告訴你那一日她衣衫不整的求本王要了她,不但沒能得逞反而還讓本王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什麼?
辰皇微微一愣,頓時忘了言語,不知過了多久才無力的坐了下來。
「衛太子……可真是個好人啊……」
若不是個好人,他們一國的公主遭受這樣的冷遇,早就該啟程回國發兵,跟辰國兵戎相見了!
「最壞不過就是兩國開戰,我幫你打贏便是了。」慕瓏淵就是見不得辰皇這幅膽小怕事的模樣,難道他不覺得一國公主做出此等毫無廉恥之事,本身就是個笑話?
然而,眼前的帝王卻是絕望的搖了搖頭,「明明可以輕松的結下兩國朱陳之好,那公主不也生得花容月貌,哪里配不上你?」
「喜歡你就自己留下,豈不一舉兩得?」慕瓏淵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意,辰皇頓時瞪大了雙眼,不等他說些什麼,這狂妄的男子已然拂袖離去,只是臨走時還吩咐了門口的宮人一句。
「為了你們陛下的龍體,還是馬上傳御醫為好。」
「……」
一路上齊侍衛見自家主子一言不發,頓時有些心驚的解釋著,「明明屬下已經在宮中安排好了探子,也不知為何沒有將此事上報。」
他說的當然是那不知好歹的夏柔萱自盡之事。
「自然是皇帝老頭壓下的消息,又或者說……那雲國公主根本沒有自盡!不過是一套說辭罷了。」
子虛烏有,探子又怎麼會有消息?
慕瓏淵並不覺得夏柔萱是那種貞烈之人,她去哪兒上吊不好,偏偏要選莊妃的冷宮,哪怕那兒如今再怎麼清冷,也會有兩三個看守的太監才對,她原本的說辭實在太過牽強。
辰皇為了息事寧人沒有深想,但慕瓏淵卻是確定,如今四皇子慕嚴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
路過御花園,前方兩道並行的身影讓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順著慕瓏淵的目光望去,齊侍衛的面上滿是驚訝,永樂縣主怎麼會和雲國太子在一起?
「呵。」只听一聲淺笑從自家主子身上傳來,他望著夏淺薇清冷的側顏,明明她已經努力隱藏了所有的情緒,可慕瓏淵依舊捕捉到了那一絲別樣的疏離。
「王爺,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齊侍衛剛一開口,便發現怎麼自己最近總是本能的想幫永樂縣主解圍?
「你看那丫頭,像不像在上刑?」哪知道,慕瓏淵的心情卻沒有預料中的糟糕,好像已經看出了夏淺薇的不情願。
那對美眸中不經意的流露出的恨意,倒是讓慕瓏淵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自己是夏淺薇最討厭的人,那位雲國太子……
看著那張始終溫潤雅致的笑臉,又是一個與慕元一樣容易討人歡心的性子,慕瓏淵的眼底漸漸沉下一縷幽光,這位衛太子究竟想做什麼呢?
只見那棵盛開的桃樹之下,粉色的花瓣漫天飛舞,衛玄麒如泉水涌動一般的眼眸深深的望著那心不在焉的少女,「這次的誤會讓縣主受苦了,幸好已經還了鎮軍將軍清白,否則衛某真不知該如何彌補……」
「殿下言重了,只是時候不早,太子妃怕是要擔心了。」
夏淺薇的表情似有幾分為難,清風微拂,從方才開始便一直對他若即若離的少女竟楚楚抬起眼來,那如水的眸子閃爍著動人的流光,讓衛玄麒忍不住心中一蕩。
「她知道我想在御花園里走走。」這語氣顯然又柔了幾分。
「可太子妃並不知道臣女隨行,她好像……很不喜歡臣女。」夏淺薇緩緩低下頭來,一副略顯委屈的樣子。
衛玄麒立刻想起她與夏柔純先前發生的種種,忍不住安慰道,「純兒一向寬厚待人,她近日還在擔心縣主是否遭受牽連,一直說想要一位如縣主這般聰慧能干的妹妹。」
想要她這樣的妹妹?怕是夏柔純承受不起。
夏淺薇心中冷笑,隨後目光卻是望向不遠處匆匆而來的宮人。
「啟稟太子殿下,娘娘似乎身子不適,殿下可是要回去看看?」
衛玄麒的眼中似有一抹不悅一閃而逝,夏柔純在玩什麼花樣?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便不舒服了?
「正好臣女還有要事在身,今後若有機會,再為殿下分憂。」她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注意到那前來傳話的宮人臉色微微一變。
為殿下分憂?這個辰國的小縣主未免太自不量力了!這話若是讓太子妃知道,還不撕了她的嘴?
看著那少女帶著一絲惆悵之意離去,衛玄麒臉上的表情才漸漸收斂。
一想到又要面對那多疑善妒的女子,那種乏味疲憊的感覺便涌上心頭。
明明曾經她的佔有欲與張弛有度的嫉心總能給他帶來滿足,好像自己是她的天,離了一刻也不行。
可時間一久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早已厭倦了她的依賴,除了哭哭啼啼裝可憐,她什麼也辦不好什麼也做不到。
明明前路依舊凶險,太多的困難全部積壓在他一個人的肩頭,天知道有多少個夜里,他總會在夢境中重溫那早已破碎的過去。
衛玄麒著實不願承認,他開始想念那個人。
想念只要她一出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而如今,衛玄麒已經向天下人證明了他的價值和能力,在這個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的節骨眼上,夏柔純反而成了一種未知的漏洞。
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又犯了什麼低級的錯誤害得自己功虧一簣,所以不得不日夜盯著。
可真是沒想到,自己也成了那個被盯著的人!
另一頭。
「殿下呢,他回來了嗎?」一道焦急的聲音再次催促道,夏柔純猛地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的丟在了宮女的身上,「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
「愛妃這是怎麼了?」話還未說完,衛玄麒已然由外而來,正好將夏柔純此刻略顯猙獰的表情盡收眼底。
對方瞬間變了臉色,紅著眼眶撲了過來,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身,「殿下,妾身又夢見父親和兄長回來報仇了!還有族里枉死的人,他們都要來找純兒索命!」
眼淚汪汪的夏柔純根本沒有發現衛玄麒此刻臉上的陰霾與不耐,這樣的伎倆究竟要用幾次?
「愛妃,你是不是後悔了?」
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夏柔純不由得為之一愣,以往這種時候殿下總會溫柔的寬慰她,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