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遠準備連夜回大同,趁著眾人沒有反應,打李節一個措手不及。李節被軟禁,再是心有不甘,也確實是通訊不暢。
既然決定先對付李節,黃明遠的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
當夜,黃明遠和凌敬、李子孝等人,連夜拔營,一路向西疾馳,直驅大同城。眾人繞道北門,這里離眾官衙最近,守將則是黃明遠的核心心月復闕諶。
當夜,闕諶便一直在城牆上等待,眾人幾次勸他回去休息,他皆不勻。之前剛送走了李子孝,他就有預感今夜會有事,黃明遠讓他守著北門,正是希望隔絕所有人對北門的影響,以備不時之需。
果不其然,天剛蒙蒙亮,黃明遠眾人踏破灰蒙蒙的夜色,抵達了大同城。
闕諶趕緊讓眾人打開城門,黃明遠的鐵騎飛馳著便進入城中。論道理,在邊地夜里,如非緊急情況,就是黃明遠也無權打開城門。
現在進入城中,黃明遠所能利用的不過是現在離天明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只要天亮,黃明遠等人的蹤跡便再也無法隱藏,同樣的,黃明遠對于李節的態度也無法隱藏。黃明遠並不怕李節狗急跳牆,而是怕隱藏的勢力見到自己再次縮回觸手,下次再想遇到這種機會便更難了。
眾人進入城中,黃明遠勒住戰馬,回頭說道︰「子孝,你馬上趕赴嚴孝武大營,持我軍令,控制役夫、奴隸大營,諸人敢有異動者,格殺勿論。」
「諾!」
「君直,你馬上趕赴焦方威大營,持我軍令,控制楊思恩大營,諸人敢有異動者,格殺勿論。」
「諾!」
「黃青,明遼,你二人分別率三十騎包圍李節、崔君素府邸,任何人不得進出,等待命令。」
「諾!」
「明征,你馬上率部接管糧庫、倉庫、武庫。」
「諾!」
‧‧‧‧‧‧
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眾人馬上分頭行動。黃明遠從來不怕殺雞用宰牛刀,反而認為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付李節,他不憚懷有最大的惡意。離開了大同城兩個多月,城內究竟如何,他也說不好。
這個時候,黃明遠再次有些頭疼。吳增雖然忠心,但對于情報,總是鼻子眉毛一把抓,找不到重點;而凌敬,雖然善于出謀劃策,還是以謀士為主,但卻不是真正合適的情報頭子。如果情報機構能夠更有效,黃明遠也不會如此如臨大敵,說到底,他雖然有絕對把握認為事情是李節給崔君素下的套,但其它的具體內容,是否涉及到自己,皆一無所知。
黃明遠放下這些思緒,情報機構的事情,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還得等處理完此事再說。
此時吳增也已經跟黃明遠會和,這幾日他按照凌敬的指示派人嚴密監視範楷的家。但這里無論是範楷之死的混亂還是之後樹倒猢猻散後的平靜,均沒有什麼有用的發現。
吳增在前邊引著,黃明遠領著數十騎直奔範楷府中。熊闊海和吳增分別從南北兩側破門而入,很快秘密控制全府。
黃明遠進入府中,看著範楷的府邸,也是一陣唏噓。這宅子破的,簡直還不如一個小吏的好。單看宅子倒還完整,但房子內部幾乎沒有裝修過,昏暗潮濕,牆皮早已月兌落了,牆上凹凸不平。房內幾乎沒有什麼家具,破案破榻。院子內倒是有兩顆梧桐樹籠罩著天井,但陽光稀疏,顯得甚是陰慘。
大同城的官邸基本上都是按照官職大小分的,範楷擔任工曹參軍事,理應分個不錯的宅子,他又是工曹的頭頭,就是手指縫里露一下,也不至于過得這麼淒慘吧。
範楷府上沒有侍妾,一個老妻在家奉養母親,除他自己,也就一個管事的老僕、一個兼職馬夫的常隨和一個做飯、洗衣的老嫗,再無他人。
這時,吳增走過來說道︰「主公,府內已全部控制。」
黃明遠沒有再問,只是說道︰「你們搜查過範楷的府邸嗎?」
「稟主公,明面上是法曹的衙役查過一遍,我們私底下又查過兩遍,但是都沒查出什麼來。這個範楷,家無余財,法曹的人從他府上一共搜到不到萬錢。」
範楷是正八品,每年的俸祿是六十石,還有三頃永業田,無論如何不會過得如此淒慘。黃明遠心里默念著,沒有多說。
「有沒有可能把錢財轉移了?」
吳增搖搖頭。
「主公,範楷從來沒有大規模動用車馬的跡象,也沒有在城中有另一處宅子的可能。」
「那範楷的風評怎麼樣。」
「稟主公,範楷屬于那種不起眼的人,風評卻是不錯,李錄事也說他是個肯干事、能干事的人,所以才會在李節懈怠後,對城牆修繕工作這麼放心。範楷不善言辭,實在,公認的老好人。平日里過得很簡樸,家里兄弟三人,只有他出來做官,兩個弟弟都在家務農,平日里的積蓄範楷都送回家,常有人笑他衣服破爛,他也只是笑笑不爭辯。」
老實、孝順、出身貧賤、邊緣人物,黃明遠腦海里漸漸有些思緒。
「走,去範楷書房看看。」
吳增引著黃明遠,進了書房。
這里畢竟是待人接物和日常工作的地方,書房里倒勉強還算是能見人,但也僅僅如此。整個書房的陳設,一目了然,至于說密室什麼的更是沒有。
黃明遠直覺關鍵就在這間書房內。
範楷的兩個兄弟都是農民,見了李家人,別說是爭權益,話都說不出來,即使手中握著什麼證據也沒用,反而是喪命的毒藥,範楷不會看不出來。至于好友,黃明遠覺得範楷這種老實謹慎之人,根本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賭在朋友身上。
範楷不是個喪心病狂的人,應該會有一絲線索。
「吳增,你們之前搜索這里,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
見吳增張開就要說沒有的表情,黃明遠又說道︰「不用急著回答,你好好想想,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也不要放過。」
吳增這回不敢再妄言,在哪里細細尋思。
忽然他想到一件發生在範府的怪事,或許這便是主公需要的線索。